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有胜算早去做了,需要牺牲冥城璧十年的时间来布局和隐忍吗?
凯林公子说:“如果本公子可以说服吴四火和我们合作,开关迎我们进来,那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冥城璧想了一想,点点头说,“这也是唯一的,最快的办法了。只是,吴四火现在和谢策的关系,很好。”
谢策送秦淮河头牌歌女滕蜜给吴四火,吴四火对谢策感恩戴德。
鞑虏人能给吴四火什么?吴四火为何要跟鞑虏人合作,从而付出千古骂名的代价。
“那是因为,吴四火还不知道,吴瑾已经死了。”凯林公子说,阴阴一笑。
“可是,害死吴瑾的人,正是方圆。”冥城璧提醒着凯林公子。
凯林公子嘴角笑意更加深了,“我可以嫁祸给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吴四火一定会相信,因为他早就怀疑这件事了。”
背这个黑锅的人,正是倪重阳。
冥城璧见凯林公子处处帮着方圆,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白昼,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响雷滚滚,似乎天要塌下来一般。
刚还在河面上优哉游哉的一群鸭子,一下子全都万分惊恐的躲进了岸上的草丛里。
一身的水还没干,就又被说来就来的雨,淋了一身体湿。
又赶紧扑腾着翅膀,往自己的茅草屋里钻。
黄豆大般的雨点,霹雳扒拉的打在树叶上,落在屋顶上,不多一会儿,刚还清晰的视野,全被雨水给朦胧了。
田地里的泥土,也被雨水给击打成了一个个坑坑洼洼,水面上,雨水一落入地里,就与河水融为一体,剩下一圈圈涟漪。
刚还在田间忙碌的百姓,也都赶紧躲在附近的屋檐下避雨。
一条条白色的水柱,似小水蛇一般,从屋檐下横贯而下,从门口的左边到右边,数十条小水蛇一字排开,好不热闹。
在屋檐下休息的百姓倒也不着急,这几日没下雨了,这一阵大雨,对庄稼也是挺好的。
天珠师傅夫妇小心照料着蚕宝宝们。
第一批的天蚕,已经开始结茧。
看着一个个玉石一样的一粒一粒,天珠师傅夫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瑜恒从马车下来,带来几十个便衣护卫,对天珠师傅说,“这天蚕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不但难以饲养,还是人人抢夺之物。这些护卫都是高手,是谢策从京城调拨过来保护天蚕的。你们一定要谨慎,在天蚕茧子被运走之前,不可离开天蚕半步。”
天珠师傅夫妇点头称是。
天蚕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明天就可以送到作坊去缫丝了。
可是,今天必须要有人守夜。
天珠师傅的妻子身怀六甲,不方便熬夜,周瑜恒就过来顶替她。
天珠师傅说,“周公子,你真是尽忠职守。我很佩服。要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哪个会这么执着的忙于别人的事业。他们不是天天贪玩,就是忙于自己的家业。”
周瑜恒淡淡一笑,“我们周家和杨家是世交,为杨家办事就等于给周家办事,一样的。”
金陵,空气中异常的闷热。
虽说夏日闷热是正常的,但今日,更显得安静,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树上的知了听上去都已经叫累了,路旁的树上,树叶都似乎刚从蒸笼里捞出来一般,耷拉的挂在树上。
