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司曜并没有看过去,他对这里的食物一点也不感兴趣,宁可饿死也不吃这种看起来象猪食的东西。?
谁知那送饭的狱警没急着走,用手伸进来在室内的地面上开始敲击,黑司曜眼角的余光扫到,瞬间看过去。?
黑司曜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没有看错,虽然对方敲得很快,却逃不开他绝好的视力。他看得很准确,那是用手指敲出来的摩斯密码,即摩尔斯电码。?
他几乎是下意识翻译出对方传达的意思:她很好,等着,马上救你!?
屋外是什么情况,看不太清,那人敲击完立刻走了,接着到隔壁去送饭。?
对方是谁不重要,值得他欣慰的是昔昔真的没事,对方把这个对于他来说比自身安全还要来得重要的消息带给了他,除了受卓他们的嘱托还会有谁。?
重新回到原来坐的地方,仰脸靠在墙壁上,在等待的同时,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往事象一帧帧定格的照片,会时不时地跳到他的跟前,小小的自己被迫接受训练,接受冷漠地看着一个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与亲兄弟变成竞争对手,甚至少年时期玩得最好的玩伴钟涵炎也与他反目成仇,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踏实和被伤害,被防范,被愚弄,被算计,被利用,被憎恨,被下套……?
他有一点想不明白,在钟涵炎的心目中他真的是憎恨的对象??
一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如果钟涵炎把他从美国留学归来后划清界限称为他的无情无义的话,那么他和昔昔在一起,夺了钟涵炎的心头好,是不是令钟涵炎恨他入骨的原因??
钟涵炎,他念着这三个字,这个名字曾经陪伴了他整个高中部,他们一起打架,一起抽烟,一起喝酒,一起逃课,那时候他们配合默契,像一块儿从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
假如不是钟涵炎,他不会有很多的机会接触昔昔,不会慢慢喜欢,甚至爱上那个女孩,不会找到真爱。?
昔昔伤心于钟涵炎的改变,其实他又何尝不是,这个人的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少年的美好回忆,更是一份珍贵的友情。?
如今,他被钟涵炎设计进了看守所,反而不恨钟涵炎,因为他把这当成他与钟涵炎真正的决裂,从此以后他不再欠钟涵炎什么。?
在此之前他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却一直内疚于自己出国留学后与钟涵炎的刻意疏远,乃至回国后冷漠以对,可能在钟涵炎眼中,他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把钟涵炎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不恨钟涵炎的另一个理由是他把这一次蹲监狱当成是对自己的惩罚,曾经,昔昔在这里蹲了两年,十九岁的年纪丢掉了学业,丢掉了前程,丢掉了一个女孩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他被送到这里,坐在这一方限制自由的阴冷潮湿的地方,似乎在慢慢体会昔昔曾经经验的一切,他这还算好的了,一个人蹲一间。昔昔呢,听说她是好多女囚犯在一个小房间里,她那么胆小内向的一个女孩,小时候被欺负了从来不吭一声,那时候她经验了什么,他不敢想象,那时候的她该有多害怕和无助。?
保护她有很多种方法,当时他用了最残忍的一种,现在黑宗朔老了,已经干涉不了他和昔昔在一起的脚步,可是那些流逝的时光,那些伤害,那些伤痛要怎么弥补?怎样去弥补??
背部的墙壁传来一阵冰凉,他不怕冷,进来到刚刚一直觉得热,之所以想靠在上面是觉得那样凉快,此刻骤然的冷似乎不是感官传来的,而是一种身体本能反应的信号,受过几年魔鬼训练的他每次周围几百米出现异常时,大脑与肢体会做出最迅猛的反应,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轰隆隆!”?
打雷的声音,在这个深秋的季节极少有这样的天气,这似乎更加预示着将有不平常的事发生。?
“咔嚓!”?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铁门下的小窗一开一合后恢复了平静,他眯眼看过去,把东西拿到手,是一把缠了布的匕首,这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在进来前被警方搜走了。?
悄悄别在腰间,站在门后听动静,外面渐渐响起锁链的声音,他没有蹲过看守所的经验,对这里多多少少有点一了解,想要乘乱出去并不容易,外面有层层铁门,就算警方全部被引来,要想一道道打开出去也需要费不少时间。?
唯一能出去的方法是……?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一阵巨响传来,天花板上开始掉灰尘,他趴下来紧紧握住拳头,躲在门后伺机而动。?
又是连番两次巨响,仿佛地震了一般整个大地都在震动,颤抖,天花板上的碎屑掉得更多,扬起一片尘土。?
门外动静越来越大,依稀听到有狱警在叫,“快,过去看看,那边塌了,见鬼的雷电天气……”?
唇边划出一抹笑,黑司曜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等到再一次巨响传来时,与房间门对应的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有人边咳嗽,边朝房间里喊:“曜……”?
向恺默全副武装,一身黑衣,眯着眼睛,从洞外往里面看,果然见到黑司曜的身影,压低声音:“靠,你他妈的赶?
紧滚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可走了啊……”?
黑司曜的身影迅速从里面钻出来,外面默和秦啸正一左一右四处张望警惕,三个人猫着腰沿着墙根往外走,外面是片空地,再外面是四米多高的围墙,上面布满电丝网,高处每隔一段距离有一处警哨。?
出来后看清外面的天色,正值半夜,雨倾盆而下。?
向恺默打头阵,很快带着他们绕开警哨,往另一个方向猫腰前进。?
看守所里警不远处有枪声,看样子那边已经交上了火,黑司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问,“谁在那边?”?
“三哥、老八,还有马兴,一共三个人。”秦啸刚回答完,一处警哨终究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