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爷爷家的冷遇

过年那几天,木然和母亲,跟着王老师和元风,去了城里,和王家那些亲戚们一起过春节。

木然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大户人家。元风的爷爷是一家市里一家建材集团的大股东,家里的房产就有几十套。而他自己就住在市里最有名的湖景别墅区。光保姆就请了四个。一个做卫生,一个做饭,一个给元风的姑带孩子,一个专门伺候老人。老人常常恨铁不成钢,气王老师气得要命。王老师不肯继承他的事业,一心只想教书育人,在他父亲眼里,这是极不着调,极不上进的行为。娶了一个离过两次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后,他在父亲那里更是没了地位。父亲更为偏爱元风的姑姑——一个30多才结婚生孩子的女强人。“这两人换换该有多好。”这是老爷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对于元风,老人是极为疼爱的。哪怕和元风的父亲之间怄了什么气,孙子始终是老人的宝贝。老人对于元风到了溺爱的地步,从小要什么买什么,要做什么都由着。特别是元风的母亲去世后,老人更是心疼孙子,给他在市中心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子。“死后,还不都是他们的,还不如活着的时候买,让他们念念我。”他是个明智的老人,把一切看得特明白。

“爷爷,这是我妹妹木然。”元风拉着木然拜见爷爷。木然觉得自己好象是要见公婆的丑媳妇似的。特别不自然。

“爷爷好。”木然声音极小。

“恩。”元风的爷爷虽然七十多了,却极有派头,穿着唐装,坐在老爷椅上,眼睛都没有使劲睁开。

木然看得出来,他不喜欢自己,他不喜欢孙子和这样一个女孩走太近。商人的嗅觉异常敏锐,他已经从木然身上闻出了什么不祥的味道。多年以后,听元风的姑姑说起,木然才知道,爷爷会看相。见过木然后,说了一句“这闺女福薄。”而见了白净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老人和她聊的精神抖擞,谈起了古诗词,谈起了去过的英国美国,谈起了世界大战,特殊时期……而对于木然只说了一个“恩”。

“爷爷最近可好。我太想爷爷了。”元风和爷爷关系非常好。

“这小子,就嘴甜,想我也不早点来看我。”爷爷像老顽童似的,开始埋怨元风。但眼睛里却是笑着的。

“以后一定常来,在城里时每周都来。”元风和爷爷两个人在那说着话,木然突然觉得和他们好遥远。

这个城市的天空是不常下雨的。可去看爷爷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窗外的乌云一朵接一朵的排列开来,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要把这城市罩住。

木然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母亲和王老师在陪姑姑一家聊天。木然的母亲见到如白净的母亲,如元风姑姑这样的女人时,总会从心底自卑。她会情不自禁地去靠近,巴结。而人家也是乐意被她巴结的。谁不爱听好话呢。木然有时觉得母亲也挺可怜的。

“乐芝,你皮肤怎么保养的呀。一点皱都不起?”木然的母亲能谈的也就这些俗气的话题。如白净谈的那些之乎者也,那些ABCD,她是谈不出来的。虽然她读过高中,可以前高中学到的都是皮毛,远不深,何况多年的生活早把那些仅有的知识消耗代尽了。这么多年来,她爱多是非,却从不读书,不关注时事。那些是非市侩才是她生活的主旋律。木然说过她,她反击“看书能当饭吃吗?”她不知道看书能提高人的气质,能帮人找到自我。可惜她都不知道。

元风的姑姑是个从德国回来的海归。多年的严谨教育,让她做事中规中矩。她的身上少了一分女人的柔,而多了一分男人的刚,但这个女人是善良的,有气质的。她相当干练。家里要是没有了他,这么大的家业靠谁撑起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元风赶紧毕业,给她搭一搭手。而现在她已经有意识地培养元风了。“研究生物不是不可以,但也要有经济头脑,智商、情商、财商都不能少。”元风的生意经多半是姑姑传授的。

姑姑爱侄子,这是天性。她自己都说,“元风和我闺女对我来说真没差别。”

“我就是多运动,少吃油腻的东西。最近,生完孩子后,我在练习瑜伽。”元风的姑姑客气地回答着。

“哦,以后我也得多运动,我最近胖了,好多衣服都小了,可惜了。”木然的母亲终还是摆脱不了钱。她干什么都会首先想到钱。这点让木然觉得有点丢人。但她觉得自己的清高也有点可耻。人谈钱吧!俗,不谈钱吧!活不成!木然的母亲绝对是巫婆而不是仙女。木然能当多久的仙女,她自己也不得而知。多年以后,她不是也得靠元风的接济才能过好一点。人呀!都是看别人容易,自己走女人的路才发现,多么的崎岖坎坷。

