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行省,亚历山大。
就在本土第一阶段改革圆满完成的时候,身负充当非洲行省改革开路先锋重任的马克西米安也顺利结束了西非的任务,风尘仆仆赶到了亚历山大开始着手整顿埃及的财政和军队。
相较于西非毛里塔尼亚和迦太基行省(根据奥卡颁布的新帝国行政区划,行省数量进行了合并精简,北非地区原毛里塔尼亚、努米底亚行省合二为一,阿非利加、克里特与昔兰尼加行省也合并为迦太基行省,克里特岛则单独划拨出来与西西里、科西嘉等地中海岛屿合并为西西里行省)之行的一帆风顺,埃及的改革阻力显然大了很多。
幸运的是奥卡在就任埃及总督期间曾经埋下了不少棋子,正是得益于这些棋子的协助,马克西米安以区区白身几乎不可能在豪富贵族众多的埃及立足,更遑论推行改革了。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三月份时,来自罗马的特使带来了任命书,正式任命马克西米安为帝国巡查官的职务,这个职务本身虽然是临时特设的,但挡不住有奥卡授予的尚方宝剑,马克西米安完全可以凌驾于所有行省官员之上。
在获得足够的实权和名分之后,马克西米安终于可以安心放下一切顾虑,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因为有奥卡留下的基础在,体制方面的搭建很快水到渠成,新的统治架构就犹如向巨人体内移植了一尊崭新的骨架和血脉,深深与巨人的血肉相融为一体,这就意味着马克西米安可以透过架构掌握一个可以无限延伸的五感和深入到社会每个角落的强大工具。
来自罗马的改革法令不断传到北非,马克西米安于是就坐镇亚历山大,通过新的行政、司法、军事系统一丝不苟地在辖地内将一条条法令贯彻施行,直到四月份稍晚时候,第一阶段的改革任务在北非诸行省全部完成。不过,不等从长达四个月的忙碌工作中脱身而出的马克西米安稍事休息,奥卡的密信又到了。
第一阶段的改革主要是在本土、在作为整个帝国中枢核心的罗马进行,涉及内容也大多都是宏观上的框架建设,从规则和体制上改变罗马的面貌。而到了第二阶段,也就是奥卡在信中向马克西米安说明的将首先在北非诸行省展开的改革,这一阶段改革将逐步深入到具体实际,主要内容则是军事和财政。这种深化无疑是遵循了奥卡制定的由上而下、由内而外、由框架结构到内里填充的改革总体战略,继给罗马换骨换皮之后开始最重要的换血。
第二阶段的任务虽说是两个大方面,但实际上军事方面只是顺带而行不需要耗费什么精力,毕竟奥卡是靠军队起家,对军队的掌控力自然也是最为牢固,再加上有北疆已经十分成熟的模式在,只需要一纸命令坐等成效即可。
这样一来,第二阶段实质上的重点也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整顿财政,具体包括两个大的内容,一是作为国家最关键职能之一的财政管理,二就是税收,而不用说这两项整顿都是牵涉面极广,直接牵动着大量既得利益集团的敏感神经,社会中存在的各种黑暗潜规则也是盘根错节,马克西米安的压力可想而知。
考虑到自己的行动很可能是皇帝陛下在其他行省全面推行财政改革的风向旗,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经过深思熟虑的马克西米安决定采取两步走,首先在行省层级大张旗鼓地进行财政架构的建设动作越大越好,以此吸引大部分势力的目光,而与此同时真正实际性的举动却是在农业税和承包税上着手。
罗马究竟有没有农业税,这个问题其实很值得讨论,因为在罗马官方的法律中并没有将农业税列入税收的条目之中,也就是说罗马的农民看上去似乎是不用交税的,然而有些事情看到的永远只是假象。
首先,罗马在经历了几百年的扩张之后,奴隶制大地产经济已经彻底垄断了罗马的农业,最初的公田早已不复存在,耕地大部分都落入到富有的商人或贵族这些有着特权或是可以用钱买到特权的阶层手中,也就是说罗马几乎没有小农,没有小农阶层,那农业税收什么呢?难道让那些位卑权低的税务员去征收贵族的农业税吗?所以法律上没有农业税正是那些贵族为了逃避赋税而刻意营造的结果。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有所不同了,不列颠、西班牙以及北疆都已经实行土地改革,在尊重土地私有的前提下严格限制土地的大规模集中,大量新建的村镇都是采取华夏郡县制的方式,每个公民将会分配到等量的土地,禁止买卖租赁,这是奥卡在刻意培植小农阶层以此来冲击奴隶制的大庄园农业。与之相对应的,农业税也会明确为单一的土地税,即农民不论出产按照登记造册的拥有土地面积缴纳固定的税金。
