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离耸耸肩,嘴快拉到耳后根,“到时候再说啰。”皱起秀挺的眉转而说,“未昔,你说桂姨到底是谁杀的?”
“你之前不是说是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吗?”钟未昔头也抬,专注于擦灶台上的一块油渍。
“不像。”牧离摇头,双手抱住胸靠在门框上,“呐,你想想,那些小混混不过是个求财的,他们杀了桂姨有什么好处?又拿不到钱,众目睽睽下还可能会引火烧身,落得个杀人的罪名。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疑点重重。”
钟未昔没有停下动作,接话说,“你说的我也想过。”
“怎么说?”
“意思就是和你想的差不多呗。”
“切,你有说等于没说。”牧离鄙夷了她一把,摸着肚皮催促着,“快做饭,我饿死了。”
“遵命,大少爷。”钟未昔丢下抹布,洗干净手开始做饭,牧离十分有兴趣地帮她打下手,洗菜、切菜,做得有模有样。
同一天,下午五点半,青州
黑司曜亲自将两个大客户送上车,看着远去的车,他没迈步进大楼,抬头望向天空,有一架飞机响着轰鸣正直冲云霄。
天空的西边红霞满天,像烧红的煤,空气中有一阵音乐,洒水车从马路那头开过来,很新鲜,大冬天还有洒水车。
新鲜的何止这一个,他快要有下一代了。
身后有人叫他,“大哥。”
他收回脸上的苦笑,恍然回过神,侧过头,秦啸意气风发地走过来,“肚子饿了,不介意请我吃一顿吧?”
近来秦啸帮他处理和分担了不少事,黑司曜越来越重用秦啸,两个人直接去了附近的餐厅。
看来秦啸是真的饿了,菜上来后专注着吃东西,黑司曜却动了寥寥几筷搁下来。
“大哥,你最近心事越来越重。”秦啸瞄向他的脸,“几个大项目你都拿定了主意,不像是因为公事。”
黑司曜回答得有点应付,“嗯,有点私事。”
“是不是因为钟未昔。”秦啸一眼看出来,停下筷子说,“你想好了怎么样处理付施婕和她之间的关系吗?”
黑司曜抽出一根烟,不远处的侍者见了准备过来制止,他便把烟塞回烟盒,淡淡地说,“付施婕怀孕了。”
秦啸显然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半晌没说话,拨着盘子里的菜沉吟着,“多久?”他暗自希望这孩子不是大哥的,因为他整天和大哥在一起,太了解大哥心里想的,爱的是谁。
“两个多月。”黑司曜眉头锁起来,“你该恭喜我,我要当爸爸了。”
秦啸闭着唇半天不语,“大哥,如果你真的决定对钟未昔放手,我支持你,当爸爸的喜悦可以冲淡一切,你会慢慢忘了她,再怎么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不会幸福。”他没经历过感情,最多也只能说这些安慰的话。
黑司曜沉默不语,良久说,“我无法放手。”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他看看没人,掏出电话,她走后他发了疯的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打不通。他一个人在酒店套房里呆坐到下午,才失魂落魄结帐出去。
炽闇查一个人不可能查两年,他发了狠,全程亲自监督,郑卓赶紧承认,并告诉了他钟未昔离开后的一些情况,以及藏身之所。
南方的小镇,他应该知道的,她不可能去北方,在南方待习惯了的人无法适应北方,何况她的个性就是那样,一旦安定下来就不肯挪窝。
郑卓给了他一些近期拍的照片,大大小小全是她,从拍摄角度看上去应该是在一处高楼上拍的,她住在一座大宅里,在院子里散步,浇花。
阳光洒满整个院子,她行走在那间古朴的院落里,眼皮流转,行动不见迟缓,苍白的双颊上有淡淡的红晕,细心地照顾着花花草草,好象很有兴致,嘴张着好象在说话,似乎隐隐能看到她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院子里的屋内隐隐有个男人的身影,这是一副十分温馨恬静的画面,虽然静止不动,可是看上去有一股明快流畅的快乐在空气中跳跃。
他突然感到心惊肉跳,猛然意识到,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这样爱说话,爱笑,开心得跟得到全世界似的。在她与那个男人之间仿佛有某种默契,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许是谁把她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孤独单薄的小身影不见了,那个步履虚浮,反应迟钝的钟未昔不见了,很长时间后他才缓过一口气,终于意识到他彻底被她丢掉,丢在历史的过往之中。
她真的不恨他,像她说的那样,她一点也不恨他。
全因为她找到了快乐。
心里堵得慌,烦躁得像塞了几百斤火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转眼间巨大的悲苦从嗓子眼冒出来,他浑身抽搐,两只手臂在剧烈颤抖,瞬间控制不住,呜咽出声。
等他从洗手间走出来,又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黑司曜,手机切入一条电话,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付施婕的声音,“我约了医生明天第一次产检,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
怎么不去,孩子是他的,他当然要去。
次日他如约到了医院,检查得很顺利,医生说了具体的怀孕时间,与他们那一晚的接触时间刚好吻合。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中奖。其实不必怀疑施付婕,这孩子百分百是他的,一切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快要做爸爸了,是不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黑司曜从医院里出来,心里暗暗问自己,瞥一眼臂弯里挽着怀孕的付施婕,她淡兴正浓,正在征求他的意见,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付施婕脸上甜甜的笑着,“叫黑什么好呢?”
“不需要姓黑。”他平淡拒绝。
“原因?”
“我讨厌黑这个的姓,孩子出生后跟我母亲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