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四)

那个叫脱脱的亲兵却没有被撞倒,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人用大斧砍了脑袋,他心中大惊,急忙自身后抽出刀来,喝骂道:“要找死吗?”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鞑子!”

又是一斧劈来,脱脱急忙拿刀去挡,却只觉得对方的力气太大,自己委实难以挡住。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大斧荡开了自己的长刀,一直向前,掠过自己的脖子,血花随着大斧的方向,猛然喷溅开来。

“好冷……”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他的头颅在空中翻滚,正落在惊呆了的阿蓝不答胸前。

“护卫大人,叫援兵。”

阿蓝不答的亲兵不愧是蒙兀精锐,突然遇袭,却是不惊不慌,一边拼命抵挡这几十个大汉的猛攻,一边让人去呼叫援兵。

“咻……”

一阵箭雨猛然飘来,其势之大,竟然穿透了两个站位重叠的蒙兵。因为离的很近,正在肉搏,身处阵后的蒙兀人尚且不敢放箭,生怕伤着了自己人,却不妨这些蛮子如同疯了一般,也不顾前面自己的人性命,就站在适才的马车上,开始用一种泛着银光的弩弓放箭。

他们如此疯狂,倒也罢了,只是这弓箭力量之大,只怕射速和射程还在蒙兀人最好的射手之上。在十几个弩弓的打击之下,原本就抵挡不住的蒙兀人越发吃力,箭雨纷纷落下,一个个亲兵倒地惨叫。对方的肉搏兵种又拼命向前,自己这方是再也挡不住了。

“大人,你快逃吧?”

几个亲兵临死前的哀嚎刺痛了阿蓝不答的神经。逃?蒙兀人的勇士心中,没有这个逃字。他抽刀狂喝,大叫道:“汉蛮子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人不比我们多什么,大伙儿拼力做战,打败他们!”

在他的激励下,原本都全无战意的众亲兵立刻激起了血勇之气,一个个狂呼大叫,拼死向前,与对方尽力奋战。

在他们的拼搏之下,对方虽然明显武艺高强,兵器也比他们沉重犀利,却也是吃了不小的亏,短短的一瞬间,有几个汉人被他们乱刀砍死。

阿蓝不答正在兴奋,却见适才第一个跳起来砍翻乃颜和脱脱的那个汉人立住了身,自车中抽出一把弓箭,正冲着自己微微冷笑。

那人拉满了弓,搭上箭矢。阿蓝不答远远看去,只觉得那弓箭最少也有三十个力,就是他当年,也拉不开这强弓。

“汉人里,也有这等英雄?”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这箭实在来的太快,在他看到和想到的同时,沉稳而快捷有力的箭矢直飞而来,穿透了他的胸膛,也将他的武勇和热血带走。

“噗通……”

阿蓝不答颓然落地,迅即咽气。他一气,众蒙兵都是呆了。阿蓝不答近年来年老体胖,却也是蒙兀人中有名的勇将。若是不然,也做不到今天的这个位子。

想不到,他就这么被汉人轻轻一箭射死了。这个纵横天下,征途万里的勇将,就这么被射死了。

那些袭击他们的汉人,却不管这些勇士们如何发呆,各人趁你病,要你病。借着蒙兀人一呆,又狂冲向前,战斧频发,不过片刻功夫,这一队蒙兵已经被全数斩死。

“把兄弟们带上,不论死活。看看蒙兀人有没有没断气的,没有断气的再补上一刀。”

那射箭的汉人正是唐伟。他眼见目地圆满达成,目标连同护兵,一个也没逃脱,这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然,还得冒险去追赶,那可要冒着极大的危险。

