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鎏金的香炉里,苏和香的味道淡淡传来。气氛陡然间变得暧昧起来。
唐秀晚往沈言昔的身边靠了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外面的小丫头突然乱哄哄的闯了起来:“三夫人,出事了。”
“要死啦。”唐秀晚走出寝室,对着来人便是一脚。
沈言昔皱了皱眉,心内的一点愧疚瞬间无踪。
起身走出寝室,对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二爷……二爷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掉进了荷花塘里,几个人费了半天劲才给捞起来,抬到房里,叫了半天也没反应。”
“你说什么?”沈言昔只觉眼皮突突跳了几下,赶紧往沈言玉的院子赶去。
唐秀晚也吓住了,对着小丫头又是一脚:“怎么不早说。”然后匆匆忙忙地跟上了沈言昔。
“找大夫了么。”沈言昔边走边向身边的下人问道。
“找了,把济人医馆的几位大夫都请了来,在二爷的房里会诊呢。”
沈言昔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щшш☢ ttκǎ n☢ CO “要不要告诉老夫人?”
沈言昔思索片刻,摇头道:“暂时不要说,免得母亲跟着着急,先等等,若是确定没事了,明日再禀报母亲也不迟。”
“是的。”
一行人走得急,不消片刻功夫便赶到了前院沈言玉的厢房。
推开房门,还未见到人影,便听到沈言玉的贴身小厮柱子扯着嗓子哭:“二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沈言昔心内一紧,抬脚跨到了内堂,只见几位稍显年轻一些的大夫拿着药方相互商量着什么。
沈言玉则躺在床上,闭着眼。身边坐着一个满脸白须的大夫正在搭脉。
沈家的下人还算得力,这么晚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济人医馆的坐堂张大夫也请了来。
“张大夫,怎么样了?”
张大夫捋了捋胡须,微皱着眉,良久,站起身走到桌边,接过其余几位大夫手中的药方,又添了几味药,然后交到小徒弟手里:“去开了个药来。”
小徒弟拿着药方退出了厢房。
张大夫这才看了看沈言昔道:“性命无碍,只是呛了些水,且受了寒。按我开的方子调理调理便可。”
“啊?你说二爷没死?”未等沈言昔答话,柱子擦了擦眼泪,跑到张大夫的面前,咧着嘴再次确认。
“谁说我死了。”那边,躺在床上的沈言玉动了动身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二爷,二爷你可醒了,你快吓死柱子了。”柱子扑到沈言玉的身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沈言昔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张大夫又交谈了片刻,这才将几位大夫送出府邸。
那边,张大夫的小徒弟刚好拿着包好的药材赶了回来。沈言昔命沈贵接了药材,将张大夫一行人送上马车,便回身再次来到沈言玉的厢房。
柱子正端着姜汤伺候在沈言玉的床边。
沈言昔跨进寝室,沉着脸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水塘里?”
沈言玉接过柱子的姜汤,自己捧着碗滋溜滋溜地喝了起来,半晌才抬头道:“想学学大哥你泛舟水面,对月吟诗。谁知,看着这么风雅的事情,做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顺心,黑咕隆咚的,我才把小船推进去,刚划了两下,便掉了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沈言昔一阵气闷,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你就不能长进些?”
