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混血恶魔

塞壬已经处理完了咬血的记忆,当我进入梦境之后,她便告知了我这件事情。

只不过,因为这仅仅是从咬血极少量的灵体碎片里提取出来的,所以记忆的内容也少得可怜。塞壬告诉我,这份记忆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场景,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而已。但我还是产生了按耐不住的冲动,一想到即将能够窥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邪恶“少女”的记忆,我就有着不可言说的卑鄙兴奋。

月光下的山林空地,她向我展现了那份短暂的记忆。我眼前所有的事物迅速地分解和重组,最终变为了某个室内的场景。

这里看上去是个破旧的木制房屋的内部,应该是间卧室,房间里没有打开照明灯光。窗外还是白天,然而天空乌云密布,在落着倾盆的暴雨,偶尔还会传来低沉的雷鸣。卧室的天花板还在稀稀拉拉地漏水,空气里弥漫着木头潮湿腐朽的味道,家具都老旧劣化了,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贫穷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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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刻是以咬血的视角看着这一切,从视角的高度来看,这段回忆里的咬血还是个矮小的幼女,瘦弱,好真一阵风吹过就会被刮倒一样。而她手里则拿着一把尖刀,面对着一张木板床。床上面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那女人的面貌看不清楚。

咬血的童年似乎过得相当不好,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样的童年经历,只是能够感同身受地窥视到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她心想,在自己受尽屈辱和饥饿的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会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

而自己接下来则要杀死这个女人。

今后一定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再也不会有人拥抱自己了。

她并不是对其有着什么仇恨,对方也从来没有做过令自己不舒服的事情。而她在做出如此不可饶恕之事的同时,也势必会把自己亲手推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一文不值。

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便装满了破灭的喜悦。

同时,她也再次看清了自己的堕落本性。居然会为自己的邪恶和下贱而感到快乐,自己到底是要无可救药到什么地步呢?她在这么想的同时,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她凝视着木板床上的女人,慢慢地举起了尖刀,片刻后遽然刺下。

——

我本着要去了解咬血心理的想法阅读她的记忆,但是在看完之后,我感觉自己似乎更加难以理解咬血了。

随后我又去看了其他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里面基本上都没有完整的场景,只是一些简单的闪回。有十几岁二十几岁时的咬血,也有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五十几岁时的咬血,虽然她在不同的年龄段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情,但是每个零碎片段里蕴含着的心理底色都是大同小异的。她总是在以种种方式尝试引导他人步入悲剧,有时也把自己卷入悲剧之中。

而看着看着,我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的一些描述恶魔的知识。

听说真正的恶魔是追求痛苦的。虽然恶魔术士常常会说自己是通过献祭以取悦恶魔,但这不过是“便于人类理解的说法”而已。人类的追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获得快乐为目的,也就是追求幸福;一种是以摆脱痛苦为目的,也就是追求安心。而恶魔则不在这两种范围里,真正的恶魔以痛苦为目的,甚至可以说是以折磨自己为唯一目的的存在体。

当人类在追求痛苦的时候,要么是为了获得病态的快乐,要么是为了摆脱更加巨大的痛苦,而不是为了痛苦本身,因此无法理解恶魔的精神性。

而恶魔之血如果混入了人类的灵魂,则可能会诞生出先天具有极端病态人性的混血恶魔,也就是像咬血那样的人。

只有通过他人或自己的破灭,她才能够得到幸福和安心。

她并不是因为受到了社会或者他人的迫害所以才变成了坏人,也不是因为有着什么足以引发同情令人闻之伤心落泪的悲惨往事,她天生就是无可救药的邪恶。

不局限于混血恶魔,就连学习恶魔知识并模仿恶魔的术士也会被感染此类的疯狂,从而无意识地向往他人的、乃至于自身的破灭。而越是强大的恶魔术士便越是如此。

这点从我过去接触到的恶魔术士的身上也可以窥见一二。

例如旧骨,他与过去浑浑噩噩的我不同,对于隐秘世界的恐怖和安全局的庞大有着深刻的认知,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做出频繁袭击安全局成员家属的恶行。他又不是仅仅与安全局有仇,不如说,他是将向我复仇视为绝对的人生价值而成为的恶魔术士,却硬是要去袭击那些自己连脸和名字都不认识的安全局成员家属,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如果他是个主次不分的蠢人也就罢了,但蠢人是以无法那么弱小的实力在安全局的追捕下逍遥法外多年的。

再例如中间人,他在明知道自己被主力级执法术士盯上的情况下还要坚持留在柳城,看上去这能够用他对于乔安执念深重来解释,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大可以先离开柳城暂避风头,或者仅仅本体离开,只用与自己知觉完全同步的分身在柳城继续对乔安出手,或许再顺势索性绑架乔安带离柳城也不失为上策。以他的智力完全想得到这一步,却不知所谓地将自己的本体和分身同时置于柳城,最终死在了我的手里。

魅魔也是如此,她为了追求力量而与雾之恶魔融合,如果融合之后能够与列缺抗衡也就罢了,但她甚至连当时的我都打不过,却硬是接受了必须在作为列缺辖区的白日镇完成融合的条件;恶招为了活命而在执法术士们的追杀下狼狈地逃亡二十多年,在融合雾之恶魔之后却连自我的消亡都反常地浑不在意;尉迟更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择手段,就连把自己的人格一步步推向破灭都能够理所当然地视为代价;狂信徒就更加直接了,他为了追求真理,甚至毫不犹豫地以自杀为手段。

