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孙策败走的很彻底,堪称是要把根基都快给打没了的那种,但其实淮南方面经历了这场大战后,很多秩序上的恢复最好是能让林墨坐镇其中的。
目前,自己的疆域涵盖了徐、青、幽、冀、并、扬和司七个州,可要论战事最凶猛的地方,却是只有扬州的淮南三郡。
再加上这里的士人就走出来一个刘晔,还只是挂了太守的位置,淮南士子难免会有种后娘养的既视感。
从这个角度看,倒也不能怪他们在孙策进来后摆出了墙头草的姿态来。
哪怕是现在,林墨稳住淮南三郡乱局的方式也是通过了让陈宫坐镇,刘晔为辅的搭配。
这还真不是林墨小气不愿意给刘晔假官,要怪就怪这朝廷三互法呀,刘晔作为皇亲国戚却又是扬州人,不能假扬州刺史的。
要说把他调去其他的州做刺史,林墨又担心陈宫刚刚过来,未必能完全摸准这些世家的脉。
这个问题,林墨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淮南三郡的士人跟江东那头的世家是一脉同宗的,上回写过去的信得了个不痛不痒的答复就看的出来,他们还是有想当土霸王的心思,极有可能把孙策作为资本来掠夺资源。
所以,刘晔还不能走,基于这一点,他现在只能是太守,这是没办法的。
不过自己跟二乔的婚事已经传开了,加上乔公在淮南一战里的站队行为,这个姻岳丈绝对是自己人,有了他和刘晔一同坐镇,陈宫应该可以切断的了江南江北两岸可能存在的默契。
兵马方面还是照旧,给安丰派驻了两万人,其余的林墨带回徐州去。
武将方面也一样,让颜良文丑过去继续驻防。
正常战役下来,唯一一个被擢升的人是郝昭,直接从校尉擢升到了平南中郎将,这可算是连升了三级,可军中没人敢有任何意见,毕竟如果不是郝昭,安丰城可就丢了。
能以五千兵力,先撑了江东进攻,又扛住关羽的进攻,这份霸气可真不是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办得到。
更何况,林墨很清楚,自己策反黄祖的计划里,其实他算是间接帮了大忙的,这件事论不着最后成败与否,他都是有功劳在里头。
所以,按军衔来排位,郝昭竟然是一跃成为了跟文丑同级别,还高出了颜良半级,当然了,指挥权还得是在文丑手上的。
这一点,相信郝昭也不敢有什么想法,终归而言,资历还远不如颜良文丑的。
“玲儿啊,这事呢提前没跟你商量当然是我不对,但怎么说,我可不是见色起意之人,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担心曹操会趁着岳丈大人平乱司州的间隙对徐州用兵,所以需要急切攻破舒城。
乔公作为淮南大儒,首屈一指的世家家主,想以名爵诱之是办不到的,只能是成为一家人才能让他甘愿赴险。
而且,这件事长远来看对我们是百利无一害,毕竟也算是给淮南士子看见了希望。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彭城,将军府内。
林墨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事的孩子在跟家长解释原因。
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吕布是林墨的岳丈,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吕玲绮是他的妻子,正牌的,所以纳妾这种事情,肯定要得到他们的同意才行。
这不是忌惮,而是规矩。
老岳父好交代,他对这种事情很看得开的,林墨就是担心吕玲绮会有什么想法。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
吕玲绮上身紫色皮甲,一身劲装也难掩天骄的身材,饱满的胸脯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林墨腻的,她瞥了一眼林墨,随口道:“那对姐妹花在你诗会时候也帮上过忙,我知道的,长的怎么样?”