一个知识女性和一个家庭妇女唠家常是很头疼的。因为思路完全不一样,感兴趣的话题也不一样。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全不一样。因此元风的姑姑是深感无聊的,她却不得不为了哥哥,而忍受这样交流。她有时也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女人。满是麻烦,满是琐碎,满是是非。可她不知道,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截然不同的。世上有很多对夫妻,男的学富五车,女的目不识丁,照样可以过得很恩爱。有时一个太高深的女人容易给男人压力,就像乐芝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男人面对她都是自卑的,所以她三十多才找到肯接受她的那个人。木然的母亲美丽性感,甚至有点愚蠢,但这些在男人看来,却是极具吸引力的。男人有时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女人随时够得着,而女神在天上久了,难免会不懂风月之事。男人可能会跟木然的母亲调情,说些暧昧的话,但对于乐芝这样的女人,他们一定说不出口。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这就是区别。

窗外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伴着闪电。整个大宅子里产生了一种回响,那些雕塑那些古董被这样的冷光一照,露出了怪异的神情。它们仿佛都活过来了一般,阴森恐怖。

“小鬼,你怕呀。”木然对着窗外发呆,面色凝重。每次到别人家,到陌生的地方,她都会缺乏安全感。她都会想要赶紧回家,可她又不知道回的那个是不是家。她始终觉得自己漂浮在海面上,无法找到栖身的岛屿或总到不了岸。每次快要到岸,人家总会把她推开。命里注定,她将遭到遗弃。而她唯一遗弃的元风却对她不离不弃。可她后来却那么伤了他。

“不怕。你别小看我。”木然不喜欢有人看穿自己。可她同时又渴望被人了解,那是种极其复杂的心情。

“好好,不怕不怕,那刚刚是谁把耳朵捂着呀。”元风笑了。

“是我嫌吵嘛。”

两个人打打闹闹了一阵,背后传来了爷爷轻轻的咳嗽声。他的意思是,不要和我孙子这么亲热。

爷爷见过太多虚荣势力如木然母亲这样的女人。遇到了有钱人便像橡皮糖一样黏糊着,甩都甩不掉。他的朋友中,很多人被这样的女人害得很惨。因为一但家境中落,倾家荡产,她们跑得比谁都快。可要钱时,开口比谁都狠。爷爷希望元风和一个家境好,有教养,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的女孩在一起。虽然他知道木然现在还是高中生不会怎么样,但防患于未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男人见了美女,哪能不动心呢?更何况,他的孙子和他爹一样有颗贾宝玉似的怜香惜玉的心。儿子走错了路,他管不了了。在孙子身上,万不可再让悲剧重演。他的家业还等着这个宝贝孙子继承呢!

听到了爷爷的咳嗽声,两个人收敛了。不再说话。木然静静看着窗外,有点多愁善感起来。她最怕被人轻视,被人看不起,可事实上,她却因为各种外因,受到这样的待遇。少女的自尊心受到了创击。她想落泪,为命运的不公平,可终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爷爷的咳嗽是什么意思。

元风是男孩子,没有想太多。他陪着木然看着窗外的树被风刮得左摇右晃。又看着闪电一道道的刺过来。顿时,他有种像是和木然殉情的感觉。因为那闪电如剑向他们刺了过来。他们都很淡定,纯净,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他觉得这一秒就是永恒。

在爷爷家待了三天,木然始终没有主动去和爷爷说些什么,讨他的欢心。木然就是个比较执拗的小女孩,哪怕她对人没恶意,想表达好感,却不会付诸行动。她觉得如她母亲那般巴结讨好,很做作,甚至有点恶心。她就是个不服软的女孩。死要面子活受罪。

元风的姑姑也不怎么喜欢木然。她觉得这个女孩外表的倔强冷漠背后是深深的自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对于一个从小优越,熟悉各种礼仪,后又出国留学的千金小姐而言,木然简直可以说没见过任何世面。她总是不说话,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这个家里的一切。哪怕木然的母亲为了这次回家,特地给木然买了羊绒衫,小百褶裙,她还是没有任何贵气。女孩的贵气往往与生活环境极其有关的,那是熏陶出来的气质。这个木然当然没有。可白净却不一样了。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知道吃饭该坐哪个位置,喝各种酒该用哪种杯子。她能和姑姑一起谈论最时尚的国外女明星以及各种品牌的香水。再多年之后,和元风结婚后,白净更成了元风事业的好帮手,家里的贤内柱。她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元风什么场合穿什么衬衣,搭配什么领带,领带打什么结……白净都烂熟于心。她还能把每件衬衣叠得跟商店里卖的一样。当女人爱男人时,就会如此,她能为他把一切做得最好。而元风呢?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白净这样的殷勤周到。很多时候,白净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一个老公,而是找了一个主子。她每日的生活全围绕着元风。可一个女人总是有舍有得的,毕竟她得到了元风,而哭的是木然。