当然,贵族的土地奥卡并不会去强制赎买或没收,但按照新的税法不论贵族平民,私人拥有超出法律规定面积的土地将实行仿照后世的超额累进税率,每超出一档限定份额所需缴纳的税金几乎就是呈大幅度增长,这样一来,由于废除了奴隶制,占有大量土地的所有者就会发现,他们不仅要开始偿付佣金给解放了的奴隶以便让他们愿意继续为自己耕种,又要面临超额税率,一旦占有土地过多,收益甚至会出现负增长,他们只能是乖乖将多余的土地让国家赎买然后分配给那些获得公民权的无地者。
土地重新丈量,耕地面积造册入籍,小农混合一定的庄园经济将成为罗马农业的主体,农业税将成为税收的一个重要来源,当然农业税的税率很低,而且都是按土地面积固定收取,随着农业生产力的飞速进步,很快罗马的农民就会发现那一点农业税国家收取来很快又通过农业技术更新、农业巡查、农业科研机构、农业保障等途径反哺给了他们。
这是农业税,接下来是承包税。承包税实际上是一个非税收范畴概念,因为税收实际上的分类应当是直接税和间接税,罗马的直接税有四个,解放奴隶税、遗赠税、诉讼税以及登基税,而间接税也是四种分别是销售税、进出口税、小便税、娼妓税。针对这些千奇百怪的税收种类,改革法令中进行了明确的清理,第一就是取消了曾经与国库和地方财政金库相并列的皇库,国库将在皇室财产收入之外每年提供五万塔兰特黄金作为皇室的专门用度,而随着皇库的取消,行省金(相当于行省单独贡献给皇帝的贡金)、登基税自然也就废止。
其次、诉讼税和小便税也被取消,前者虽然最初设立的目的是为了促使诉讼双方庭下和解,同时也是符合谁享受国家司法服务谁付费的理论,但实际上打击了伸张正义的行为,鼓励了违法和特权,因为正如后世英国法理学家边沁所言,那些不得不提出诉讼的人往往是受益于司法活动最少而不是最多的人。至于小便税,这个由暴君尼禄首开韦斯巴芗恢复的税种显然是一种荒谬的盘剥,像公共厕所此类的公共卫生、设施等维护、新建以后自然会从财政预算中划拨经费提供给教育文化部下属的卫生厅。
除却以上所述的几种,剩下从性质上看都属于商业税的税种将继续存在,不过改革前这类税收包括与地税有关的湖泊、草场、盐田、山林等开发之后获得收益所需缴纳的税款罗马都是交给包税人来负责收取的,这些包税人实际上最初只是中介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类人纷纷利用规则的漏洞或是行贿等违法行为从中巧取豪夺从而获得了大量金钱,于是他们开始从中介人变成承包人,利用前文提到的罗马行政系统的粗陋永久占据了这些宝贵资源,获得巨额收益但上缴税金却是有减无增。
包税人阶层实际上已经形成一股庞大的社会势力,成为在罗马身体上吸取血髓的寄生虫,但多年盘踞地方使他们拥有很大的势力所以虽然明知其行径罪恶,缺乏行政力的罗马政府也无力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马克西米安正是要采取行动,彻底消灭这股势力,消除税收的中间环节,这样既能扩大税收又能减轻民众负担,净化社会空气。
包税人的势力很大,但绝非什么不可治愈的痼疾,等政体的改革将行政领域洗刷一新,由上而下的官员全部更换,这些包税人就会失去官面上的遮掩和维护,而与之沆瀣一气的贵族方面,马克西米安自然会利用土地改革让他们自顾不暇,从而在大环境上让包税人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至于反抗,有牢牢控制在手的军团,马克西米安根本不用担心,当然,马克西米安也并非一定要让改革染上血腥,他只会消灭包税人阶级,至于那些公共财产的承包权,自然还是恢复最初的模式公开竞标,即便那些包税人能够继续凭借雄厚的财力拿下资源也必须要在新的严密的法律体制下乖乖合法经营,依法纳税,再不能耍什么小手段将公共资源开发取得收益随意纳入自己的腰包。
而等这些边边角角整顿完毕,悄然之间财政改革的局势将会发生扭转,马克西米安将占据主动权,可以开始推行涉及贵族利益最大的土地税以及商业税收的整顿,将大量以前被那些垄断性的商业贵族获取的财富依法收取,这样一来间接也促进了商业领域的竞争以及打破垄断的效果。
据马克西米安估计,按照自己所构思的策略和步骤,财政改革初步完成将至少花费半年的时间,正好符合奥卡在密信中的要求,因为帝国中枢的政体架构预计将会在八至十个月后正式完成,届时罗马的崭新国家机器将正好借着马克西米安的成功尝试开足马力,推行全国的财政、军事改革,为第三阶段的土地改革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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