其中,尉迟和狂信徒即使不是恶魔术士大概也会走向自我破灭的道路吧。所以,或许不是越是强大的恶魔术士越是具有自我破灭性,而是越是具有自我破灭性的恶魔术士越是强大。

而咬血与绝大多数毫无自觉地追求破灭的恶魔术士截然不同,根据我在那些闪回片段里频繁捕捉到的心理底色,咬血对于自身的破灭性怀有相当明确的自觉,并且在“病情”上也与其他的恶魔术士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魅魔的恶魔之血还很稀薄,那么咬血的恶魔之血浓度就高得很过度,以至于深入骨髓地混入了她的人性之中。

自她以混血恶魔的身份降生的一刻起,她就与正常的幸福彻底无缘了。她天生就是疯狂的,脑子里藏着的是病变的人性。当她在丧心病狂地凌辱并破坏他人的同时,也在渴望被凌辱和破坏。换而言之,她同时有着极端的施虐心理和被虐心理。

但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怎么都无法忽视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那么的怕死呢?

怕死的心理出现在正常的人格上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放在她这种有自觉的极端破灭人格上,无疑是自相矛盾的。

次日,我从梦里醒了过来。看挂钟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早晨。我记得自己昨晚是在珠暗的膝枕上睡了过去,而现在则是睡在了她房间的床上。看样子是她在我睡去之后把我搬到床上放平的,还特地帮我脱掉了鞋袜。

另外,说来不好意思,她还把我的衣服给脱掉了,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她是把我的衣服藏到了哪里去,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女性给男性宽衣解带听上去难免暧昧,但我不认为她会有任何的可能对我产生那方面的想法。只是,珠暗的思维令我费解也是事实。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咬血杀死了青鸟,我事后会不杀死咬血,而是让她枕在我的大腿上,在她熟睡之后贴心地脱掉她的鞋袜,再轻手轻脚地脱掉她的衣服把她放到床上,给她好好地盖好被子吗?怎么想都不对劲吧。当然,我与青鸟与咬血,和她与丈夫与我是不一样的,或许也不应该那么生搬硬套。

我在卫生间里找出一块大号的浴巾披在身上,打算去隔壁自己的房间。我记得自己是把集装箱模型放在了那里的,里面有更换的衣服,不过珠暗应该也在那里。既然我昨晚是在她的房间里睡觉,那么她就应该是在我的房间里睡觉的才对。倒也真亏她昨晚没有趁机对我动手。

“不要紧,我盯了她一整晚。如果她要对你做坏事,我会第一时间唤醒你的。”塞壬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

“谢谢。”我说。不过即使珠暗真的动手,也无法绕过我的危险觉察力,她自己或许也是明白这点的吧。

“还有,她在你看着的时候还比较正常,但是在伱睡着之后就很恐怖,感觉她疯疯癫癫的。”塞壬小声地说,“我觉得她肯定有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她补充,“可能不比你轻。”

被她这么说还真是内心复杂。

似乎,我眼里的珠暗,和其他人眼里的珠暗,是不一样的形象。

在我面前的文静而又坚强的珠暗,好像只是她表演出来的形象,她一秒钟都没有让我看到她真实的面目。

我有点好奇珠暗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塞壬都感觉她有着心理疾病,正要拜托塞壬“重播”看看,便看到有人推门而入。是珠暗走了进来,她手里还拎着几个纸袋。

“你醒了。”她走到床边,把几个纸袋放到了床上,又从里面拿出东西来,“那就换上这套衣服吧。”

她拿出来的看上去都是些刚买的衣服,

“我原本的衣服呢?”我问。

“你的衣品跟中学男生也没什么差别,为防止你就穿着那身去和我扮演夫妇,所以我就都扔掉了。你原本脸就很年轻,既然是要伪装成别人的丈夫,就至少得打扮得成熟一些。”她解释。

被她批评衣品像是中学男生我也无话可说,因为在她提到之前,我的脑子里甚至都浮现不出来“衣品”这个概念。也难怪她要把我的衣服收走,但是这种事情问问我的意见也没什么不好吧。尽管我也无法对她说不字。

青鸟倒是从来没有数落过我的衣品如何如何。不过仔细回忆,青鸟自己好像也不怎么讲究穿搭,主要是以方便活动为主,也不爱穿裙子,喜欢简约中性的清爽的打扮。只不过什么衣服在她身上都很好看,而且就算是中性的穿搭,配上她那么好的身材,也让人难以意识到她穿着的是异性也可以参考的穿搭。

而珠暗的黑色纱衣则更加地突出女性化风格,或者说是淑女的风格,又带着些许丧服的味道。此刻珠暗拿着新衣服走了过来,似乎是要亲手给我穿上,也不听我的拒绝,我便只能像个人偶一样任由她摆布我的身体。

站在我身前的她比我矮半个头,像是姐姐一样整理我的领口和肩膀处,又像是新婚的妻子一样亲近。昨天的她一直都有意地与我保持距离,而现在大约是考虑到之后要与我扮演夫妇,所以就可能是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距离感也暂时消失了。

做完之后,她后退了两步检视起换装完毕的我。我感觉自己这身衣服有点老气,而她则看着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走吧。”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跟随了上去,而塞壬则在我的脑海里发出了声音,“她很危险,我感觉她多半在策划着很恐怖的事情。”

“不用‘多半’,我知道她想要杀我。而且还不是‘想办法杀我’,她已经有办法了。眼下没有立刻对我动手,仅仅是因为那大概不是什么直接见效的方法。”我很明白,昨晚,她其实就已经对我动了真正的杀心,只是那时候还不是那么的明确。

而现在我则一清二楚地感觉到,她已经是彻底铁了心要杀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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