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初雪即将来临。
十月二十的《文报》用大篇幅报道了两件事,一件是三谷连战的经过,另一件就是长溪村事件。
原本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再度被点燃。
一开始,全天下人都在讨论方运对错,但到了后面,都开始讨论方运做法的轻重。
每一天,都有大量读书人在倒峰山下为长溪村民请愿,要求刑殿彻查长溪村一案,要求中断方运殿试。
圣院一直不接受上书。
双方一直僵持着。
而那些真正有志之士,哪怕反对方运,也不再争执,而是把目光放在人族的北方。
宁安城北方,十座新的堡垒由工殿建造完成,在景国地图上连成一道弧线,保卫人族的土地。
一百万新军已经训练完毕,第二批百万新军开始训练,各国的援兵也已经抵达,做好战斗准备。
一百万新军与六十万老兵编成十六个大军,每大军十万战兵。
其中每五十万战兵合为一护军,目前已经形成三大护军,分别由经过三位大学士带领。
左相的左膀右臂蓝寻古蓝大学士原本坐镇玉阳关,必然接掌一护军,但因在百万水族妖蛮踏怒涛战台攻打宁安的时候没有发兵相救,被刑殿严查,畏罪自杀。
自此以后,左相军中地位最高之人便是新上任的鹰扬军将军,老翰林童峦。
童峦未成大学士,无法担任护军大将军,左相与太后力量此消彼长,让左相在军中的力量衰弱到了极点。
辅相司悦庆虽然是大学士,但并无军中经历,不修兵家,无法担任护军大将军。
景国以为左相彻底失势的时候,翰林童峦竟然突破晋升大学士,获得后护军大将军一职。恢复左相一党在军中的力量。
作为景国最北方的城市,宁安城此刻成为天下许多读书人心目中的中心。
自今年起,已经有一万五千余各地读书人或放弃学业,或放弃官位。或放弃家族,抵达宁安城,选择共抗妖蛮。
仅仅这一万五千读书人,就抵得上百万雄兵!
在宁安城的读书人中,有五十多位老进士。还有十七位老翰林,也不知怎么的,在文曲星降临不久,其中二十一位老进士晋升翰林,有七位老翰林晋升大学士。
此次文曲星降临后,十位老进士中才有一位晋升翰林,远不如宁安城的比例大。
这个消息传出后,竟然有一些老进士或老翰林准备来宁安城,连几位老大学士也已经启程。
著名大学士花君老人,竟然也带着几房妻妾抵达宁安城。
文曲星降临。让宁安城的防护力量再度提高一个等级!
宁安城的转运司司正耿戈被无臂翰林彭走照杀死后,左相一党上书圣院要求裁决,但被圣院拖着不办理,现在彭走照阵亡,耿戈等于白死了。
转运司悄悄换了新司正,上任后既不为难方运,也不联系方运,只是默默地掌管转运司,宁安城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多了这么一位翰林大员。
在方运书写十五计划的那几天,吏部尚书终于抵不住朝野内外的抨击。辞掉官职,请求去镇狱海镇守,其家眷得以保全。
由于妖蛮即将南下,宁安城变成了巨大的战争机关。尤其是涉及军械的工坊,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不仅纺织工坊用上了方运的新技术,兵器防具等所有工坊也被改进,加工成本降低到原本的五分之一,而兵器防具的质量至少强了两成。
这还是工家没有完全吃透方运抛出来的新东西。
之前天演战诗中。《宝剑吟》的力量注入人族所有兵器中,让十年之内人族所有兵器都变成强大的屠妖兵器。
蛮族中主战阶层是蛮兵和蛮将,在天演战诗《宝剑吟》之前,人族的普通士兵哪怕加持战诗的力量,对上普通蛮兵也有些吃力,碰到蛮将基本无从下手,起码百人才能与蛮将抗衡。
现在有了屠妖兵器后,人族普通士兵将与普通蛮兵旗鼓相当,现在碰到普通蛮将,只需要十几人就能将其重伤甚至杀死。
在方运向圣院发送十五计划后,圣院一直没有回信。
十月三十,东圣阁在论榜发布一则圣院消息,震惊全人族。
教化,民生,吏治,农事,刑狱,史学,军务,工事,文业,医务,殿试共十科,方运全部甲等!
人族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圣院又宣布,今年的殿试结束,明天放榜。
先宣布方运甲等再宣布结束,这意味着,方运不仅是十科全甲等,而且是十科全是圣前甲等!
