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浅惊魂未定地回到家时,屋里漆黑一片。
听到开关响动的声音,里屋里传来一个女人愠怒的声音:“夏依浅,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嗯,妈,吵到你睡觉了吧!”夏依浅涩涩地回应着,手碰到茶几边缘,立刻疼出一阵冷汗。
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像是一块铁锈长在她皮肤上,那十个修建整齐的指甲,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刚刚,她就是用它们磨断了捆绑自己绳子。
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她无力地坐倒在沙发上。
她是该庆幸,在危机时刻,意外地发现被折断的指甲竟如此威力,堪比利刃解救自己与危难之间,还是该庆幸,自己准备表达的心意幸好还没说出口,否则的话,只会更加狼狈不堪。
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庆幸的窃喜呢?
她换成卧倒的姿势,环抱着自己,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梦境里很拥挤。那些快要被她遗忘的人和事,忽然一窝蜂地涌来。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丫头。”那一巴掌的疼,那一句话的狠,让她在梦境里心还是一阵阵抽痛。
“夏依浅,谁都知道你是个爸爸不要,妈妈不疼的人,你这一辈子,注定得不到任何人的爱。”池锦央说这话时表情里的笃定和骄傲,几乎击毁她所有的勇气。
“夏依浅,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只会跟我唱反调的东西?我真后悔当初跟你爸离婚时选择了要你。”妈妈的怒骂和懊悔。
“夏依浅归你,小缘我带走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绊。”爸爸的决绝和冷漠,直到如今,他刻在夏依浅脑海里的依旧只是一个毫无眷恋离开的背影。
还有,黄岩,哦,不,是池晟轩的谎言和欺骗,“夏依浅,欠了的,是时候还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何时,已经债台高筑。
因为害怕,所以假装坚强,因为没有,所以假装不在乎。梦,真好,至少她可以不用再假装,不用再硬撑,就像现在,有泪可以尽情流,多好。
夏依浅是被半夜的凉意唤醒的,眼睛刚刚睁开的那一刻,她有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直到想看时间找手机未果时,才恍悟,它们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在她要风却是雨的这些年里,在她心头徒添悲伤。
她起身,打开灯,扫了眼墙上挂着的上了年纪的钟,时针已经快指到5点,外面,依稀可以听到早起的路人经过的声音。
关掉灯,她摸索着走到窗户边,月亮的清光幽幽笼罩着一切,小区院子里,几盏路灯耷拉着睡意朦胧的眼,她不争气地忆起,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池晟轩弯下腰替她结起散了的鞋带, 还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怎样结漂亮,怎样结结实。
可是到现在,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
学不会,也好。
至少这样,更容易将他忘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