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恶魔并没有在三千年前的白杨林战争中被消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恶魔王迪曼斯被封印之后凭借着恶魔族强悍的生命力逃回了南方炽热无比的火焰地狱。在那之后,火焰地狱被恶魔族一分为三。火焰地狱的上层东面以黑暗深渊为主的地域被巫妖王丽莎占据,那里遍布着深渊恶魔和千眼邪魔;而上层西面以熔岩之炉为中心的广大地区则是火精灵、梦魇和恐惧领主的地盘,以恐惧之王巴尔为领导。火焰地狱的下层地区,也就是被称作真炎之谷的巨大地下城,则被黑龙一族牢牢把持在手里。黑龙王洛特哈特以近乎奴役地手段统治着这一地区的小恶魔,炎魔,黑暗精灵和火龙。还有一些不喜欢集体行动的大恶魔,比如深渊恶魔族的地狱三斗神,海特,赫拉和凯奥斯,不从属于任何一个恶魔领导,我行我素。
恶魔一族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丑陋。他们在与其他种族战斗时所显露的模样,从本质上讲是一种特殊的技能,这种丑陋的状态可以极大地增强恶魔族人的抗打击能力和抗魔法能力,并可以长时间维持。唯一的缺憾是这种状态下恶魔一旦受伤,伤势将很难恢复。因此恶魔只有在对付弱小者时才采取这种状态。吟游诗人协会的内部资料中,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记载:“恶魔之王美丽到极致的容颜使得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雄性生物,在他被封印后三年甚至更长时间内都难以找到伴侣。”
恶魔之王迪曼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提拉曼迪斯继承了他父亲的强大的战斗力,现在是巫妖王丽莎的丈夫;小儿子拉丹则继承了迪曼斯的智慧——也有人称其为狡诈——现在他是巴尔的军师。
“拉丹大人,森林精灵和风精灵的使者来到这里,希望见到火精灵王和梦魇王。”小恶魔哨兵扇动着肉乎乎的翅膀飞进了拉丹居住的山洞。
“哦?”拉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说下去!”
小恶魔奶声奶气地向拉丹汇报:“今天上午,就在刚才,那个几千年没人用的传送门突然打开了,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故。没想到过了一会,几个森林精灵、还有几个风精灵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说是使者,来找火精灵王和梦魇王。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巴尔老大就亲自接待了他们,我就赶快跑回来向您报告了。”拉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挥了挥手,示意小恶魔退下,又顺手从专属空间中掏出了一块上品黑暗水晶扔了过去。小恶魔喜笑颜开,抱着水晶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奇怪了。如果说他们的来意是为了那些东西的话,森林精灵不应该来,他们来了只能让巴尔老大生气;如果说他们不是为了那些东西,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拉丹皱着眉头,在山洞里踱起了方步:“巴尔老大又很明显的不想通知我这件事情……真是奇怪。”
巴尔最终把森林精灵和风精灵送出山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远处的火焰山山顶上,赫拉,和海特正在看日落。他们旁边站着的,居然不是形影不离的凯奥斯,而是黑暗精灵长老罗纳尔多。
“看那里!”赫拉伸出了她性感纤细的手指,指向巴尔的山洞。罗纳尔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森林精灵和风精灵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的反应和拉丹如出一辙:皱眉,沉思,喃喃自语。“如果他们是为了那些东西,那么就没理由不来见我们黑暗精灵,如果不是,那又有什么事情能让森林精灵和恐惧领主出现在一起?他们不是死敌么?”
森林精灵的使者,米泰耳•漫风,是白杨林漫风家族的成员,紫夜•漫风的弟弟。恐惧之王刚离开视野,米泰耳就迫不及待地向同行的风精灵长老抱怨起来:“缇兰德长老,跟恐惧之王打交道,干嘛让我们森林精灵来?你要知道,白瑞德将军当年可是亲手杀掉了巴尔的父亲,上一届的恐惧之王迪斯布莱德……”风精灵长老缇兰德•风之轻语雍容地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玛依芙姐姐告诉我的风神神谕中确实没有这一条,不过我想,如果能顺便减轻恐惧一族对森林精灵的敌意,应该是件好事呢。”她刚说完,米泰耳又接着说道:“可是长老,我现在觉得到处都是恐惧一族仇恨的眼光在看我……”缇兰德没有再说话,领着米泰耳向火精灵的领地一路走了过去。
黄昏时分,玛菲恩尼克斯一行人,来到了山地精灵王国南部的城市德拉然。德拉然号称“魔法之城”,据说在城里,就连路边乞讨的都至少是七阶奥术师。当然事实没那么夸张,不过德拉然市民对魔法的热爱程度可见一斑。在城中,各种各样的魔法书店,魔杖**,卷轴批发,魔法水晶的摊位比比皆是;就连大街上小孩子玩耍,都和别的城市不同,只见五彩缤纷的元素符号漫天飞舞:
“我的‘风’又输给了你的‘地’……这是为什么呀?”
