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秀眸紧紧闭锁着,仿佛在睡,温热的泪却汨汨不断地涌出,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
杨铮看着心疼,本来想帮她擦眼泪,又怕吵醒她,索性悄悄地翻过身重新闭上眼睛,却再没一点睡意。
“别……别离开我!”
身后的人还在低低的哭泣着,夹带着一两句梦呓般的轻喃,杨铮忍不住回过头,伸手握住她,轻轻地低语:“我不离开你,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睡梦中的田宓,就像是捡到什么宝贝般,牢牢地攥住他的手指,搁到自己跳动不已的胸口上,双唇也微微阖动着,仿若夜风呢喃:“萧珏……别离开我……”
风吹过耳边,发出飒飒的音节,却像是刀刃般,割划在杨铮的心口上,他的眉头一阵阵地紧缩,脑袋也昏沉沉的。
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拥有过她,从来就没进入过她的心里。
两年了,他用尽自己所有地努力去争取她、疼惜她,可是她爱的人始终只是萧珏,而他当宝贝般呵护养大的晴晴却也是她和萧珏的女儿。
那他杨铮又算是什么?他不过是一厢情愿地闯入她的世界,劫走了别人短暂迷失的感情。
这条路走到现在,他却,什么都没有。
……
今天一大早,萧珏就开着车到晴晴寄宿的幼儿园门口,自从知道晴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他简直每天都想要见到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更想见见孩子的妈妈,尽管他自己并不承认这一点。但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来送晴晴去幼儿园的人竟然是杨铮。
“是你?”萧珏看到他后,眼神倏地一黯。
“怎么?你希望是谁?”杨铮的唇角扯起一抹轻笑,不由得握紧了晴晴的小手,“你来找田宓的吗?”
萧珏弯下腰,宠溺地捏了捏晴晴粉娇玉嫩的小脸蛋:“没有,我只是来看看我女儿。晴晴还认得我是谁吗?”
“亲爸爸!”
晴晴小嘴一扁,欢快地笑出声来,她扭动着挣开杨铮的手,张开玉藕似的双臂便要萧珏抱。
萧珏看到晴晴对自己这样亲昵,顿时高兴坏了,他忍不住抬起手臂将她抱起来:“晴晴真聪明!晴晴想不想爸爸呀?”
晴晴低头依在他的肩上,粉嫩的小脸蹭着他的脖子,一手搂着他,一手翻弄着他的领子也不回答,似是有些害羞。
看到他们父女俩亲密无间的样子,杨铮不知为什么,竟隐隐觉得心酸,但他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他们把晴晴送进幼儿园里,他才递给萧珏一支烟:“这么多年没见,有没有兴趣跟我喝两杯?”
两个人一起去了帝都东巷子里的小街市,那地方毗邻他们的母校——帝都一高,整一条街里都是五花八门的小吃店,他们还上中学的时候,就常常到这里吃饭。
一大早就来喝酒的人似乎特别少,两个人也没急着喝,而是缅怀似的绕着学校门口转了一大圈,最后竟一起坐在学校里篮球场的篮筐下,促膝长谈。
两年多的琐事娓娓道来,这一谈就谈到了下午,直到他们都觉得饿了,才拍拍彼此的肩膀去门口喝酒。
酒过三巡时,天色已近黄昏,街市里陆续亮起黄色的泡状小灯,杨铮在醉眼迷离间抬头看了一眼,竟觉得像满天的星斗。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笑,笑容过后,却又是长长地一句叹息:“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放不下她。”
萧珏喝了不少酒,声音里也夹杂着一丝沙哑的沉醉,他挑起眉头轻笑一声:“但她已经把我放下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心里就没有我。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你,而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萧珏说着,眼底像笼着一层寒冰似的,薄唇也紧紧抿着,冷冷一笑,“说实话,那时候见到你们俩在一起,我真想把你狠狠地揍一顿。”
杨铮也跟着满不在乎地一笑:“你还敢说,那次要不是田宓拉住我,我早就可以拿你来练练手啦。”
萧珏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再来啊!”
杨铮顿了一下,忽然就捋起两边的袖子:“来就来!”
说话间,他竟毫无预兆地对准萧珏的左脸捶了上去,蓦地,萧珏的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扶着旁边的路灯才站定。
杏色的灯光如水般流注在萧珏的肌肤上,面颊却火辣辣的发着热,他显然没有料到杨铮会动手,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脸骨上,连口腔里都溢满了血腥味。
生硬的疼痛令他缓缓回过脸,酒气和怒气像火龙一般直蹿上头顶,他忍不住痛喝:“你小子来真的啊!”
“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杨铮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是一拳狠狠地抡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萧珏挑挑眉,不假思索地将掌心的酒瓶拍在他的拳头上,翠绿色的玻璃登时爆破,呼啦啦地碎了一地。
杨铮一怒,双手拎起旁边的自行车就抡向萧珏,萧珏一个回踢自行车顿时失去准头,呈抛物线远远地砸向旁边围观的人群。
有个热心人想要走进来劝架,却差点被砸个正着,只好悻悻的躲开。
自行车飞过众人的头顶,斜斜地撞上旁边的路灯,本就半死不活的路灯只好认命似的闭了闭眼,接着彻底寿终就寝。
接下来的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萧珏从小就是体育高手,练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搏击和散打,又受了两年的窝囊气,打起来特别得心应手;而杨铮是将门出身,还当过兵,各种搏击格斗技巧那是手到擒拿,一拳一脚都恨不得把对方当豆腐拍。
他们两个人心底都是一肚子的怨气,如此趁着酒意发泄出来,那可是抓到什么就顺手丢给对方,砸打抢摔,无所不用其极。
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鼻青眼肿时,他们才流着满身的血汗,瘫倒在地上。
杨铮的眼眶被他打了一拳,抬起眼时黑乌乌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台阶上,忽然竟觉得很畅快,也很好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一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