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江家的管家从门里探出头来, 手里还拿着份奏章,“这是夫人求着老爷给您的,可千万收好了!”
江玉簪头晕得不行, 她跪了一晚, 早就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迷糊了好一阵都没什么反应。
木樨连忙替她接下, 朝着江家管家叩了好几个头, 他身后跪着一班荣家的下人,也陪着他磕。
“快给我看看,”江玉簪朝木樨招手, 她的手冻得通红,一个劲的颤。
“只是这, ”江家管家看着江玉簪声音哽咽, “老爷说了, 您拿了这奏章,便和江家再无干系, 以后再来也不会见了。”
江玉簪眼中一怔,打开奏章的手却没停,她撑着仅存的意识,把里面内容飞速看了一遍,又把剩余两份放在一起, 把东西交到木樨手上, “你快去, 你跟陈展, 拿着这个去天牢, 把荣真领出来。”
木樨摇头,向江玉簪比划, “我先把你送回府去!”
“不行!”江玉簪朝他大喊,“你快去接他,接真儿回家,我在府里等着……”
她紧闭了下眼,浑身上下的骨头像被拆过一遍似的,疼得不行。
木樨知道,自己也说服不了江玉簪,只得拿起三份奏章,跟着陈展,两人搭上马车,往天牢去。
江玉簪看着他们的背影,呼了口气,招来跟着她跪在后面的彤儿,“来。”
彤儿连忙膝行到江玉簪身边,搀起她,一边吸鼻涕一边道,“夫人,我刚才给府里传信,准备了姜汤了,咱们回去好好暖暖身子。”
江玉簪缓慢地站起身子,嘶了口气,她痛的要命。
她们只向前走了两步,彤儿就看见江玉簪的裙子已经湿了一大片,那深沉的红色是血。
“夫人……”荣家预备了马车和轿子都停在眼前,大家都不忍看江玉簪,侧着头偷摸流眼泪。
“坐轿子吧,”江玉簪用仅存的力气答,“马车颠簸,我难受。”
她紧捂着嘴,跟着江玉簪走到轿子前,为她撩开轿帘,“夫人,您请。”
江玉簪的头点了一点,进了轿子。
彤儿却再没有力气跟着轿子了,“呜哇”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全流进了嘴里。
天牢那边一看三位大人的联名奏章,自然不敢怠慢,只等了一刻,荣真就从天牢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木樨,有些责怪似的看着他,“为什么没回山里?”
木樨连连摇头,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拉着荣真的手就往马车里走。
荣真更加奇怪,看着陈展,“出什么事了?”
“这说来话长,”陈展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公爷先跟我们回家去吧!”
“好,”奏章里本就说要先将荣真软禁在荣国府内,等后天上朝再由李韫亲自审问。
荣真一踏进门就听见了江玉簪凄厉的叫声,整个人惊了一下,“怎么了?”
门口的家丁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请了最好的大夫和接生嬷嬷了,公爷您快进去看看吧!”
木樨当时就觉得江玉簪的脸色不同寻常,没想到是她要早产。
怎么可能没事呢?
跪在雪地里一晚上,他这样的青年尚且四肢冰冷难以动弹,更别提江玉簪那带孕的身子了。
木樨跟着荣真一起往江玉簪的房间跑过去,看见家中下人都等在门口,一个个脸上全是泪。
“究竟怎么了?”荣真冷着脸问,“不是应该四月再生产吗,你们昨天到底去哪了?”
木樨背对着荣真,肩膀一耸一耸,并没有余力同他解释。
荣真干等着没有答案,耳朵里充斥着江玉簪痛苦的叫声,手使力砸在石桌上。
他这一下却引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的等着。
一个小丫头从房间里走出来,满眼喜色,“公爷!男孩!”
大家都跟着欢呼了起来。
荣真惊了一下,又连忙问,“夫人呢,她怎么样?”
小丫头被这话问得浑身发抖,“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出来干什么?!”荣真指着门口,厉声道,“进去啊!”
小丫头被吓得一怔一怔的,她只顾着把这好事先告诉大家了,她又进了房里,看着一同接生嬷嬷,“怎样?”
接生嬷嬷的眼里都是惊诧,“这,这夫人怀的是一对啊……”
“那又怎么了?”
接生嬷嬷的手上都是血,她微微抖着身子,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江玉簪,“这,夫人,根本不能再使力了。”
小丫头的脸色骤然变了,抓着接生嬷嬷的胳膊,“您说什么呢!?”
接生嬷嬷连连摇头,“如果此时使力,这大人就保不住了,孩子,孩子可能也……”
“孩子!”江玉簪听到这词,瞳孔紧缩了下,“保住孩子!”
站在一边的彤儿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夫人,我去问问公爷……”
“不许去,”江玉簪的手颤抖着伸向彤儿,抓着她的袖子,“不许问……”
“可夫人……”
江玉簪呼吸急促起来,她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荣乾的孩子,这是荣乾和自己的孩子,这是她和荣乾在一起过的唯一证明了。
彤儿的手臂被她掐紫了一大块,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气力了。
荣真在外面焦急地等着,这丫头怎么回事,进去了这么久半点回音都没有。
本就因为婴儿啼哭造成的混乱更加严重,大家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这产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一声不同于刚刚的啼哭。
大家都瞪起眼来。
门被打了开,彤儿和接生嬷嬷手里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荣真看着她,从她的表情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下,“把孩子先送到我屋里,我再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