“我妈妈说,冥想认真的话,魔力就会比较强,画出来的魔法符号当然也比较强啦!”
“可是她的‘光’更弱啊!为什么就能赢你?”
“这个我可不知道……”
血红的夕阳在天边圆睁着巨大的眼睛,不过又被晚霞蒙住了。城中飘起了饭菜的香味,许多大人开始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家。在大街上,恋恋不舍的孩子们互相道别,约定好明天还要一起玩。玛菲恩尼克斯和索伦迪斯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份坚定。索伦迪斯拍了拍巴纳尔的肩膀:“老伙计,我明白了……”巴纳尔谦恭地回答道:“我主现在明白尚不算晚,这就足够了。”雷布拉斯特捅了捅巴纳尔:“我说老三,跟他们用得着那么恭敬么……”巴纳尔的表情从谦恭变成了严肃:“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的,无论如何,这是规矩。”“嘁……”雷布拉斯特的脸上满是不屑,“三千年前他们比我们实力差远了……”巴纳尔的语气低沉了起来,像是感慨,又像是失落:“三千年前?……三千年后他们比我们只强不弱啊……我们却一点进步也没有呢……”
玛菲恩尼克斯轻咳了一声,阻止了雷布拉斯特将话题继续下去。看到雷布拉斯特噤若寒蝉的样子,巴纳尔暗笑不已。
这时四人已经走到了城中第二大的建筑,魔法师公会门前——第一大的是精灵国家图书馆。公会门口的两个守卫,赫然是十阶的奥术师,也就是俗称的“大法师”。按照大陆魔法师公会的惯例,九阶奥术师称高级法师,十阶称大法师,十一阶就是魔导师了。两个大法师一看到四个人的样子,齐齐吃了一惊。雷布拉斯特和巴纳尔至少是十阶,甚至很可能是十一阶的奥术师,还兼修神术和幻术;索伦迪斯浑身散发出的火元素虽然数量稀少,可是纯度极高,偏偏他又是个战士,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修习的是传说中的“炎魔斗气”,论实力至少也有十一阶;玛菲恩尼克斯虽然裹在长袍中作法师打扮,可是偏偏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个外散的元素精灵,如果不是刻意混淆视听的近战职业,那就是已经超越了十一阶的绝世强者。两个守卫彼此看了一眼,一个很默契地跑进了公会内部,另外一个主动上前跟四人攀谈起来。
“这两位尊敬的大法师,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一行人进入魔法师公会小憩一会,或者您更喜欢我们为您准备一个安静的小院落?”
见两位主人没有反对,巴纳尔以法师的礼节上前回礼:“感谢法师公会的慷慨,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然后在守卫的带领下,四人进入了魔法师公会的内部。
魔法师公会的内部装饰,如果和皇宫之类的地方比起来,绝对不够华丽,但是对于任何一个法师来说,都是极度奢侈的。大理石的地板上,用上品的魔力水晶铺装出各种图案;汉白玉的柱子散发出强烈的魔力波动,显然是经过了魔法加持,作为某个大型魔法阵的枢纽特别树立的;不知什么材料的天花板和墙壁不但防潮防噪音,内表面还铺上了一层书写魔法卷轴用的高级羊皮纸,在墙上离地较低的地方已经写上了不少魔法符号,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做过魔法研究工作。
带路的守卫本来想炫耀一下魔法师公会的富足,可是不但索伦迪斯一点也不惊讶,玛菲恩尼克斯毫无反应,就连巴纳尔和雷布拉斯特都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惊讶的表情。他不得不把一肚子的炫耀咽回去,心里很是不爽的暗骂了一句“乡巴佬”。
正在这时,先前跑进去的那个守卫带着魔法师公会的几位领导人,从里面急匆匆地来到了大厅中,向着刚刚进入大厅的四人走来。走到大厅中间的时候,其中一个领导人站住了脚步,用发颤的声音说道:“老……老师?”