他一声呼哨,二十个骑士从前方两侧的小巷中穿出。这队骑兵,无论战局如何,也不会动用,只等对方有人逃跑,立刻上前堵截。此时对方全死,自然是再也不用。

近百人的小队死了七人,伤十余人,却杀死了五十多蒙兀精兵,就是对背崽军来说,也是了不起的战绩了。

他们迅速收拢起自己死伤的战友,在每个蒙兀人身上补上要命的一刀或一斧,在确定不会有遗漏之后,迅速或是步行,或是骑马,瞬息间消失在这恐怖的杀场前。

阿蓝不达遇害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漠北和开平。在漠北,是愤怒的指责,在开平,是欣喜之余,却也纳闷。

唐伟动手的地方,是经略府不远处的转弯口,过了这弯口,才是大道。因为离经略府近,平常的百姓不可能路过,整整五十多人的蒙兀兵连同阿蓝不答遇害,却是一个目击者也没有。唯有那些被几乎砍成碎块的尸体,证明了这件事确实就在东京城的腹地发生。

忽必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派遣自己的心腹前往收拾残局,借着追凶拿犯的机会,将不服从自己的蒙兀官员和汉员捕拿。半月之后,整个东京和河南山东两路,再也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军令。

如此一来,更坐实了是他派人杀害阿蓝不答的说法。愤怒的漠北方向,立刻召开了忽里台大会,选取了阿里不哥为蒙兀国的新汗。

阿里不哥继位之后,立刻下令,让忽必烈到和林,接受讯问。

忽必烈雄才大略,怎么会理会这样的命令。大楚文帝元年,公元一二六三年,忽必烈在开平召了忽里台大会,宣布自己即位为汗。

同时,宣布成立中书省,十路宣抚司,燕京尚书省等机构。他决意重用汉人,整束汉军。然而在汉军能用之前,自然还是以使用蒙兀大军为主。

夏八月,四万蒙兀军回到北方。同时,阿里不哥统军出击,双方加起来近三十万的大军,在吉利吉思附近交战。

骨朵、箭矢,重骑突击,毒烟,远射,游击……

蒙古人在统一数十年后,终于又一次大规模的内战。那些用来对付异族,屠杀异族的手段,一样不少的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草原上演绎着一场壮观之极的战争漫画。数十万骑飞奔如雷,天空中的箭雨遮住了阳光,鲜血被溅踏入泥,马蹄之下,尽是模糊的残躯。

双方激战多回,不分胜负。一样的数量,一样的勇武,一样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在这样超强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和策略,都显的那么苍白和无用。只有铁和铁的碰撞,血和血的飞溅。

相恃月余之后,双方都是困乏之极,无力再战。如同约定一般,忽必烈引军回开平,阿里不哥引军回东胜州。

下面的战争,就是实力和实力的对拼。谁拥有更多的战士,谁有更强的战马,谁有更丰厚的物资,谁就是胜利者。

如果论地盘大小,金银珠宝的数量,自然是阿里不哥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在这时候,蒙兀还没有正式分裂,他拥有着到叙利亚和波斯的辽阔土地,拥有着富庶的商路,还有蒙兀人几十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而论起战士的忠诚,武将的勇武,还有主帅的谋略,则是忽必烈强过了阿里不哥。忽必烈是蒙兀人中少有的智谋之士,手下有刘秉忠、张文谦,姚枢这样的能臣谋士,还有阿术,合丹这样的盖世猛将,更加重要的是,他有汉地的资源。

他决意罢废伪朝,收拾汉军军阀,撤销世袭的诸候,将权力收归自己的中书省,就是为了汉地不但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战士,还有着丰富之极的资源。只要他能顶住阿里不哥的猛攻,再倚仗着汉地的资源供应,不论战争要打上多少年,最终获得胜利的,则一定是他忽必烈。

若是在历史沿着原本的轨道发展,则他的想法和算盘是一点没错。只可惜,这一段历史原本就偏了一点,现在,又以着更大的偏差,开向绝然不同的轨道。

“什么?颖州、唐州、邓州、蔡州、归德、信阳,全数失陷?”

刚从鲜血淋漓的战场上返回,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忽必列不禁勃然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说!”