当这个消息公布后,倒峰山下反对方运的读书人先是一愣,然后许多人嚎啕大哭。
“十科甲等?也就是说三位半圣考官不仅不治方运之罪,甚至认为他有功无过?这种刽子手怎么能圣前全甲!”
“凭什么圣前全甲!学生不服!”
“学生亦不服气!”
“礼法崩坏,大厦将倾!人族危矣!人族危矣!”
“人族千百年来建立的礼法,被方运毁了!被半圣毁了啊!”
“这是逼我等逆种……”
“啪!”那个雷家举人刚说完“逆种”二字,在旁看热闹的一个进士冲过去就是一耳光。
“你再说一句,老子用舌剑斩了你!”那身形魁梧的进士大吼一声。
“敢打我们雷家人?”
“打的就是你雷家人!”又有一个年轻读书人向前怒视雷家举人,周围呼啦啦围上几十个读书人。
“你们……有辱斯文!”雷家举人大喊。
众人哄堂大笑,不屑地看了雷家人一眼,转身离去。
未过一个时辰,论榜上出现一片文章,名为《礼法之死》,看标题极为吓人。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以长溪一案为引,抨击方运,最后总结,人族礼法因方运而崩毁。
除了少数人摇旗呐喊,大多数人本来懒得回复,但看了一部分人的回复才发现,竟然是计知白写的。
于是众多读书人发挥毒舌之能,开始嘲笑计知白。
“礼与法之间,相差多少个计知白?”
“已知计知白是猪一样的队友,试问,若计知白逆种加入妖蛮,人族可在几年内攻下妖界?”
“计知白,听说你找了一份看门的营生?一月赚多少啊。”
“听说计兄由猪一样的队友,荣升猪一样的县令了?”
“竖子方运,本官与你势不两立!啊……”
“好了,你们别这样了,别把计知白气哭了,他可是状元啊!”
“啧啧,宁安城里,现县令审前县令,等方虚圣回到京城,怕是今年状元见去年状元喽!”
那些攻击方运的人很快发现,自从圣院宣布殿试结束后,论榜的形势十分微妙,许多原本中立的人也开始反驳他们,而且许多话非常刺耳,不想是在反击,倒像是在泄愤。
很快,众人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方运得了全十甲,今年所有的殿试进士就不能得甲!最高也只能得乙上。
除了景国,人族其他各国的进士在甲等上全军覆没!
除了少数殿试进士忍不住大骂,大多数殿试进士都只是苦笑,因为在圣院宣布结束前,他们就有这种不好的预感。
“无甲状元”是一个比较难听的称呼,其他国家中即将成为状元的殿试进士们欲哭无泪。
庆国。
颜域空仰天长叹。
“跟方运同年考试,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等你进学海,一定要报一箭之仇!不对,加上去年端午节的龙舟赛,我要报两箭!”
方运正在书房里读书,收到圣院发出的消息后,微微一笑,继续低头读书,丝毫不管不断发出无声波动的官印。
读完一整章,方运才去看官印中的传书。
“刀已备好,来日我与死兔子上门讨教!”李繁铭的怨念跃然纸上。
“方虚圣,等出了学海,去了圣院,别忘了咱们在圣墟的赌局!咱们可是赢了!”
方运还真忘了这事,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当年在圣墟的时候,众人打过一个赌,赌方运能不能在三年内登上大儒猎杀榜前二十。
可是现在,方运不仅是大儒猎杀榜第一,更是被加了圣号,赌方运能的人赢了,那些赌方运输的那些人,就要凑钱请吃一顿蛟龙宴。
最普通的蛟龙宴也是以十万两银子打底,最好的上不封顶。
方运立刻给当日打赌的人群发传书,说让所有圣墟的人在孔圣集合,等出了学海去圣院争国首的时候,让输了的人请吃蛟龙宴。
圣墟的好友去年是举人,今年大都参与了殿试,那些输了的人十分无奈。
“我会带两把刀去!”李繁铭当日押方运无法进入大儒猎杀榜前二十。
看了一些传书,方运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
这是他从三谷出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地笑。
方运给六部九卿、内阁四相、国君太后和圣院礼殿传书,请他们准备婚礼。
虚圣娶妻,等同国君大婚,礼仪之隆重盛大难以想象。
婚期定在争国首之后。
如若能争到国首,加上之前童生的案首,秀才的茂才,举人的解元,进士的会元,还有可以说已经到手的殿试的状元,方运将成为千古第一个六首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