“嘿,这不跟伱瞎掰,说是国色天香也不夸张啊,玲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江南大小乔、河北甄宓俏”
眼看自己的正妻如此的大度,林墨便是胆子大了起来,或许马背上长大的姑娘,从小不爱红装爱戎装的性格就是这么豪迈吧。
可话没说完,就迎上吕玲绮眼皮一沉,当即反应过来,他干咳两声,“当然了,要是照玲儿比,终究还是差的有点远的。”
吕玲绮噗嗤一笑,“没点正形。你放心,男人三妻四妾终是寻常,我不至于看不开这一点,带进来我瞧瞧吧。”
“不急不急,虽未及成礼,但新进门的小妾,晾着她们半个时辰,也好知道进了这个家谁才是她们的天。”林墨笑盈盈的上前一个公主抱将吕玲绮抱起来。
女人永远是嘴上说着无所谓,真要让她们高兴呢,你还得出力的。
“那我估计用不着半个时辰吧?”吕玲绮抿嘴一笑。
“瞧不起谁!”林墨抱着吕玲绮便是进了卧房。
也不知道是因为从小练武的原因,还是吕玲绮在貂蝉教导下的保养功夫到位,生完孩子的她身材一点也没有走形,反而更添了几分韵味。
一刻钟后,林墨趴在山峰上,气喘吁吁,露出尴尬的笑。
“其实,我很喜欢你刚才向我解释时候的模样,憨傻憨傻的。”
吕玲绮眼中泛着柔光,少有的撒娇语调,呢喃道:“你将来纳妾我也不能管着,只盼你以后也能这般在意我就够了。”
林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尽管三妻四妾是这个年代的主旋律,可作为穿越者毕竟是受了后世教育影响,做了甘蔗总归在面对吕玲绮的时候会有一些负罪感的。
“起来吧,别让人家以为我这么难相处。”吕玲绮笑着催促道。
“真是懂事的大姐头。”林墨备受感动。
接见大小乔这种事情,吕玲绮也算是拿出了大姐的姿态,也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气场,莫说是乔婉这种小丫头片子,就是乔莹这种平日里有几分傲气的女子见了都不免有些怯场。
林墨只能是在院子里等着,立规矩什么的事情按礼仪他也不能掺和进去。
“允文,允文!”外间,高顺快步的跑了进来。
“高叔怎么来了?可是萧关有敌情?”看见高顺的时候,林墨下意识有些忧心。
“不是,据报原本驻扎在相县的曹洪突然就撤走了,许是在夜里分批撤走的,我也是现在才收到消息,但我不敢贸然进军,所以快马回来找你商议。”
高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噢对了,元直先生说定是司州方面曹操战事不利,现在在收缩兵力,一旦曹操兵败,他会立刻放弃中原二州退守到荆州、益州两地以图后起。”
闻言,林墨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什么乱子了,这么看,倒是个好消息。
“此时收缩兵力,确实可能到了生死关头了,曹操选择去司州的时候,就已经是赌上了中原二州,败了,还能走的干脆一些。”
“那我们需要将兵线前移先进驻到谯郡吗?”高顺问道。
“容我想想.”林墨缓缓起身走出亭子,雪花飘落在他的大氅上。
其实,兵线是否前移的问题,一点也不关键,如果曹操真的兵败要撤走了,沿途关隘这么多,想一路追杀显然不太可能的,等你把这些地带都给拔了只怕人家都跑远了。
能办到追杀的,除了司州方面就剩下老阴货那头,但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不敢贸然进兵,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冒着可能是诱敌陷阱的危机而行动了。
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如果曹操真的败走了,自己要不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在路上抢回天子刘协,这也是唯一一次没有击溃曹操却有机会夺回天子的行动。
在这个问题上,林墨其实是有些两难的。
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的事实,可是随着一股股势力的消失,天子的作用其实是在不断减弱的。
当然了,刘协这杆大纛依旧是最具有号召力的,别的不说,对于压制世家和吸引人才这两个方面,天子的作用绝对是无可替代的。
问题就在于,林墨其实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眼下的天子被曹操掌控多年,要说没有黑化只怕不太现实,估计他对天下所有军阀势力都不会再信任的了。
那这里头就会涉及到一个自处的问题,天子到手当然可以极大打压曹操,问题是把他接回来后是还政天子呢,还是像曹操那样把持朝政?
老岳父骨子里就是汉臣,说的最霸气的话无非就是要领衔天下兵马,那不就是大将军的位置嘛,所以,让他做曹操,他未必会愿意,至少翁婿间从来就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
因为做曹操第二,那将来怎么办,学曹丕废帝吗,别的不敢说,老岳父这一点肯定不答应。
若是还政天子,那刘协这些年饱受的屈辱会把他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
帝党一派的所谓忠臣,到时候如果横加算计,林墨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基业会不会出现内乱。
终归,心里向着正统汉室的人还是更多的。
别人不说,陈宫、徐庶、鲁肃他们这些班底,关中十部的降将们,铁定是心向刘协的,就别说各方世家。 乃至于赵云,林墨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支持。
当然了,林墨不是没有办法来制衡这个弊端,甚至可以大换血的培植一股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实力去取代一些不愿臣服的人。
问题就在于,这样大的动作,必须要老岳父首肯,翁婿合力,否则是会出事的。
篡汉,说实话林墨也没想过,当皇帝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有多舒服;
但你要说扶汉,老刘家的传统鸟尽弓藏,哪怕是匡扶社稷之功,刘协真正掌权后,最大的威胁就是吕林这对翁婿,说能容忍林墨可不相信。
到时候怎么办,再夺权?那不多余吗?
长远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先给刘协弄回来,至于后续,还是要找着合适的机会跟老岳父好好商量。
若是谈不妥,那就只能请老阴货和笮融回来,这俩人绑一起,是能做些事情的。
“高叔,你带人去谯郡吧,切记,缓缓进军,以相县为缘推进,收复多少地盘不重要,只要让曹军惶恐不安就可以了。”林墨定下心来说道。
高顺点了点头,“这好办,到时候每下一城,先抚民换防便是,速度会慢许多,但胜在够稳。”
“辛苦了高叔。”
“那我先去了。”
短暂的交流,两人并没有过多赘言,原本高顺就是个闷罐子,但他这种不喝酒的人说稳那肯定是稳的一批的。
高顺走后,林墨便立刻让人去传赵云过来了。
“允文,什么事这么急?”刚刚从书院过来的赵云开门见山。
“抱歉了子龙,原本是答应让你好好陪陪嫂嫂的,可现在有一件事只能你去做。”林墨为赵云斟了杯热茶,语重心长道。
“你我之间用得着客套吗,说吧。”赵云倒是干脆。
“带上并州狼骑回淮南去。”
闻言,赵云本能的蹙眉,“不是刚回来吗?”