路上,行人比往常都少了很多,虽然已经穿的很少了,但哪怕只是坐在屋里,后背上都还是会不断的冒汗出来,更不要说在路上走的了。
未时,天空中渐渐变了色,鸟儿也渐渐低飞,四周,骤起的风显得很峻烈,都能把晾在竹竿上的衣服吹飞。
敞开着的窗户,也被怪风吹的支支作响,不一会儿时间,刚还干净的地上,便满是树叶了。
一个妇人,赶紧下楼去收被风吹掉地上的衣裳,可还没下楼,一阵大雨瞬间就把衣裳淋湿,黑褐色的泥水,一下子就让衣裳变了色。
但妇人还是把衣裳捡回来了。
不远处的秦淮河面上,红色粉色的丝绢随波前行,也不知是哪个人的。
金陵城。
杨端午和倪重阳来京城,住进了谢府边上的客栈。
杨端午要管京城血案的事,就不能不来找谢策。
如果她去找杨康,就等于是明着以杨端午的身份来查案了。
而此行,杨端午希望不被人所知。
再说了,杨康有杨康的事,谢策对这个血案更加熟悉。
倪重阳在客栈里等候杨端午。
杨端午走进了谢府。
谢府的池塘水面上,浮起了一只只灵巧的纸船。
每只纸船里,都点燃一只蜡烛。
远远望过去,就好像进入梦境一般。
谢策站在水边,一袭紫衣,长发挽起一部分,散落一部分,大大的眼睛亮如星辰。
只是,那一身的邪气也是赫然在脸上,让人看了敬而远之,不敢招惹。
“见过王爷。”杨端午行礼。
谢策说,“你送我的那双鞋子,我一直都不舍得穿。虽然我知道,你的初衷并不是为我而做的。可我依旧是那么高兴。”
杨端午说,“早知道这双鞋子,反而会增加王爷的烦恼,我当初就宁可让王爷光着脚回去,也不送了。”
“不,我不烦恼。”谢策急了,“我很快乐。”
“平添了求之不得的苦,如何不是烦恼?”杨端午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王爷想必是孤独惯了,应该身边有佳人相陪了。”
谢策叹了口气,“本王过去非常喜欢热闹,一刻没有人陪都受不了,可是现在,谁在身边都觉得很烦,当然,除了你。”
“民妇多谢王爷错爱。”杨端午凝视着河边纸船,“可是王爷也清楚的很,民妇就好像这些纸船,终归会成为泡影。”
好像是为了响应杨端午的这话,忽然,一阵风吹过,那些纸船,尽都被吹翻,沉入了河里。
水面上,很快就变得空空无也。
那些蜡烛,也只是在水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烛油。
水流会慢慢将它们给融化掉。
“看到了吧。再美好又如何,终归不是真实的。”杨端午说。
谢策一阵心痛,闭上了眼睛,任凭冷风吹着他的脸。
杨端午等了一会儿,觉得不能让倪重阳等她太久,就打破了谢策的安静,“我来,是想查一查京城血案的。还请王爷为我安排。”
“安排,怎么安排?送你进衙门?”谢策一怔,“跟那么多男人一起,你不会嫌弃他们汗臭吗?”
杨端午摇摇头,“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管了。因为,杀害这些世家公子的,有可能是鞑虏人。”
谢策点点头,“本王也是这样想的。”表情变得专注起来。
“所以我需要借助衙门的人力破案。”杨端午很有自信的说。
“衙门都是草包,恐怕还不如你的助手倪重阳吧!”谢策试探一问。
杨端午一怔,“没有的事。就是我一个人。”
谢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引荐信你明天拿给衙门,他们会给你安排的。”
杨端午回来的时候,倪重阳做好了饭菜等着了。
“呀,好香的鱼啊!”杨端午拉着倪重阳的手,笑容满面,“重阳哥哥,你就知道我不会在谢府吃饭的吗?”
