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五年,这个贫瘠的边陲小镇见证了她创业的艰辛,见证了她身为人母的惊慌与忙碌,同样她也见证了小镇的巨变,小镇开始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经过五年之久的开发已经有了生命力,商铺陆陆续续的搬来,人口也渐渐的增多。相比之下牧歌甚至更怀念小镇未开化之前的质朴,她想念爱大声说话的喜子家,她们家已经住上了红砖绿瓦,想念有些羞涩的红梅,后来听说红梅离婚了,因为男人吃喝嫖赌,就是不正经过日子,红梅一个人呆着孩子过活。还想念村里的首富大喇叭,当时自己赚的第一桶金的本钱还是大喇叭借给自己的。
尽管牧歌拒绝浮生在自己的心里留下记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个人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很多时候牧歌甚至真的想过如果她和浮生在一起,孩子是不是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会有完整的爱,毕竟孩子们对浮生并不排斥。可是最终牧歌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她和浮生注定要有缘无分了。从此浮生就恍如自己生命中的一阵风,虽然痕迹被自己可以的抹杀,可是他真真切切的来过,每当星没月隐的时候他的影子总会浮现出来,就像是一片落入河水中的枯叶,打着旋在河水中游荡着,可是最终有一天它要浮出水面的,它来过,它疯狂过,它会成为河流记忆的一部分。
牧歌在飞机上一再的叮嘱两个小家伙,一定不要对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姓名,不要说出妈妈的名字。她倒是不担心陆鸣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小迷糊虫陆悠悠,估计一块糖就能将她心里的所有的秘密都骗出来。人家常说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这样儿子才能成大器,女儿才能经得住诱惑。可是这条定律对自己家的这对宝宝是没有用的,儿子聪明的很,估计他不骗别人就是好事了,就是这个女儿,经管自己尽可能的满足她的一切,可是她依旧经不住诱惑,一块糖,一个苹果估计都能将她领走。看来这个女儿还是得多加教育。
她再次强调一遍,
“记住刚才妈妈说的话了没?”
陆鸣点了点头,陆悠悠喝着奶茶不解的问道,
“那是为什么呀?”
陆鸣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妈妈在这个地方有对手,你要是轻易把所有的信息都泄露了,人家会悄悄的把你拐走然后卖掉。你看到路边那些乞讨的小孩子们,是不是都缺胳膊少腿的?告诉你吧,他们原本是正常人,只不过到了人贩子手里就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了。”
陆悠悠停止了吞咽的动作,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牧歌,似乎在问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牧歌很想笑,陆鸣这小子说的太玄乎了,吓唬妹妹就有点过了,这个妹妹一向胆小的。
她模棱两可的说道,
“只要按照妈妈说的做就好了。”
奶茶已经对陆悠悠失去了吸引力,她想了想便说道,
“妈妈到底有什么对手呢?是有三个头,六个肩膀么?是青面的带着长牙的怪兽吗?妈妈不要担心,我和猪猪侠是好朋友,到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陆悠悠平日里最喜欢看猪猪侠,并且一个剧情看个三五遍都不嫌烦的,陆鸣对妹妹的爱好是不屑于顾的,他喜欢看动物世界,探索自然,还有关于高科技的发明,甚至
喜欢看财经和访谈节目,对于女儿的这种喜好,牧歌觉得很正常,小孩子不都热衷这种没有智商的动画片吗,可是对于儿子她就有些困惑了,真是个怪胎。
陆鸣敲了一下陆悠悠的头,
“笨蛋,动画片里才有的,现实中是没有的,现实中的对手或许比怪兽更可怕。”
陆悠悠又问道,
“那我说我们叫什么呀,我可以给自己起个名字吗?菲菲怎么样?”
牧歌笑着说,
“可以呀,不过我们要统一口径,人家要问你姓什么,记住我们姓陶。”
陆悠悠想了想便说道,
“为什么姓陶啊?”