木然觉察出了这个家里没人喜欢自己,即便对母亲是表面上的客气,但眼底还是有轻轻的蔑视。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小姐,这件外套要拿去洗吗?”林林进来了。她是个和木然差不多的小姑娘,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当保姆了。年龄小,干活却很麻利,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龄。木然问起她的时候,她总是说“我们打小就这样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满脸的笑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木然发现和林林比起来,自己还算幸运的。至少她还有读书的机会,不用出来当保姆。这样一想,对那个水性扬花,多是多非的母亲就心存感激起来。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木然不好意思让她帮自己洗衣服。她就是那种特别不爱麻烦人的女孩。她对于弱者总有一种同情和尊重。哪怕她后来自己过得很苦,还是不遗余力去帮助比她处境更差的人。说到底,木然还是善良的。只是表面上太冷漠,让人感到的是寒气,而绝不是如沐春风。

“那怎么行,王姐知道了,会说我的。你是客人嘛。”林林生怕让元风姑姑不高兴了。

客人?这个词用得真好。可不是客人吗?还是不受欢迎的客人加外人。木然不知道母亲在这里是什么感受。而她只想早点离开。哪怕这个屋子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也不是她的地方,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

没有人时候,木然就一个人躲在顶楼的窗台边,静静看着高中的复习书,读点外语,看点名著。好像家里没有这个人一样。就连吃饭的时候,她也知趣的坐在离爷爷最远的位置上,看着他们祖孙亲密无间。

吃饭时,除了元风和爷爷,其他人都是沉默居多。偶尔元风的姑姑说一两件公司的事,其他人都是听众。仿佛这不是一场家宴,只是公司的董事会而已。在爷爷和姑姑的一问一答中,吃饭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木然每次只吃一点点,可又不敢提前走,只能看着眼前的菜发呆。那神情,让人更不喜欢她。因为完全暗淡无光,有点倒霉相。年纪轻轻的,木然却没了朝气。元风的姑姑后来一直没法理解,为什么优秀的元风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孩。正如她没法理解她的哥哥一样。她一直好奇,这对母女施了什么魔法能把这父子二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公事说完了后,是漫长的寂静。大家闷着头吃饭,却又吃得不多。但谁多不好意思说先走。那是极其尴尬极其易碎的关系,仿佛有什么积怨就要爆发,却一直没有发泄出一样。所有人都隐忍着对彼此的不满。维系着表面的客气和和谐。长大后,木然才明白,很多看似圆满的家庭都不是那么圆满。多数是在隐忍。如果真拿放大镜去瞧,不少婚姻面目可憎。

他们吃完了后,家里的四个保姆才上桌来吃他们的残菜剩饭。

看到那一幕时,木然有点震撼。穷人真地是没有尊严的。那菜叶沾了众人的口水怎样,那汤勺被人喝过又怎样,为了生存,人有时没有尊严。如果要了那尊严,可能活不下去。多年后,木然遇到一个在地铁里卖唱的女孩,她仰起高傲的头颅,轻视地看着那一群群下班族。她的趾高气扬惹怒了众人,没有一个人给她钱,很多人不约而同拿出了耳塞,把耳朵堵上。木然知道了,没有谁能高贵地摇尾乞怜。那根本就是件矛盾的事!

“小鬼,刚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低着头呀!”吃饭时,元风一直在偷偷看木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关心她关注她成了一种自然反映。哪怕她从未回头看过自己。

“没有呀。我在吃饭呢。”木然嘟囔着。

“是不是觉得菜不合口味呀。想吃什么,我让秦阿姨给你做。”元风在爷爷这里当然是主人了。说话完全没拿自己是外人。

“不用了。菜很丰盛了。”木然生怕元风那么做了。搞不好,会让大家觉得她是个很挑剔的女孩。哪有做客这么不守规矩的?虽然她年纪小,但做客之道还是懂的。

元风的爷爷虽然富有,但吃饭并不浪费。鱼翅鲍鱼那类的东西,老爷子向来不追求。他常常说,喝口粥才是天下最美的事。他是个会赚钱,但是极其会生活的老人。这一点元风很像他。所以他们身上都没有一些爆发户的俗气,反倒有一种儒雅高贵的气质。可惜,木然学会欣赏这样气质的时候,元风已经是别人的了。有时爱情就是如此,它在你身边围绕的时候,不觉得那就是自己寻觅的,待到它刚一转身,你会哭得撕心裂肺。元风最怕木然哭,一哭就拼命哄她笑。可是木然后来多半是为了元风才掉眼泪的。她自己都觉得她和元风很像林黛玉和贾宝玉。她前半生得了他太多好,后半生注定是要为他掉眼泪的。而且被他爱过之后,她没法再爱任何人。

虽然,不喜欢木然母女,但爷爷和姑姑还是客气地给了木然压岁钱。一共两千块。木然平生头一次收这么多压岁钱。让她有点懵了。这对于十七岁的她而言,是笔巨款。她在母亲的眼色下,乖乖收了这笔钱,然后一直想着,该怎么偿还,以后该怎么报答这家人呢?虽然她不愿意受他们的恩惠,可拿了人家的钱不是吗?