沈言玉放下姜汤,躺倒在床,蒙上了杯子。声音含含糊糊地从被中传了出来:“头又晕了,我得先睡会。”
沈言昔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想要开口训斥,又怕他刚从水里被捞出来,身子吃不消。一时进退不得,好半晌,憋了一肚子的气走出了沈言玉的院子。
唐秀晚满心以为老夫人放了话,今晚沈言昔肯定要宿在自己的屋子里,谁知道被沈言玉这么一闹,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沈言昔宿在了自己的书房。
次日,老夫人也知道沈言玉昨晚落水的事情了,惊慌失措地又唤了好几位大夫来瞧,见所有人都说无碍,这才放了心。
一家子上上下下为了沈言玉的事情,忙了好些天,沈言昔没有在三夫人处留宿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沈言昔再次来到江雨烟的院子,是数日之后了,距上次来已经过了三四个月。
院中百花已落,瑟瑟秋风吹过,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江雨烟在芍药苗株外支了几排细细的小栅栏,看起来甚是惹眼。
沈言昔在花园边站了好一会,江雨烟才知道沈言昔过来了,赶紧走出来迎接。沈言昔见她穿的单薄,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的身上。江雨烟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仿若夜空的星辰。秋风吹过,发丝上的束带轻轻飘动,衬得她娇美绝伦,耀眼生花。
沈言昔只觉一颗心似荡在水里,温温软软,心神飘荡。他伸出双臂,将她拉入怀中。
江雨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由得他紧紧抱着自己,不敢言语。
刚刚从厅堂里跟出来的春草,眼见面前的情景,赶紧捂着眼睛,缩回了屋内。
沈言昔低着头看向怀中的江雨烟,半晌,哑着嗓子道:“你究竟是谁?”
“我……”江雨烟心内混混沌沌,既不知道他问了什么,也不知自己答了什么。
“嘘。”沈言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捧着她的肩膀吻上了她的唇。
淡淡的男性气息顺着沈言昔不安分的舌头划入了江雨烟的唇,理智渐渐涣散,圆睁的杏眼渐渐合上,江雨烟摊在了他的怀里。
良久,沈言昔放开了怀中的人。江雨烟低着头,握着衣领,连连后退几步。
沈言昔见她娇唇红艳欲滴,两颊一片绯色。留恋地抿了抿嘴,望向她的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又一阵秋风略过,江雨烟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沈言昔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肩膀道:“进屋吧。”
走入厅堂,江雨烟依旧是混混沌沌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对沈言昔道:“我去给你斟茶。”
一转身,撞上了桌角,桌上的茶盏叮叮当当地响作一团。江雨烟扶着圆桌让它不再晃动,那边,春草听到了动静,红着脸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江雨烟手忙脚乱得不知所措,春草赶紧倒了杯茶,递到沈言昔的手边。沈言昔接过茶杯,对春草道:“就你一人服侍五夫人?”
“是的。”
沈言昔皱了皱眉:“待会我会叫萍儿安排几个人过来。”
“不要。”江雨烟赶紧出言阻止。
沈言昔疑惑地看向她。
“我,我。”江雨烟结结巴巴地说道:“现在挺好的,春草是从娘家跟过来的,很是贴心。院子里也没什么重活要做,终日清闲,不需多添人手。”
“整个院子就一个丫头,你便是不需,又舍得她受累?”
“我不累。”春草也连连摆手:“小姐清闲惯了,这样挺好的。”
“你们……”沈言昔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春草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察言观色,小心地退了出去张罗晚膳。
屋子只里剩下了沈言昔和江雨烟。
想到刚才的事情,江雨烟蓦地又红了脸。
沈言昔轻轻一笑,对江雨烟道,“上次的事情……”
“我得谢谢你。”江雨烟知道他要说在春红院的事情,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你帮着哥哥度过了难过,我……我从心底里感激你。”
沈言昔心知,她在故意逃避那个话题,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数月之前,我与你还有一盘棋未下完,今日,我们继续如何。”
“恩?”江雨烟疑惑地抬起头,半晌才明了他的意思,赶紧走过去摆好棋盘。
虽已隔了数月之久,之前的棋子竟被江雨烟摆的分毫不差。
沈言昔心内暗自赞叹。
两人手执棋子,相对而坐。
这一盘棋下起来,便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外间,春草早已将一切准备好,闲着无事跑到江雨烟的身后看她和沈言昔博弈。
虽说对围棋不慎精通,但这么多年江雨烟的耳濡目染,也让她会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一颗子放入棋盘,春草上前数了数,兴奋地大叫起来:“赢了,赢了,小姐赢了。”
沈言昔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是久违了的轻松。
“你……故意让着我。”江雨烟抿着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我没有。”沈言昔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可……”江雨烟还想再说些什么。沈言昔话头一转,岔开了她的疑问:“天色这么晚了,准备晚膳了么,我饿了。”
“准备好了。”春草点了点头,赶紧跑出去布置膳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