他在开平简陋的宫殿里气的发抖,不住的在殿中急步行走。

这些河南州县,早在七月时就已经失陷,而可恶的河南官员,却到现在才来禀报。

那个负责报信的汉官,已经吓的发抖,说不出话来。

忽必烈心中恼恨,却只得勉强放低声音,向他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要怕。向我仔细的说来。”

“回禀大汗,贼众是大别山贼,自六月底突然自山中出来抢掠。这也是历年常有的事,咱们并不放在心上。”

忽必烈点头道:“是,不要说废话,说说是怎么打的败仗。这几个州,有两个是边州,加起来有十万大军,就被一群山贼攻下来了?”

“大汗,贼众势大!开初,咱们也是以为不过是一伙山贼,河南行中书省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责令各地的守将,严加防范。说来也怪,每年山贼出来,都是在麦收时节出来抢粮,这时候粮食都已经收割入库,他们方才出来。我们私下议论,都说他们太蠢。”

忽必烈让他不要废话,这个官员偏偏慢条斯理,说的还是不着边际,他气的咬牙,为了不让这人害怕,却是忍着怒气并不说话。

那官员偷眼看了眼一眼,见他并没有发怒的表示,又壮着胆道:“谁知道,此次贼患却与历年不同,竟然是旗号鲜明,衣甲壮盛。过万贼兵甫一出山,就击败了大山附近的数万官兵,咱们败时,对方也不追击,只是扫荡大山附近的州县,抢掠财物。我们原以为他们只是抢夺财物罢了,想着大汗这边正是紧要关着,小小挫折,也不必禀报了。谁知道,就在七月中,对方突然开始猛力攻城,咱们的守将救援不及,被他们各各击破。旬月之间,名城大府,相继失陷。咱们河南行中书省,为了让大汗节劳,便决意征召大兵,凑起了十万军,往击逆贼。“说到这里,他又吞吞吐吐,言不成声。

忽必烈终于按振不住,跳将起来,将他的衣领一把揪住,喝道:“到底怎么了?”

那人吓的差点儿尿了裤子,却只得颤声答道:“回大汗,在归德府附近,我军与敌野战。对方实在太过利害,不过一个冲击,就用千多重骑,在咱们的大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我军惊慌之际,敌军大举反击,王师溃败,不能成军。自此之后,敌人在河南腹地横行,靠着抢来的军械,连破州城。我们害怕东京有失,据兵固守。此时大汗既然回师,咱们就急忙前来禀报,乞盼大汗急速派兵回援河南。”

“嘿嘿,你们好。你们瞒的我好。”

那官儿吓的丧魂失魄,急向忽必烈道:“小人不过是行中书省的一个小小尚书,所有的决断都是丞相大人们的主意,和小人并不相干。”

忽必烈被他说的一楞,想了一回,便推开他,笑道:“你这样的人,杀了我还嫌脏手。况且,也确实不是你能做主的事。”

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河南一路,就有我军二十多万,加上山东和河北,四五十万大军,竟被这小小山贼连破我十余州县,太不成话。对了,那山东的都督李擅,怎么按兵不动?”

自从立中书,废各地诸候后,象都督这样的地方军阀名称,早已经不复存在。只是多年积习下来,连忽必烈也忍不住称那山东万户李擅为都督。

“大汗,那李擅自众被废了都督后,很是不满。依老夫看来,他没准会有反意。”

忽必烈眼光一闪,点头道:“刘先生说的不错。这个李某,野心很大。他做都督,都于是山东王。现在废了诸候,用流官,再加上他的新官职不过是个万户,说起来是和我们蒙兀万户相同,其实还是低了几级,他心里不舒服,那是必然的。”

那刘先生,就是忽必烈的首席汉人谋士,刘秉忠。他年约五十,皮肤却是白嫩如玉,风神飘逸,婉若神仙中人。只可惜,此人一心为异族效力,忽必烈能掩有整个汉人天下,此人和不少汉人谋士,居功甚伟。

