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思想游离的夏依浅手里的筷子就像根捣槌一直在碗里鼓捣,满满一桌子的菜,她却都食不知味。
“小浅啊!数清你碗里的米饭了吗?”池益光笑呵呵地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碗里,和颜悦色地哄她:“多吃点鱼肉,美容。”
“谢谢爸!”夏依浅带着感动的笑意,在池益光身上,她总能感觉到父爱的温和,那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会给自己女儿的专属呵护,那是她从来不曾在夏至远身上感受到的。
夏依浅嚼着鱼肉,想到了对自己冷冷淡淡的父亲,心中倒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夏依浅啊夏依浅,没什么好伤心的,你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爱你,你又渴望其它人对你有多好?”
今天之事, 虽然是她自虐般地承认下来,可是,在此之前,她那片刻的等待却因为池晟轩的沉默变为了徒劳,她不期望他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只是希望作为她法律上最亲近的人他会为她鸣句不平,可是,他没有。
有了奢望,往往就有绝望,夏依浅现在就是被绝望逼得心灰意懒。
晚饭后,妈妈的电话打了进来,寥寥无几的通电次数让夏依浅心中惊喜和悲戚交织成网,她按下接听键,听着妈妈一如既往的不带溺爱的声音,此刻心里却暖暖的。
她跟秦慕柔虽然不像寻常母女,但长期下来,两个人那种冰冰冷的相处模式却能让彼此在对方面前保持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不用顾忌,不用讨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通话临近结束时,夏依浅突然特别煽情的说了一句:“妈妈,我好想你啊!”
电话那头的秦慕柔微愣之后佯装不悦:“想我也不来看看我,谁相信啊!”
池晟轩路过,看到夏依浅环抱着自己坐在台阶上孤单落魄的身影,想起了那一次在夏依缘的婚礼上秦慕柔跟自己说的话:
“浅浅摊上了我和夏至远这样的父母
,是她这一辈子的不幸,她从小都没有得到过什么爱,所以,别人给予她的一丝一毫的温暖,她会拼尽全力地去抓住,去回报,但那些,只是感恩。她只是善良和率直,不是傻和草莽,如果她不爱你,她是绝对不会选择嫁给你的,即便你们之间再怎么纠葛,即便你身家再卓越。”
之前他费尽心思想逼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她选择否认,选择拒绝,是因为这三个字的重量她难以承受,而自己也不配享受。
第二天从一大早开始,夏依浅就觉得身体怪怪的,四肢乏力,可是她还是撑着身体为池家老少做好午饭,本以为中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才刷好碗筷,池锦央就抱出了超级厚重的一大摞脏衣服扔在她面前,再加上洗衣机的临时罢工,夏依浅只得全靠自己的双手。
洗完所有的脏东西,已经接近下午5点。夏依浅身上的乏意越来越重,尤其是小腹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她几乎快要直立不起身体。
“夏依浅,快点来煮饭,我饿了。”客厅里,池锦央直嚷嚷。
夏依浅苍白着脸捂着肚子走进了屋子,丝毫不想说话,但还是攒着力气回复她:“好。”
叶秋容从楼上下来,看到夏依浅这样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心里了然,转过头对着此刻正翻阅着新一期的时尚周刊的池锦央说道:“今天就去外面吃吧!喊上你爸和你哥哥。”
夏依浅躺在大榻上,和衣裹紧在天鹅绒的被子里,还是觉得全身一片冰冷,偌大的池家大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可怕,她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在恐惧和悲伤中坠入混沌的梦里。
而此刻餐厅里,菜还未上齐,叶秋容就着急着用一次性餐盒打包。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池锦央有些纳闷,妈妈他们出来吃饭从来不打包的。
叶秋容忙活着自己手上的话,神色认真专注:“这是
给你嫂子的,她身体不舒服,但总得吃饭啊!”
池锦央瘪瘪嘴,不悦地起身,借口去了卫生间发泄自己此刻的不爽。
趁着她缺席的空档,叶秋容严厉地对池晟轩进行了教育:“现在趁着夏依浅和小央都没在我跟你说,你娶人家来家里是来当媳妇的,不是来当女佣的,就算她以前做过错事,就算你不是真心喜欢人家,你也不能作践别人啊!不会有哪个妻子,能一直容忍一个对她漠不关心的丈夫。”
昨天冲动地给夏依浅的那一巴掌那个,叶秋容打完就后悔了,但是幸好,她没往心里去,所以现在她的所作所为算是一种补偿也说得过去。
池晟轩面色凝重地听着妈妈的话,越发有种他抓不住夏依浅的感觉,仿佛她是一只在他手心里暂留过的蝴蝶,宽广高远的天空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回到家,池晟轩走进卧室一看,夏依浅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湿答答地黏在额头,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而她周身可怕的热度,更是让池晟轩心下一颤。
她发烧了!
“浅浅,浅浅……”池晟轩呼喊了几声,夏依浅皱着眉难受地哼唧哼唧了了几声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了脆弱。
“池晟轩,我好难受,我想我妈妈。”
她略带哭腔的声音让池晟轩心头一酸,他哄了哄她,给她裹了件厚衣服,抱起她走出了房门。
医院里,年过中旬的女医生正严声厉色地陈述着夏依浅的病情:“她经期期间碰了冷水着了凉,再加上长时间的过度劳累弄得脾衰肾虚,需要长时间的调理,现在,我先给她打针退烧针。”
池晟轩看着病榻上面容憔悴的女人,心脏里那些丝丝麻麻地疼那么明显地蔓延着,他真的是个混蛋,他亲手为她打造了一个地狱,亲手将她送入其中,冷眼旁观她一个人的挣扎,一个人的疗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