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沙发里,凌依若沉默地将这几页资料翻来覆去的看。
又是杀人。阖上资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自从大学毕业以来就一直接这样的任务,主上不累吗?
“叹什么气。”
她回过头,嫣然一笑:“墨,你回来了。”指指手上的资料:“呐,张港,有名的地产商,不知道哪触怒了主上,要他命了。”
殷墨挂衣服的手一顿,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我警告过你,不得评论主上。”
……
一室沉寂。凌依若有点泄气,每次都这样,殷墨总让她看不透,从她十三岁带她开始,他一直温柔细致,体贴入微,可是只要一涉及主上,那就迅速冷淡下来,冷漠得仿佛两人是陌生人一般。
不由地怀念起学生时代,虽然那时候每天回来要学术,要学习各类技能,要背暗影门门规,不能跟任何人交朋友,可是——至少不用杀人,和殷墨相安无事偶尔还有小温馨,真是怀念。
大学毕业以后接的任务,不是杀人就是害人,每晚噩梦连连,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才能过完?她冷嗤一声,大概,是一辈子吧?欠人的,总该还。
殷墨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我再说一次,记住,这个人已经被下了勾魂帖,只要他先触碰你,你握紧他的手腕,勾魂帖自然会起作用,你别傻得又自己扑上去用术杀!”
看着殷墨冷漠的背影,他和她,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她是暗影门新增的杀手,而他是下达任务的隐司,他七年前就已经是灵者,而她学了九年依然只是意者。他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呢?养父养女?他才比她大六岁。兄妹?他从来不把她当妹妹。上司和下属?这个比较贴切吧……
她不敢让自己再细想,既然接了任务,那就出发吧!
轻柔但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凌依若盯着眼前这杯酒,有些犹豫要不要喝下去。
她可以犹豫,但对面的男子却不愿等了:“凌小姐,你这诚意可真是有限哈!”
微微抬眸,盯着这杯明显被下了药的酒,凌依若扬眉娇笑:“张总哪里的话,人家只是喝多了,有些头晕休息会嘛!”不着痕迹的往他那边挪了挪。
见她靠近,张港抬起头,哈哈一笑:“果然爽快!凌小姐,请吧!”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稍退了退。
察觉出他的退缩,不对劲。凌依若借端酒的瞬间,垂下眸子四下打量。今天这场酒局除了这杯酒外都不对劲。
不过这酒自然还是要喝的。
见她毫不推搪地连喝四杯,张港似乎松了口气,态度也变得随和起来:“凌小姐,这酒味道如何?”
脸色酡红,醉意朦胧的凌依若嘟着嘴,微嗔:“嗯~不错~”话没说完,就直接趴在了桌上。
“凌小姐?”张港不敢碰她,只轻声唤了几声,见她确实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才收了笑容:“来人!”
“张总。”
“把这个煞星给我灭了,记住,一定要抽光血,然后断手断脚。”
“是。”
瘫软在桌上的凌依若心里狠狠一抽,该死的,还真下得了手。有人扶上她的手臂,身体往下一沉,于是就听有人在说:“好重。拉不动,帮搭把手。”
又有只手抓起她的右臂,想把她架出去。
奈何某只醉鬼纹丝不动。
“废物!”张港怒瞪,伸手,却又犹豫地缩了回去:“扇她一巴掌,看她是不是真醉了?”
某美人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脸都打得狠狠偏向一边去,但醉得迷糊的她却只是轻吟一声,身体软得仿佛没有骨头。
看来药发挥作用了,张港放心地伸手抓住她——
刚才还软成一瘫烂泥的美人速度奇快地反手抓住他大惊下欲缩回的手,凌依若缓缓抬起已然肿了的美丽脸蛋,懒洋洋地笑:“张港,欠的债,该还了。”
在两个手下惊恐地瞪大的眼睛里,张港的额上出现了一个枪眼,汩汩地冒出鲜血,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命丧当场。
凌依若松开手,轻轻拍拍手,他们俩便软倒了。
好了,任务完成。刚准备走,感觉有道目光粘在背上一般不舒服的感觉,凌依若回过头,仔细查探一番,却并没发觉什么,便摇摇头离开了。
刚踏进“昼”,喧嚣的音乐声传来,凌依若熟门熟路地转进第二间推开虚掩的门进去。
不同于外面的喧嚣,这间房间隔音极好,安静得仿佛某大学的图书馆。
“搞定了?”殷墨迎上来。
凌依若神色不变的点头,脱外套,他顺手接过去挂好:“脸色这么差,遇到什么事了?”
“出了岔子,差点被灭口。”凌依若皱了皱眉:“墨,张港似乎知道些什么,如果不是我装醉,根本得不了手。”
殷墨闻言回头:“说清楚点。”
“当时进去的时候很不对劲。”坐在沙发上,凌依若闭了眼睛细细回想:“我本来是想直接下手的,可是那间房子被动了手脚。”
“有没看问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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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觉得很压抑。”
殷墨皱了皱眉:“你术力不低,能让你感觉压抑的至少得是灵者。”他忽然凑过来细细地看:“你这脸……是被打的?”
嗯了一声,凌依若躺进沙发里:“不过我给他们下了点小东西,算是回报,你不用再去找麻烦,他们记忆我也洗了。”说话间她已睡去。
见她困乏,殷墨便也不说话了,打开电视机,一边看电视,一边拿出药膏给她细细抹匀,轻抚她红肿的脸颊,眼里掠过一抹寒意。
屏幕上正播放着最新新闻:某房地产总经理张港在饭馆包厢被枪杀,现场无打斗痕迹……
梦里是熟悉的房间陌生的床,满地鲜血,破碎的布娃娃,亲人的诅咒,母亲的泪水,年幼的弟弟的哭喊……以及慢慢浸到口鼻的肮脏的河水……
彻夜梦魇,原来她依旧摆脱不了,凌依若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呵呵,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那些人早忘了她吧,可笑的是她却一直记得。
看看时间,已经睡了十八个小时,那药还真是强悍,如果当时不是她强压下药效,怕现在已经变成了具没手没脚的干尸了吧。
她洗漱一番,依然觉得昨天的事情很是诡异。
像殷墨说的一样,能压住她的,至少得是灵者,可如果有灵者相助,张港怎么会轻易死在她手里?当时张港可是千避万避想避开她的触碰,若不是后来装晕,她只怕还不能得手。既然张港这般小心,大可不来见她便是,她见不着人,碰不到他,便得不了手,可他还是来了,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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