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纪家酒楼三楼的人难以置信,这位张侯爷先毁明国公府,后斩苟葆,然后竟然要进入皇宫面见楚王,这是自投罗网,还是要弑君?
三楼的几个读书人低声议论。
“谁知道张鸣州意欲何为?”
“以我之见,便是携两界山之势,威压楚王!”
“不,他绝对不会那般蠢。区区文界一国之君的确比不得写出传世战诗的大学士,无论是名望还是功绩,楚王都远不能与张鸣州比。但是,你们不要忘记,这文界乃是孔圣划分的七国加周朝,是孔圣亲自赐予楚国世代的王爵!楚王,在某种意义上象征孔圣,象征孔家。张鸣州若是要动楚王,就等于与孔家撕破面皮!”
“此言大有道理,即便是孔家不与他撕破面皮,圣院也会降下惩罚。”
“难道真会如此严重?”
“大学士终究是大学士,再出名的大学士,也不能对抗一国之君。”
“即便是大儒,也只能逼国君妥协,而不能逼迫太甚!毕竟,文界乃是孔圣所创,有孔圣留下的庞大意志。”
“对了,你们听说过一个传闻吧?孔圣文界实则寄托了孔圣大量的威能,一旦妖蛮冲过两界山,我孔圣文界积蓄的力量必然能除灭所有妖蛮!”
“这个传闻很有可能!正因为如此,张鸣州绝不会傻到对楚王动手,不过,大概会稍加报复或者讨要好处。”
“怕就怕”刘秀才皱眉不语。
“怕什么?”附近的读书人一起看着刘秀才。
“怕楚王狗急跳墙,动用玉玺,调动楚国气运与圣庙力量,镇压张鸣州,然后命人碎他文胆,毁他文宫!”
“这楚王疯了吗?”众人大惑不解,没有任何人在意说楚王是“狗急跳墙”。
“楚王与张家的仇恨,已经化解不开。更何况,张家一直背负逆种之名。一旦张龙象进入王宫,十死无生!”
“那当如何?”
“以张龙象之才智,断不会如此鲁莽,以我之见,他应该藏有某种手段。或许,他已经在两界山得到什么依仗。”
“的确,楚王也不会傻到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杀张龙象,一旦他做了,等待他的将是退位!毕竟,圣元大陆的读书人也会施压,孔家也会妥协。”
“但愿如此。”
在众人的说话声中,那个曾经讥讽方运的三楼店小二也走上三楼,偷偷望向窗外。
酒楼掌柜看方运要向王宫飞去,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喊:“张侯爷,我们纪家酒楼可否在店内张挂您的诗作登纪家酒楼?”
在场的读书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酒楼掌柜,方运杀气正盛,要与国君摊牌,这位掌柜的倒好,竟然如此不怕死。
方运扭头看了一眼酒楼掌柜,明白是掌柜的怕小二闯祸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想把这首诗放在酒楼,消除带来的负面印象。
方运身为大学士,岂会记恨店小二,于是轻轻点头,洒脱离开。
酒楼掌柜激动得满面通红,大声喊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酒楼掌柜余光发现那个店小二也上了楼,面色一变,正要喝骂,但眼珠一转,呵斥道:“还不快跪谢张侯爷?”
店小二这才明白自己的危险过去了,顿时泪流满面,面向方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撞的地板砰砰作响。
“多谢侯爷不罪之恩!多谢侯爷不罪之恩!多谢”店小二一边哭着一边感谢。
其余读书人看着这个场面,感慨万千。
那酒楼掌柜面向三楼的读书人呵呵一笑,道:“诸位都是今日文会的亲历者,既然张侯爷参与文会,那诸位不妨代张侯爷抄写登纪家酒楼,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如何?”
在场的读书人眼前一亮,这可是扬文名的大好时机。
“我看,不如刘兄抄写,我等叙述事情始末,将名字留于末尾当见证人,如何?”
“好,我看只有刘兄有资格抄写这首诗!”
其余读书人纷纷点头,最早拦住方运的那三个童生面色复杂,当时若能主动交好,抄诗之事恐怕就轮到自己,文名大增,在以后的文会上,今天的事情就会成为极好的谈资,自己的名字甚至可能会出现在野史或民间故事中。
“恭敬不如从命,等张侯爷今日之事有了结果,我便写下他的登纪家酒楼。”
众人点点头,望着王宫的方向,静静等待。
楚王宫内外灯火通明,大批官军从各处涌入宫中,不仅王宫之内士兵林立,连王宫外的四周都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
方运降落在王宫大门外,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向前行走,目不斜视,步履沉稳。
士兵们尽忠职守站在道路两旁,一旦方运靠近,这些士兵必然呼吸加粗,心跳加快,变得十分紧张。
方运却如入无人之境,走了好一阵,才走到王宫大殿门口。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红柱直立,楚王高居龙椅之上,两侧站着四位大学士,除此之外,大殿之中再无一人。
方运的目光扫过大殿深处的屏风,淡然一笑。
方运正要进入大殿,门口身穿金甲的进士将军伸手一拦,道:“宫禁森严,请侯爷让下官搜身!”
方运淡然看了一眼那进士将军,文胆之力一动,那进士将军顿时踉跄后退,头昏眼花。
方运迈过大殿的门槛,抬头望着楚王,徐徐前行。
“放肆!”靖郡王怒喝一声。
“王叔,罢了,张龙象狂傲惯了,年轻的时候,没少讥讽寡人。你还记得吧,龙象?”楚王面带微笑看着方运。
方运看着楚王,道:“我倒记不得那些琐事。”
楚王身穿黑色龙袍,头戴平天冠,珠帘下垂,挡住他的面容。
在珠帘之后,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庞,相貌颇为英俊,但即便是微笑,也如同晴天的乌云,显得阴沉。
“你我年纪相仿,少年时期也曾谈诗论文,骑马射猎,也算是老友。不过,为何令尊背叛人族,倒戈相向?”楚王说到最后,面色越发阴冷。
方运稍稍欠身,礼貌地道:“楚王”
“放肆!”靖郡王打断方运的话,因为官员只能称呼楚王为“君上王上大王”等等,但不能直呼楚王,这是非常不敬的称呼。
楚王冷哼一声,道:“罢了,龙象今非昔比,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想说什么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