就个人能力而言,他是一个顶尖的谋士。就整个汉人民族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大汗,依老夫看来,这队贼兵,也必定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不早不晚,正凑着咱们和北边打的热火时,他们就出兵了。”

坐在他下首的张文谦也点头道:“刘老说的不错。依我看来,阿蓝不答遇害之事,说不准和他们有关系。”

刘秉忠微笑道:“不错。这个计,取的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嘿嘿,敌人这计行的又毒又狠,拿捏的也恰到好处。算准了我们必定不会隐忍,阿里不哥那边,也差着这么一个借口。双方不但不会细察,反而会如他所愿,交起手来。毒,真毒啊。”

他向着忽必烈,郑重道:“河南路的官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李擅那样的人,只是跳梁小丑罢了。倒这伙贼兵,不可小视,绝不可小视!”

忽必烈为难道:“可是阿里不哥现在离的很近,随时可能再与我交手。若是派蒙兀大兵去进剿,山路难行,也不能收到大效。”

他们正在计议,忽必烈的长子脱欢忍耐不住,跳起来说道:“父汗,汉人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交给儿子一万兵马,我们其实蒙兀人和他们一万对一万,也算瞧的起他们,到要看看,谁是真正的英雄好汉。躲起来放冷箭的,是女人!”

刘秉忠等人听到这样的言论,早就习惯。更何况,他们在内心早就将自己视为蒙兀一方,更不会为脱欢的话觉得刺耳。

第一卷 背嵬扬威(八)第五卷 颖州之战(十二)解禁第一章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九)第十卷 纵横捭阖(2)第五卷 颖州之战(二)第十卷 纵横捭阖(3)第五卷 颖州之战(八)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八)第七卷 血战归德(五)第二卷 背嵬扬威(一)第十卷 纵横捭阖(4)第二卷 背嵬扬威(十一)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五)第八卷 抚境安民(十)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七)第八卷 抚境安民(四)第一卷铁血襄阳(五)第五卷 颖州之战(九)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二)第八卷 抚境安民(五)第三卷 帝都风云(三)第十卷 纵横捭阖(一)第九卷 兵者诡道(三)第二卷 背嵬扬威(一)第九卷 兵者诡道(二)第六卷 剑指开封(一)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四)第三卷 帝都风云(二十)第六卷 剑指开封(十四)第十卷 纵横捭阖(2)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三)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八)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八卷 抚境安民(一)第六卷 剑指开封(四)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第七卷 血战归德(四)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一)第三卷 帝都风云(九)第九卷 兵者诡道(八)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五)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五)第五卷 颖州之战(十四)第八卷 抚境安民(十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二)第二卷 帝都风云(二)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一)第五卷 颖州之战(十)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二)第十卷 纵横捭阖(2)第三卷 帝都风云(五)第五卷 颖州之战(八)第五卷 颖州之战(二)第八卷 抚境安民(九)第九卷 兵者诡道(六)第八卷 抚境安民(八)第十卷 纵横捭阖(7)第八卷 抚境安民(九)第七卷 血战归德(三)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三卷 帝都风云(六)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四)第六卷 剑指开封(九)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二)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二)第五卷 颖州之战(四)十卷 纵横捭阖(10)第七卷 血战归德(八)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第八卷 抚境安民(二)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四)第十卷 纵横捭阖(6)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四)第八卷 抚境安民(一)第七卷 血战归德(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六)第五卷 颖州之战(三)第六卷 剑指开封(四)第五卷 颖州之战(四)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第六卷 剑指开封(十一)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第四卷 逐鹿中原(六)第六卷 剑指开封(三)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二)第八卷 抚境安民(十六)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一)第七卷 血战归德(二十一)第七卷 血战归德(四)第十卷 纵横捭阖(4)第七卷 血战归德(九)第十卷 纵横捭阖(3)第三卷 帝都风云(七)第八卷 抚境安民(一)第七卷 血战归德(十四)第五卷 颖州之战(七)第三卷 帝都风云(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