木然不知道,两千块钱对于爷爷和姑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姑姑一瓶香水就不止这个价了。爷爷打场高尔夫球就差不多了。在城里两千块根本不算什么?太少了,爷爷和姑姑都拿不出手。给元风,他们每人给了一万的压岁钱。可对于木然来说,这太多了。在她所处的小镇上,这两千块钱是有些人家半年的生活费,是孩子整个高中的学费,是书店里那一百多本好书……两千块可以做太多事了。可以实现她太多梦想了。她想要的电子琴,她想要的高考光碟,她想请好朋友去吃顿好吃的……太多事,她想做了。她和万千少女一样,会因为囊中羞涩而拼命压抑欲望,会假装看不到。她也同万千少女一样,会因为不好意思羞于跟家里人开口而搁浅美妙的计划。现在她有钱了,这是件多么令她雀跃的事。木然发现,因为贫困,自己对于钱原来是这般渴望。就像一个孩子吃到人生中第一口奶水一样。要知道,她从来没有过很多零花钱呀。小时候,一回家里,问妈妈和继父要钱,便会遭白眼。遇到心情不好时,继父会破口大骂“总是钱钱钱,你要吃了我吗?”那架势,那眼神,仿佛是只在战斗的大公鸡,他却完全没有考虑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那凶悍的模样,尖刻的话语,经常在木然的噩梦里出现,每次一梦到他。小姑娘便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一直哭到天亮。小时候,在学校里,同学们都能买参考书,报补习班,可木然只能躲在角楼里,偷偷地羡慕着。生怕老师过来问自己,为什么不交钱。她学习那么好,却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很光明正大地为学习花钱。她经常觉得自己是个贼,连学习都是偷偷摸摸的。倘若不是因为她学习好,在学校不知道要受多少白眼和欺负。好在,她一直都是个漂亮乖巧懂事聪慧的女孩。人们没有因为她贫穷而欺负她。但学校里跳舞唱歌都是没有她的份的。不是木然不爱参加活动,而是她买不起表演的服装。于是,她一直心理暗示自己不会唱歌跳舞。这样久了,她就成了一个只学习不关心其他任何事的人了。

木然把两千块钱放在枕头下,怕丢了。又把两千块钱放在自己的书包里,放书包里还不放心,得藏在文具盒里,再放到夹层里。最后恨不得再上一把锁。这两千块钱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钱了,它已然成了一种梦想的象征。所以木然藏得格外小心。她还计划着要慢慢花,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花错了。

“吱……”地一声,门开了。木然惊魂甫定,生怕被人看见了刚刚藏钱的一系列动作。对于少女来说,那毕竟是难堪的。

是木然的母亲走了进来。她穿着真丝的睡衣,仿佛自己真地是阔太太了。但举手投足,还是那么俗气,卑微。

木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手死死捂着书包。

“木然,妈跟你商量件事行吗?”一般这样的语气说话,多半没好事。她有求于木然了。

“说吧!”毕竟是母女,对于母亲的要求,木然多半会答应。

“你那两千块钱能不能放我这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果然是冲钱来的。知母莫过女。木然又猜中了。

“你缺钱了?”木然在委婉地拖延,希望母亲能改变主意。

“恩,年前打牌输了。我不敢跟王老师说。可家里买菜的钱都不够了。”木然的母亲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她常常出这招,可人家救她之后多半会后悔救了一条蛇。她流的多半是鳄鱼的眼泪。木然都懂,却奈何不了自己心软和这份亲情。她再不好也是自己的母亲呀。也是把自己拉扯长大的人呀。

“拿去吧!一千够吗?我想留一千交补习费。”木然把藏得很深的钱拿了十张给母亲。

木然的母亲见还有十张,顿时有点不快了。但又不方便再说些什么,不带悦色地离开了。心想,一个孩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她就是这么一个不知足的女人。哪怕现在日子过得好,她依然要出去打牌,跳舞。她认为那些是快乐,可在木然看来极其无聊。

而木然是真地要交一千块的补习费和资料费。她畅想的那些梦想,一个个如肥皂泡全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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