雷布拉斯特不屑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很不满意的表情:“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叫我老师么?我可不想要徒弟,教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其它的领导人也都一起站住了脚步,讶异地望向雷布拉斯特:号称风系魔法天才的“听风贤者”,魔法师公会目前排名第三位的大长老兰德•莱汀,居然还有一个老师?看他对这位“老师”的尊敬程度,眼前这不知根底的风系法师绝对不是启蒙老师那么简单!而且更加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位“老师”居然不想认他这个徒弟,似乎这是一件很丢人,很令人不高兴的事情!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对四位客人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评估。
玛菲恩尼克斯又是一声轻咳:“算了,别跟索伦迪斯学,毕竟你教过他不是。”雷布拉斯特想了想,向着兰德说道:“有羊皮纸没有?”
“有,有!”一迭声地说着“有”,兰德•莱汀急忙从法师袍中掏出一个卷好的空白卷轴,递了过去。
雷布拉斯特拿起卷轴打开来,右手空伸出食指,一点浓烈的青色光芒从指尖亮起。单是见识了这指尖上风元素的纯度,在场的风系奥术师就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魔法师公会的领导无一不是识货的行家,见了这一手,全都屏息凝神盯住了雷布拉斯特的手指,生怕错过了下面的场景。雷布拉斯特食指在羊皮纸上很是随意地写了一个魔法符号“风”。看见这个“风”,兰德满脸的感激,几个人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而工会会长特里•维扎德和一位长老空夜•米凯尔似乎抓住了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领悟了这个以后,再用这个联系我吧。”说着,雷布拉斯特将一块魔法水晶扔给了兰德。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只能用一次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之后,魔法师公会对四人的实力评估再上一层楼。特里会长很是恭敬地走到雷布拉斯特面前,小心地问道:“不知四位尊敬的客人还有什么吩咐?”索伦迪斯收起了一直以来懒散的笑容,脸上充满了憧憬和狂热:“有没有结界比较结实一点的——空间稍微大一点的练功房?”特里会长沉思了一会,点头道:“有。请随我来。”
经过一条很长的走廊,又转过一个转角,就到了魔法师公会的后门。出了后门,后门外有一所小房子。小房子很小,进门以后就看见一个向下延伸的台阶。沿着台阶走下去,道路并不黑暗,两壁挂着魔法灯,每隔一定距离还有夜明珠。
不久来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前,特里停下脚步,转向四人介绍起来:“这里是魔法师公会的重犯监狱,是我们这里最坚固的地方了。”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索伦迪斯的身上就爆发出一阵杀意,冰冷的杀意有如实质一般在特里身周游走。
“请不要误会,尊贵的客人。”吃力地对抗着索伦迪斯的杀意,特里连忙解释道:“其实我之所以带几位来这里,是因为我知道了几位的身份。”“哦?”索伦迪斯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充斥的杀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如果风之守护使飞思大人要和火之守护使宇峥大人过招的话,我们魔法师公会虽然富足,也只有这么一个地点能让两位尽兴了,我说的对吧,风之神王雷布拉斯特殿下、火之神王巴纳尔殿下?”说完,特里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索伦迪斯,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畏缩,恭敬却是不减。
“好啊,想不到魔法师公会的分会长都有这样的魄力!”索伦迪斯妖异的笑容出现在脸上,看得特里浑身冷汗直冒。他赶忙又补充道:“其实……说实话,我从小就崇拜六位大人的事迹,所以此刻心中激动大于敬畏。”说这话的时候,他低下了头,脸上似乎有点红。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
示意特里开门,玛菲恩尼克斯突然发话:“魔法师公会的第一长老现在在哪里?”顿了顿,他从长袍中掏出一个卷轴:“算了,不管她在哪里,三天之内把这个送给她,她就明白了。放心,你这种水平肯定看不懂的。”