牧歌笑着对女儿说,
“那是你外祖母的姓,你外祖母是一个和和善的人,只不过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这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了,想到这里牧歌的心中一阵哽咽。无论自己走多远,对父母亲的思念也不会因为距离而减淡,每当自己生日的时候牧歌总是很难过,那天不仅仅是自己的生日更是父母的殉难日,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父母的灾星。但是随着孩子们长大了,她肩上的责任变重,她心里的负罪感才渐渐的减轻,她深深的明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乐,其实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就多么伟大的事业,或者成为一个多么伟大的人物,他们更愿意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虽然自己的父母去了天国,但是父母一定希望自己的人生开心一点,她不再一遍遍的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她要好好的开心,让天国的父母听到自己的笑声,看到自己的幸福。
牧歌带着两个孩子入驻在一家不起眼的宾馆,这家宾馆并不是豪华五星级的,但是环境还算是优雅,两个小宝宝累极了,他们很快便进入梦乡。
牧歌在灯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她开始在网上搜罗店面,她觉得如果想好好的安顿下来就必须有自己的事业,而自己青青子衿的那一套管理方案已经很成熟了,并且每年的利润可嘉,她要在这个城市开一家青青子衿。
牧歌并不打断跟自己的故友亲人联系,也不准备依靠他们的力量生存,这几年来她磨砺出自力更生的习惯,自强不息的性格,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绝对可以带着两个小宝宝在这个故城活得津津有味。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悠悠便吵着让牧歌带着她去吃好吃的,牧歌笑着对她说,
“今天哪里也不许去,现在家里呆着,妈妈今天有笔生意要谈,在家里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陆悠悠生气的撅着嘴巴,她干脆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牧歌让她去洗脸她也不洗,只是坐在地上乱蹬腿。
她还大声的叫嚷着,
“以前在西桥口的时候你天天忙,本来以为你到这里来是带我玩,带我吃好吃的呢,谁知道你怎么还是忙你的生意啊,早知道这样我才不跟你来呢。”
牧歌耐心的蹲下身子跟陆悠悠解释着,
“悠悠乖,妈妈只在这里开一家店,这样妈妈就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跟你玩了。”
陆悠悠不依不挠,
“你不开店不行吗?”
陆鸣已经洗漱完毕,他黑着脸说道,
“妈妈要是不开店,你不得饿死?要不把你卖了?”
陆悠悠小声嘀咕道,
“要卖也是卖你,谁让你是老大了。”
陆鸣撇着嘴说道,
“买了我我也能跑回来,你行吗?路痴一
个。”
那倒是真的,陆悠悠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楚,更别提认路了。陆悠悠理屈词穷只得站了起来。
陆鸣拍着胸脯对牧歌说道,
“妈妈,你放心的去吧,有我呢。”
牧歌在陆鸣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看到陆悠悠幽怨的眼神,便在陆悠悠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陆悠悠说,
“妈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鱿鱼圈回来好不好?”
陆悠悠立刻喜笑颜开,她脆生生的答道,
“好,妈妈早点回来。”
这小家伙变脸还真是快,只要是有吃的她立马眉开眼笑。
根据网上的电话约定,牧歌来到一家有色之声的咖啡厅,她点了一杯摩卡开始慢慢的等待,跟对方约好的是上午九点,可是此刻已经九点半了对方还没有来,牧歌有些不耐烦了,看来网上的信息就是不可靠。
她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个店面看过了,那个店面的面积不大,但是地理位置是极好的,只是不明白店面老板如何将天时地利如此好的店面经营的那样的惨淡。
不过看到老板这么不守时,她似乎明白一点了,做生意最基本的就是诚信,如果一个人连诚信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合作。
牧歌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油光粉面的男人坐在了牧歌的对面,男人的身材臃肿,脸很大,满脸的赘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若不仔细看,真看不出这个男人的眼睛。
男人笑嘻嘻的说道,
“您就是陶小姐吧?”
牧歌点点头。
男人将牧歌打量了一番,然后殷勤的说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实在是有点事情,要不早就来了。陶小姐真是天女下凡啊,刚才我远远的走过来,就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眼前所有的花都齐刷刷的开放了,我是今天我们家门前的喜鹊怎么一直叫呢,原来是有陶小姐这样的天人等候啊。”
胖子说了一大通跟生意无关的话题,牧歌有些按耐不住了,要不是看着他的店面位置不错,她懒得听他轻浮的语言配合着夸张的表演,总算是知道他的店面怎么这么惨淡了,即使是再挣钱的生意到他手里也完蛋,这个人太过虚浮,并且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就恶心。还眼前一亮呢,都不知道他那双眼睛到底睁开过没有。
等他表达完自己那一大堆殷勤的话语,牧歌笑着说道,
“潘先生是吧?您到底是想以什么样的价格达成交易呢?”
牧歌不想跟这个男人盘桓下去了,她觉得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直接切入正题。
王胖子看到牧歌对他这些溢美之词不为所动,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嘛价钱是好谈的,只是我觉得我跟陶小姐很有缘分,不知道陶小姐可不可以赏个脸,我请你去聚福楼聚一聚,那里的油焖龙虾是最好吃的。”
牧歌看到王胖子油腻的笑容有些反胃,她压制住自己想把咖啡泼在他脸上的冲动,她用手指沾着咖啡写出了一串数字,她冷冷的说道,
“我想这个价格应该可以的,王先生什么时候想通了便给我打电话。”
牧歌起身离开了,王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牧歌消失的背影,他朝着桌子上看了看,脸上露出既犹豫又遗憾的表情。
接近夏天的太阳有些毒辣,牧歌买了一把紫色的小伞遮挡住太阳的直射,真是晦气,白白浪费了自己一上午的时间,牧歌看到专卖店里有卖鱿鱼圈的,她让店主给自己包了一些,她可不能失信于家里的那个小馋猫,否则她又是一顿闹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