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阮归朗开始贴告示满江湖的搜寻一个人。

然而他要找的人第三天就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目光沉静,许久才跟他说上一句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杀死你为止。”语气特别平静,但也特别笃定。

阮归朗笑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第一天,阮归朗叫下人送来的花全部被她视若无睹,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接受。

第二天,阮归朗整整看着她练了一天的剑,偶尔也会指点她两句,但是她视若未闻。到了傍晚的时候,她特别平静地邀请阮归朗跟她一战。“我知道你武功很高,我现在还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要知道究竟差了有多少……”阮归朗叹息了一下,接受了她的挑战。在打斗的过程当中,阮归朗使用了全力,凌晨如在他手底仅仅过了十四招就败了下来。不过,她也并没有气馁,“阮归朗,终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杀了你。”这次比斗之后,阮归朗并没有真正的离开,所以他看到了凌晨如这么多天以来最脆弱的一面,就算是这样也并没有哭。而是抱膝缩成一团。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许久。

第三天,阮归朗带来了上好的酒,这次凌晨如倒是没有拒绝,直接仰头灌了下去。因为喝的急,所以醉的也快。毕竟烈酒的后劲也不小。喝醉了的凌晨如显得话多了起来,“因为他是我爹啊——不是干的,而是亲的。”然后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笑,活了那么多年,才刚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凌晨如啊。他待我那么好,我早该知道的啊……”她歪头看着他,明明没有哭,但是阮归朗还是感觉到了她眼睛里面弥漫着的悲伤。“所以——我必须杀了你。哪怕……”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阮归朗没有醉,却像是醉酒了的人那般对着沉睡的她说了许多。

“中原武林的势力已经跟令月教的人成立了结盟关系,”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结盟的消息是她亲自从苗疆那边传递过来的,在那一路上,大长老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过要在半路杀了她,都被他阻拦了下来。因为那个人是她呀,而苏长衾不愧是最懂他的人,知道他不会对凌晨如下手,所以才会放心她单独出马奔赴京都传递信息。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中原武林的势力跟令月教的势力一旦完全融合在一起,就是宗玉宫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所以为了保全宗玉宫的实力也就只好用那样不光明的手段报仇了。其实啊,很早以前还是很天真的时候就以为过,只要报了仇,我就了无牵挂,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而现在看来,我放不下身为我妹妹的你,也放不下经营多年的宗玉宫。关于那一战啊,我可是很期待呢。”

第四天,阮归朗却没有出现,出现在凌晨如面前的是宗玉宫的大长老。

"你想杀了阮归朗?”凌晨如点了点头,同时警惕了起来,“你也想杀了他?”宗玉宫现在有外患,居然还在这个时候起内讧?她知道,阮归朗下令过禁止任何人靠近这里,所以大长老能出现在这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看出了她眼睛里面的疑问,大长老说道,“阮归朗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杀伐果断的人了,有了软肋的人都是软弱的,所以啊,就算是现在有了外患……我也要废掉他。”

因为她的缘故,这两人之间已经产生无法填补的隔阂鸿沟,再加上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

“合作吧。”大长老就等着她点头了。也不是缺了这个人不可,而是眼前这个人是阮归朗真正的软肋,要想真正的击溃他就只有从眼前这个人下手。

然后,阮归朗就再没出现过。在偌大的宗玉宫凌晨如来去自如。参加过大长老主持大大小小的密谋也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她多数参加的时候都在睡觉,本来大长老也没有指望过她能想到什么好的想法。由着她去。

不管是经过多久的密谋到最后都是要行动的。大长老把这天定在七月末的最后一天。

那天晚上注定不平静。

本该在大堂里面共同商议对付外敌的时候大长老突然发难,阮归朗很平静地看着这出逼宫的戏。

这些天,大长老一直以各种教务拖延住自己,他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密探暗中把大长老这些天的行踪都报告给他。他知道后也只是说,“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那晚大堂之上的战役却并没有爆发。

大长老忽视了一个人,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宗玉宫的宫主,景煜。他就是当晚出现在大堂之上搅局的人。

当晚,他集合了手里的全部势力出现在大堂之上。这些天关注到大长老异常的不仅仅是阮归朗,还有他,景煜啊。

大长老一下子就陷入了劣势之中。

“在这个时节发动内讧就等同于叛教的行为,所以我以宫主的身份罢免你身为大长老的职务。”他不过是失势没有实权的宫主,大长老想笑,然而他并没有笑多久。

因为他听见阮归朗以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我附议。”

就在这个时候,大长老身边的人突然拔剑而起,杀了大长老请功。

阮归朗二话不说就杀了他。不管怎么说,大长老对他都有知遇之恩,他从没打算杀了他。

见一场叛变就这样土崩瓦解,景煜径自带领着手下离开了,还没有走出大堂,他就听到阮归朗用郑重的声音给他道谢。景煜稍作了停顿,没有回头。“宗玉宫对于我而言同样重要,仅此而已。”

这样也就足够了。

在经过凌晨如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她……一切可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认出她来的,她知道他指的人是该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好。”

大堂上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到最后只剩下阮归朗跟凌晨如。

“真到最后一步的话,我也不会如了大长老所愿的。当然我也不会死,因为我还要正大光明的杀了你。”然后,凌晨如也离开了。

阮归朗对着无人的虚空愉快地笑了,“就算是这样,我也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