不信邪的特里打开卷轴,上面什么字也没写,也没有任何魔法的符号在上面。玛菲恩尼克斯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去问你们长老,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把卷轴收进怀里,特里打开了重犯监狱的大门。之后他很知趣地悄然离开,去处理卷轴的问题。
等玛菲恩尼克斯最后一个走进了大门以后,索伦迪斯已经严阵以待了。环视了一下四周,玛菲恩尼克斯向雷布拉斯特吩咐道:“老伙计,测试一下结界强度。”还没说完,雷布拉斯特的手上,脚上,臂上,腿上,头上,全身各处就飞出了无数的风刃,呼啸着向结界飞去。这些风刃散发着耀眼的青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漫天的风刃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每道风刃都有自己独特的轨迹,互相之间不会相撞,而且飞行忽快忽慢,让人难以捉摸。“砰”的一声长响,近千道风刃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在了结界上,结界却没有任何的反应。雷布拉斯特双手一扬,又是同样的一片风刃。这次风刃上散发的青色光芒更加纯正,也更加浓烈。结界依然没有伤损。雷布拉斯特和索伦迪斯脸上同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然后雷布拉斯特兴奋地挥了挥手,又是同样数量的风刃飞了出去。这次的风刃要小得多,飞行时的声音也小得多,可是青色光芒的强度和风元素的浓度甚至超过了前两批风刃的总和,可是挟着巨大能量打在结界上的风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寂静一片的结界上反而出现了魔法元素的剧烈波动。
等魔法波动平息之后,雷布拉斯特和索伦迪斯异口同声地说道:“没事,太好了。嘿嘿。”两个人说完都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闭上了嘴。巴纳尔“噗嗤”笑出了声,玛菲恩尼克斯也露出了无奈的戏谑表情。
索伦迪斯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我好了。可以开始了吧?还是老规矩?”
“随便你。”玛菲恩尼克斯依然是淡淡的表情。
“那就来吧!”说着,索伦迪斯伸手向前,在虚空中迅速画了几个字符:“老伙计,来吧!看看几百年前的默契还在不在!”巴纳尔随着他的魔法完成,整个人逐渐变成了一把散发着赤红色光芒的双手剑,呈星状放射的红色光芒里隐隐透着蓝光,显然是高温的火焰元素。而玛菲恩尼克斯也没有闲着,同样召唤了雷布拉斯特的武器形态——一把青色的长枪,枪身上笼罩的风元素呈螺旋状首尾相接,犹如青色的江河水流淌不休。几乎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索伦迪斯和玛菲恩尼克斯陷入了僵持的状况。
索伦迪斯怒喝一声,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脚步微动,腰身一挺,双手剑自头顶上猛劈而下;玛菲恩尼克斯则利用长枪的长度后发先至,刺向他的左肋;同时侧身躲过这一劈。索伦迪斯不退反进,双手剑变劈为削,以几乎贴着枪身的方式侧削了下去,剑身上的蓝焰和枪身旁飞舞的风元素摩擦、撞击,细微得几乎不可见的爆炸在两个人中间发生,然而索伦迪斯的双手剑丝毫不见阻滞地削下去的同时,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警兆,紧接着他将手中的大剑猛地磕在枪身上,借着撞击力和爆炸力远远飞开。
“袭!”玛菲恩尼克斯口中的这一个字既不是奥术咒文所用的巫师语也不是神术祷言所用的神语,而是六守护使当年创下的一门语言,天语。天语是指挥元素最直接最快捷效率最高的语言,当然也是消耗最大的语言。
随着这一声“袭”,如同刚才雷布拉斯特轰击结界一样的漫天风刃又出现了在这房间中。这次风刃在索伦迪斯的面前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球形,向他滚了过去。你可以想象一个插满了刀子的大木桶向你滚过来的情景,索伦迪斯就处在这种境况下。可是他却笑了。
“果然是这招啊。”索伦迪斯一边说,一边懒散地笑了笑。同时,双手剑准确的点在了风刃球的中心,索伦迪斯同样用天语轻喝道:“破!”
一股巨大无比的、任何人都可以感知到的火元素的暴动,从风刃球的中心蔓延开来,直接从内部将它撕了个粉碎。
“热身结束,接下来还是按老规矩一招决胜负吧!”收起了懒散的笑容,索伦迪斯紧紧盯住了玛菲恩尼克斯,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势,罩住了整个房间。而玛菲恩尼克斯还是那一副千年不变的淡然表情。
两个人的气势都在逐渐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