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晴说着,摘下墨镜,那双曾经秋水般明润的大眼睛,已变得红肿晦涩,她口气淡淡地,手却狠狠地抖了抖将落未落的烟蒂:“前一段阿姨出院,我说带着阿姨开车兜兜风,也能高兴高兴。阿姨说自己年轻时是飙车的好手,但是多年来没有机会,所以想过过瘾。那时我们在三环以外,车少地方也宽敞,我就答应了。谁知道……阿姨出了车祸。”
田宓的心似乎被针猛地刺上去,她急切地抓住汪小晴的手:“那她有没有怎么样?”
其实,与其说是关心欧文的妈妈,不是说是关心欧文。她太了解欧文,也太清楚他曾是多么期待和自己的母亲团聚。如果欧文的妈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欧文……
汪小晴将唇抿了又抿,慢慢地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似已渐渐恢复了平静:“阿姨没事,但对方是市长的女儿,伤的很重,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最要紧的是,她的父亲威胁说要追究到底,如果真的要打官司,阿姨很可能要坐牢。”
“怎么会这样?”田宓怔怔地坐到床板上,用力咬了咬下唇,忽然又想起她此行的目的,“那你又为什么来找我?我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夏菁菁不动声色地掐了掐田宓的手心,提醒她不要自乱阵脚,可一听说欧文的妈妈出事,田宓早就将戒备卸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汪小晴的双眼依旧含着泪,像钩子一样紧紧盯着她,“我知道你现在嫁入萧家身份不一样了,萧珏毕竟是名门世家,明里暗里难道不能使上一点劲儿吗?”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让萧珏帮欧文的妈妈,那不就是让他徇私舞弊吗?”夏菁菁柳眉一挑,鄙夷的撇撇嘴。
田宓也不禁蹙起了秀眉,不止是这样,就凭萧珏和自己的恶劣关系,她也不可能说服萧珏去帮忙。
“田宓,你不能见死不救的!怎么说欧文曾经是你的男朋友,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啊!”眼见田宓犹豫,汪小晴立即投来殷切的目光。
田宓的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刚刚心软地想要出言缓和一下,夏菁菁却站起来:“好朋友?你也有脸说出来,当初你和欧文,一个好朋友,一个男朋友,又是怎么对田宓的?现在
落难了你们倒是想起我们来了?我问你,求人是你这样求的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有本事你跪下来求啊!”
“你说什么?”汪小晴一下子愣住,让她跪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菁菁,算了吧,”田宓到底心软,也不想见她难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有什么难处,像是缺钱什么的,这我都可以帮你。可是这种事……在萧家,并不是我说的算的。”
“田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欧文?记恨我?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狠心?”汪小晴一把甩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样对欧文公平吗?”
“她狠心?你觉得你有资格对她这么说吗?”夏菁菁听她这么骂田宓,回过头一瞬不瞬地看向她,“她对欧文不公平,那你们对她就公平吗?你对她公平吗?”
“公平?对,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像你们这种从小就锦衣玉食,住别墅开豪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根本就不明白我们这些底层人物的辛酸。我知道你怪我不择手段,可是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人,如果我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走,我根本不可能赢过你,所以我必须不择手段,”汪小晴说地激动,连唇角都在哆嗦,“但欧文不一样!他没有丝毫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一切都是我的错。”
“哟,说的可真好听,好像当人家小三还可以立牌坊写传记了,敢情你是无产阶级斗士啊!”夏菁菁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把俏脸别将过去,“田宓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她这种假清高的人才不会跪下来求你呢。”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扑通”一声,汪小晴真的跪下了!
当天晚上,仿佛是想故意避开田宓似的,萧珏回来的很晚,连晚饭都在外面吃过了。
经过上午的争吵后,原本田宓是决意不想再见萧珏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怎么说这也是婆婆回家后的第一天,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事要跟他商量。
整个晚上,萧珏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客厅里看报纸,但田宓却在偷瞄他,虽然每一眼都让她觉得肌肤上有一种屈辱的痛,痛入骨髓。
可她却必须微笑,笑得很二很甜蜜,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了欧文,她
必须低下这个头。
好在这个原本冷清家里现在又多了一个沈碧云,她倒是真喜欢田宓。白天一个劲儿地拉着她唠嗑,晚上竟还乐呵呵地想要和她睡一张床。
“她认床,和我睡惯了,你就自己睡吧。”田宓刚想说“好”,一直摆出一副岿然不动的冷魅样子的萧珏,却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
“小宓,你真的不和妈一起睡吗?妈妈晚上总是做噩梦,一个人睡不着啊。”沈碧云似乎压根儿没听到萧珏的话,只是亲切地拉着田宓地手,略显乌青的眼眶显示出脑神经衰弱的病态。
心终是避无可避地颤了颤,田宓吃力地扯动已然快要笑僵了的嘴角,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萧珏,宽大的报纸将他的俊脸埋了个结实,根本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向婆婆表明他们之间关系良好呢?其实他现在一定在等着自己自觉爬去婆婆的房间,远离他才对吧?
现在她是有求于人,凡事都得让着他点,所以还是应该充分地发挥自觉精神才对。
这么想着,田宓的心中恍有所悟,于是她大着胆子挽起沈碧云的手臂:“妈,我可以……”
“妈,你就别为难她了。实话告诉你,田宓不但认床,还有洁癖,除了我没人碰得了她,你自个儿回屋里睡吧,”萧珏突然放下报纸,斩钉截铁地打断田宓,在注视着母亲时双眸里故有的冷漠却多了一丝宁和的温情:“实在睡不着,让阿罗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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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沈碧云神情紧张地松开握紧田宓的手,满目诧异,“小宓,他说的是真的吗?”
田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默默地扭脸,垂着头傻傻地赔笑,心里却在忿忿不平地嘀咕: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从前她拼命解释他都不相信自己有洁癖,这个时候倒是相信了。况且他们上午才大吵了一架,现在居然还要跟她一起睡,他该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妈,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我还有会,我们先睡了,你也早点睡。”那边萧珏也不看报纸了,他径直走到浑身直冒冷汗的田宓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默不作声地上了楼。
进了房间之后,田宓一脸警惕地看着萧珏,萧珏却轻轻勾起了薄唇,对着她宽衣解带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