冀世卿换上了一套戎装从更衣室走出来,原本坐在摇篮跟前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他不由得一怔,望着那丫头问道:“小姐呢?”
雪丫赶紧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回话道:“军统大人您一进更衣室,小姐就出去了,说闷得慌要到外头走走。
冀世卿微微点头,他将衣架上的军帽拿了下来,戴上,这才举步走了出去,经过长长的走廊,女人轻微的说话声从偏厅传来,他打住了脚步转身往偏厅走去。
远远的就见女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在与冀华佑两人在说着什么。
这他并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此刻冀华佑望着她的眼神,他太清楚那代表的意味了。
冀世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在说什么呢?”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两人,冀华佑没想到他会过来,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赶紧冲着他唤了一声:“小叔。”
叶初云却没什么动静,只是缓缓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随即就别开了脸,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冀世卿见状,不由得说道:“云儿,烨儿哭了,你不去看看吗?”
他这话果然奏效,女人立刻放下杯子,匆匆跟冀华佑招呼了一声就离开沙发,快步走出偏厅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脚步急促地沿着长廊走去,转眼就没了人影。
冀世卿嘴角含笑地站在那里,望着冀华佑说道:“华佑,今日是周日,你若有空的话,你跟我到军务厅去一趟吧。”
冀华佑不敢有异议,点了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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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住进冀公馆的第一天,中午时分,冀公馆的人都进房睡午觉,叶初云自上了楼后就不曾下过楼,这些都是雪丫跟她说的。
此刻她没有丁点睡意,喜欢坐在摇篮旁望着孩子的睡相,一下一下地给他推着摇篮。
雪丫一脸惊喜地跑进卧室内,她一边跑进来,还一边兴奋地唤她:“小姐---小姐!”兴奋得连声音都吊得老高。
叶初云深怕她吵到熟睡中的孩子,赶紧用手指压在唇间,示意她别那么大声。
雪丫赶紧住了声,随即轻步走到她的跟前,她那圆圆的双眸闪动着,脸上掩不住的喜悦之色。
叶初云不由得扑哧一笑,问道:“你这孩子,究竟有什么好事弄得你这么高兴?”
“小姐,是好事,大好的好事,您给猜猜是谁来了?”雪丫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道。
叶初云不解地望着她:“谁啊?”
“人就在外头,你出去看看吧!”她伸手推她。
她这举止勾起了叶初云的更大的好奇,她伸手进摇篮里给孩子整理了被子后便站起来往外头走去,刚出房门,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栅栏旁边。
那人听到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到了那熟悉的五官,叶初云脚步一滞,不由得一阵激动,她抖着唇,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许---许大哥!”
这人清瘦了不少,皮肤也没从前那般的黝黑,但确实是许默,一个毫发无损的许默。
许默冲着她一笑。
叶初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飞身扑过云,张臂一把扑在对方的怀中。
许默沉默地抱着她,过了良久,听到她带着呜咽的声音:“许大哥,他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嗯。”许默应着她,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许大哥,是我害了你---”她自责地说道,许默却不吱声,只是那一手掌扶上了她的后脑,一下一下地像安抚一个孩子一般安抚着她。
良久,叶初云的心境才平复下来,她离开了许默的怀抱,这才留意到他竟是一身笔直的戎装,她不由得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开口问道:“许大哥,你这是---?”
许默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钧座他恢复了我的军职。”
叶初云不由得垂下了头颅,那个男人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揣摩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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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过,片片落叶飘落在那林荫道上,渲染得秋色极浓---
一高一大俩人并排着在这林荫道上走着,俩人的脚步都放得很慢,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女人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一片落叶,这片落叶有一大块是空空的,只剩下纤细的条条交错的叶脉,她徐徐将叶子举起来,眯起眼睛---叶脉在太阳的映射下无比的好看。
“这片叶子真好看!记得以前小的时候,哥哥还曾拾过一片整片叶子都只剩下叶脉的枫叶给我,漂亮极了,我将它夹在我的一本书上,不过后来搬家,竟忘记拿了。”
说着说着,她的记忆飘向了远方,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上有疼爱她的父母以及疼惜她的兄长,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很快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快乐竟已经是奢求了---。
许
默安安静静地站在离她三丈开外的距离,默默地望着她姣好的脸孔,就像从前一般,只是静静地候在一旁看着她。
阳光洒在她精致的五官,是如此的美好、动人---。
但他很清楚,这份美丽不会属于他,或许从来不曾属于他,然而他竟已经知足了,因为曾几何时,见她一面都成为奢望,此刻能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恩赐了。
女人研究着手中的枯叶片刻,将叶子拿在两指间,继续往前走去,他也一步一步地跟在她后头。
“许大哥,是你告诉他我不姓温的吗?”她走着走边,突然转头望着他,问道。
许默微微一怔,随即冲着她摇了摇头。
叶初云不由得一楞,心中的疑惑放大:既然不是许大哥说的,那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许默的目光越过她,望着前方的路,淡淡地说道:“那一次,是顾参谋安排人将我从牢中带出来。”
他这话一出,叶初云不由得又是一怔,怎么会?明明是龚映菡安排一切的,然而思绪一转,她又明了,看来那姓顾的与龚映菡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也是因此,姓龚的才会被冀世卿关到地窖里去的吧?
这些,皆与她无关,她不想去探究也懒得去探究。
许默继续说道:“但顾参谋根本没打算放我们走,他一早就在码头的另一端埋伏下来。就等着取我的命。”说罢,他停了下来,双眸定定地投注在她的身上,脑海中又忆起了站在码头中一端的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细小,最后无影无踪。
他缓缓开口,说道:“那时---我真的很庆幸,庆幸你没有跟我一道上船。”
他说得轻描淡写,叶初云却已经想象得到当时的惊险,她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汗,急急地抬头望着他急急地追问道:“那,那你是怎么逃过的?又怎么被冀世卿抓住的。”
许默脸上又露出一丝苦笑,他脑海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说道:“这也是托了钧座的福吧,是他赶来了,我这条命才算保住了。”
他没有告诉她,当时钧座本意是要杀了他的。
他知道,为了这女人好,就要让她接受钧座,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的心一直在这个她身上,那男人虽强势、虽霸道,但对她却是投注了真感情,他不能加深她对那男人的仇恨。
他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望着她,说道:“初云,你清瘦了不少,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钧座他会对你好的,你还给他生了孩子不是吗?日后,你会幸福的。”
叶初云回视着他,心中却扬起一阵的惆怅,她缓缓地垂下了头颅!
是去?是留?是幸或是不幸,其实都由不得她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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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了进来,吹得她的发丝飞扬。
专注地望着眼前的几株莲瓣兰,娇嫩的纯白色花瓣开得极好,她知道冀公馆有个一个暖房,专门种植一些奇珍花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