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旖旎间,萧珏坐在葵园里的藤椅上,他一手操着一个精巧的老式打火机,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目光深邃而阴寒:“问清楚了吗?”
电话里的人说的很慢也很清晰:“问清楚了,他们现在就住在老城区的廉租房里,邻居说他们是一家三口,女儿叫杨晚晴,也就一两岁的年纪。”
“一两岁……”
萧珏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嘭”的一声,打火机也跟着被点亮,那跳动的火苗就这样燃尽他的黑眸里,仿佛是谁心底的怒火。
挂断电话后,他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进葵园中的小道。
“她离开了我两年多,她的女儿现在一两岁,又是姓杨,她果然背叛了我!他们都背叛了我!”
萧珏蓦地闭上眼,伸出手抚摸起这些迎风怒放的葵花,只觉得人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双拳紧紧地蜷握,又缓缓地松开,他再度打开眼帘,将燃着火焰的打火机丢进满园的花香中。很快,那小小的火苗像是一条匍匐地火蛇,“嘶嘶”地吐着炙热的舌信子,将满目灿烂的葵花一点点地吞噬。
烧吧,烧吧!
烧掉那些痴心错付的过去,烧掉他心底仅剩的温存和留恋!
“哎呀,着火了!”
站在屋里的阿罗看到园子里火光冲天,惊得丢掉手里的扫把,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向门外跑:“大家快来救火!”
当她和大伙赶到葵园里时,却看到萧珏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清晨的阳光泛着璀璨的金黄,一寸寸地潋在他的周身,让人瞧了不真实。
“少爷,你这是?”她不禁有些懵了,这一向是少爷最爱的葵园啊,他怎么可能亲手烧了它呢?
萧珏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大步大步地朝门外走,此刻阳光鼎盛,亮得似雪,却也苍白得似雪。这些雪白无声无息地覆在他的背影里,逐渐幻化成皑皑的孤寂。
田宓,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
日暮里的阳光,像是沙金色的上好绸缎,透过玻璃静静地抚在人的脸上,还泛着柔软的光泽。
小武敲开了田野书房的
门:“田副议长,刚才云梦山庄的人打来电话。”
“什么事?”田野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翻看着桌面上厚厚一沓的公文,并没有抬头。
这两年在政治上的突出表现,以及和聂明祯长久的合作关系,已经让田野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议员,一路青云直上,晋升为议会的副议长了。
小武垂下头,觑着他的神色慢慢开口:“他们说……他们说看到小姐回来了。”
“小宓?”
田野“嘭”地合上公文,神色陡变:“就她自己吗?”
小武迟疑着看了他一眼:“还有杨铮,和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叫做杨晚晴,应该是他们的女儿。”
“杨晚晴……晚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小宓,你以为上天会怜悯你,一切都会雨过天晴了是吗?”
眼睛微微地眯起,田野忍不住逸出一丝冷笑,遂即抬起眼眸斜斜地睥睨着小武:“去查查他们现在住在哪,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汇报给我。”
“是。”小武低头答应,然后麻利地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目送着他离开,田野轻轻一扯唇角,微微而笑,那双深遂的眼在夕阳里愈发明亮夺目:“虽然晚了两年,但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来自投罗网。很好,我们之间的游戏又要开始了。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跑到哪去?”
……
昏黄的灯光下,田宓抱着双肩,蜷缩在沙发上,她似乎是睡着了,将头部枕在沙发扶手上,大片的阴影遮住了她半边纤秀的脸,睡裙也松松垮垮地勾在身上。
田宓……她是始终是那样清瘦,清瘦得让人心疼。
杨铮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又替她把被子掖好。她的眉头微微耸动着,仿佛是梦到什么不安的东西,她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杨铮深深叹了口气,弯腰刚想把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田宓却蓦地打开了蝶翼般的眼帘,那乌黑却迷蒙的瞳仁幽幽地映出了他的脸。
他微微愣住,田宓却揉揉眼睛,欢喜地抱住他:“阿铮,你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夜宵,你要不要吃一点,瞧我,只不过是等了一会,就睡着了。”
“我看到了,等会再吃,晴晴呢?”杨铮揽住她纤秀的腰肢,嗅着她身上的芬芳,忽然觉得胸腔里仿佛燃了一篝熊熊的火,无法遣散却令他忧心。
“晴晴在幼儿园,那个幼儿园是住宿制的。我今天想了想,以后我和你都出去工作,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田宓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只是握着他的手温柔地问,“你今天怎么样?新工作累不累?我去帮你放热水洗洗澡吧?”
杨铮的心里忽然乱成一团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忽然站起来,神情局促地说:“不用,我自己放就可以,你先睡,我一会儿就来。”
田宓怔怔地坐回原地,片刻过后,卫生间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但是她听得真切,并没有热水器启动时那“嘭”的一声轻鸣。
他又在洗凉水澡了。
这两年里,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杨铮半夜起来一个人到浴室去冲凉水澡。田宓知道,对一个壮年男子来说,想要忍住那种冲动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没办法,谁让她有洁癖。
本以为和萧珏结婚后,她的洁癖已经不治而愈了,但自从上次田野对她用强未果后,这种可怕的感觉又再次回到她的身上,甚至比以往来的更猛烈。
最初的那些日子,每天晚上田宓都睡不着,在那些无眠的黑夜里,杨铮总是用力地搂着她,温柔地安抚她,试探着吻她,想要和她亲热。
可是他一碰她她就浑身战栗,五脏六腑都牵连着痉挛。萧珏、田野、夏菁菁、甚至于欧文和爸爸……这些人带给她的回忆就像铁拷般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心口,让她无法规避。
杨铮一次次地尝试,田宓却是一次次地拒绝拒绝。起初他还能忍,可有一次他终于忍得受不了了,就用力地压制住她。他的力气是那样大,他的眼光是那样坚决,田宓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捶着他滚烫的胸膛痛哭起来。
然而,杨铮却慢慢地放开了她,夜色暗沉,他乌黑的瞳仁里仿佛蒙了一层水雾,那样忧伤、那样绝望。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勉强过她一次。
“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杨铮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