“去安丰。”
“去安丰做什么?”
“救天子回来。”
林墨说完,赵云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诧异道:“这这天子在许昌,哪怕是曹操兵败,我从安丰追过去那都得千里之遥了。
更何况,沿途还有这么多的关隘,仅凭骑兵怕是行不通啊。”
林墨轻笑着点头,“这次,确实是千里奔袭,但我有办法让你穿过这些地带,到时候让颜良文丑跟着你一起行动就是。”
随后,林墨就带着赵云进了大厅,那里有沙盘和地图,做了战略部署。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怎么会答应呢?”听完林墨的计划,赵云有些咋舌。
“我也不知道,试试吧。”
林墨苦笑着摇头,“但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沉吟片刻后赵云便干脆的点头,“那成,我现在就去披甲点兵。”
“倒也不用这么急。”
林墨还是有些愧疚的,好像赵云跟了自己后就没有停下来过,“时间还宽裕,你先去趟书院跟嫂嫂道别一番吧,两天后出发。”
赵云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不是你嫂嫂呢。”
“这不早晚的事嘛,行了,我就不打扰你了,记住路线和计划。”
林墨嘱咐完后,赵云一拱手,“放心,只要他们真的出现,我就一定能得手。”
赵云走后,林墨便是立刻奋笔疾书了两封信交给了军士。
做完这一切的林墨吐出一口浊气,这次的行动,可以算是直接决定自己和老岳父的将来,甚至关乎能否善终的问题,比之从前似乎更让他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其实,现在做的这一切似乎有些太早了,因为现在的安排都是建立在曹操司州大败的前提之下。
可目前为止,林墨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曹军阵前斗将被老岳父带人杀穿了,然后曹操就立了座冰城形成对峙。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通讯太拉垮了一些。
即便如此,能让曹操收缩兵力,想来司州那头的战事是陷入了不利的状态。
按着时间推算,再有两月,冰城都会消融,所以战斗的结果应该会在这段时间出来。
潼关城外的冰城里,曹操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脸上的不安肆意弥漫。
“按着时间推算,叔至他们早就该得手了,为何迟迟不见钟繇的人来报信.”
原定的计划是陈到得手后就会进入长安城接管防务,然后钟繇派人来通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担心一旦陈到失手了自己不至于被人将计就计的。
可到现在为止,钟繇的人都没有来通知自己,这就意味着中途出了差错。
先前阵前斗将败了,曹操没慌,大营被杀穿后有了冰城,他依旧不慌。
然而,钟繇的人迟迟不来,他是真的慌了。
因为不管陈到能不能得手,哪怕偷袭粮草大营失败了,钟繇也应该得到消息告诉自己。
现在,大概只有一种可能了,要么是陈到失手了,要么是钟繇暴露了。
无论是哪个结果,自己都将陷入绝境之中。
哪怕是陈到烧毁了粮草,如果不能在钟繇的配合下抢占了长安城,吕布依旧是可以退守回去,继续待援休整的。
这个道理,法正自己也很明白,所以,他的表情不比曹操好看。
“孝直,你照实说吧,心里怎么想的。”重新坐回帅椅的曹操低着头,丧声问道。
“司空,时间比预期晚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在下在下估计,他们可能确实失手了。”
法正咽了咽口水,他也很想知道关那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这般算计,也算连环计了,甚至都考虑到了马家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很可能会激发吕布和庞统的冲突。
一个是刚刚从关中十部手下投诚过去的谋士,一个是刚愎自用且多疑的主子,庞统看穿离间计力劝,然后吕布起疑猜忌,这是合情合理的啊。
到最后挪营转粮,再借离间计的威力调离守军,从而一击得手。
法正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可是,本能的,他知道,现在的曹军是处于了极度危险之中。
毕竟冰城一旦消融,他们可就要暴露在吕布的骑兵面前,这七万人一路东逃怕是一半都回不去。
“要撤吗?”曹操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声音明显带着哀戚。
“司空,再派斥候去探查一番,若是若是长安城已经不见钟繇,那我们就必须立刻撤走,现在撤,在下尚有退兵之法。”法正长叹了一口气。
本欲在徐州大展身手的他,却在司州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到底是还仓促了一些,可人生就是这样,又有哪一件事是给足你时间去准备。
意外来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前通知。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法正,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那句话来,若奉孝在,我何至于此.
最后,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