“我当然知道我老婆了。”倪重阳握紧端午的手,“快坐下,尝尝我的手艺。”
杨端午坐下来,尝了一口,点点头,“技术吗,有待改进,不过,爱心是满满的。”
倪重阳说,“那当然是没有老婆大人做的好吃了。”
“谁说的,在觉得,这菜肴好吃不好吃,主要看爱心。爱心越大,就越好吃。”杨端午说着,夹了一大块鱼肉到自己嘴里,“好吃。”
“你喜欢就好。”倪重阳一脸满足。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洗碗。
“刷刷刷”的声音传出来,很是温馨。
然后二人坐下来,倪重阳给杨端午的手指,抹上香膏,问谢策怎么说。
这刚洗了手就抹香膏是可以护手的。
“没问题了,明天就去衙门,开始查案。重阳哥哥也和我一起去。”
倪重阳问,“我当然想和你一起去,不然你一个人去,我也是不放心的。只是,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你可是最好的法医啊!”杨端午说。
次日。
街市上,人来车往,一派热闹。
似乎所有店铺都人满为患,生意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同时,却有两个石墩狮子安安静静的蹲在人群中,看上去威武不可欺。
而这里,就是衙门的所在地。
石狮的左侧,是一面大鼓,边上的鼓棒,用红色的绸布包裹着,很是显眼。
大鼓的中心,显得要比四周更黑些,那是被击打过后的痕迹。
早上,金色的晨辉如碎金一般耀眼,随着太阳的慢慢爬高,衙门内也渐渐变得光亮起来。
捕头们一大早也都已经集合在衙门内的大院里了,交接着前一天晚上与今日的工作内容。
但很多时候,城内都还算太平,这种交接,就慢慢变成了一种形式。
甚至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昨天去哪里玩,早上吃什么了之类的话题。
只是衙门内的青松,不管年岁风雨,一天天长大,且越来越青。
杨端午给衙门递交了名帖。
衙门一看是谢策吩咐的,就嬉皮笑脸问,“公子怎么称呼?”原来杨端午乃是女扮男装。
杨端午说,“我姓杨。”
“杨公子请。”师爷带杨端午和倪重阳进去一个小房间,给他们看案宗。
杨端午说,“怎么只有这么点,你还是把所有的案件资料都给我吧!”
师爷为难的说,“杨公子,不是我们不给你,而是,这个案子就这么多内容啊!”
“那就是你们什么都没查出来了?”杨端午纤细的眉毛一皱。
师爷沉默的点点头,非常难堪的样子,说明他没有撒谎。
可是,就这么点怎么查案啊!这不是给她出了难题吗?
倪重阳说,“尸体在何处?”
那师爷一怔,“都在停尸房呢。不过,您问那些尸体做什么?”
“所有的资料,都在尸体里。”倪重阳轻轻一笑。
杨端午点点头,“我们可以通过解剖尸体来看到凶手。”
“可是,人都死了,怎么会告诉你凶手呢?”师爷问。
看来,衙门的人,不是一般的蠢。
杨端午说,“你给我们看就知道了。”
倪重阳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请你准备这几样东西给我。”
那师爷一看,简直就傻了眼。
这都是些什么啊!
松香油?大蒜?还有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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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两样也就算了,可是,大男人要针线做什么?
“还不快去。”杨端午看师爷在发呆,催促道,“怎么,不相信我们?我们可是谢王爷介绍来的,你得罪的起吗?”
那师爷马上行礼,“我马上给两位准备去。”
师爷走后,杨端午帮着倪重阳打开药箱。
里面切腹的一切工具都有在,包括手术剪刀和白酒,纱布。
白酒的作用相当于酒精,是消毒的。
师爷回来了,三个人来到停尸房。
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刺激的杨端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倪重阳让端午戴上口罩,“毕竟是停尸房,有异味是难免的,这气体闻了也不好。”
杨端午于是听话的戴上了口罩。
在这方面,杨端午对倪重阳有绝对的权威,杨端午全听倪重阳的。
尸体上的白布,一块块被揭开了。
杨端午看到冷的发青的尸体。
虽然她胆子大,可当尸体皮肤上的绿毛被风吹的微微摆动时候,她还是哆嗦了一下。
“别怕,他们都是资料。”倪重阳一边观察尸体,一边安慰爱妻。
杨端午点点头。
终于开始解剖尸体了。
倪重阳熟练的操作手术刀,很快,尸体的身体被打开。
因为场面太过于可怕,杨端午还是把头撇开。
直到倪重阳重新缝好了尸体,给尸体身体抹上松香油防腐,又在床上撒开大蒜防臭。
倪重阳动作是如此熟练,连师爷都看呆住了。
衙门里的入殓师都没有倪重阳这样灵巧的手呢!
“我们出去吧!”倪重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