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的嘴巴说着不是,但贾诩很确信这就是主要原因,就是李基天天看自己合理摸鱼,所以公报私仇。
不过,李基却是继续开口说着。
“再者,文和既然欲要伪造碌碌无能的表象,那还有身为文臣的文和在大演武之中一展雄风,表现得精于武艺而不通智谋来得直接吗?”
“所以啊,于公于私,此重任也惟有文和一人合适……”
顿了顿,李基忍不住起身走到了贾诩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贾诩的肩膀,道。
“文和啊,主公麾下一众文臣的荣耀,可就由你一肩挑起了,届时可勿要上场之后被别人三招两式就打得四脚朝天了。”
这一刻,贾诩的脸色是泛绿的,内心是抗拒的。
然而,贾诩却也清楚此事已成定论。
大汉尚武,弃笔从戎之人更是不少,君子六艺几乎是每个士子都有所掌握,且类似于卢植这等大儒,武力也是丝毫不弱的。
所以,倘若刘备麾下当真连一个文士都没有上阵,那确实多少也显得有些难看。
即便贾诩决意不上阵,李基也必然是要安排其余的文臣上阵走个过场的,以宣示刘备麾下即便是文士亦有奋勇之心。
可贾诩虽然完全不担心在大演武会遭遇什么危险,但这也就代表着接下来一个月贾诩无论如何都需要重新练习御射之术。
这对于贾诩而言,无疑是个妥妥的苦差事,且一不小心到时候就会在无数诸侯与世家的面前丢脸。
也就在贾诩依然保持着沉默之时,李基悠悠地开口道了一句。
“说起来,文和假如真的不想去的话,我倒也不会勉强文和,那便交给文和另一个差事就是了。”
“前不久吴郡之中有大量的茶叶不知去向地消失了,其中还有一部分可是主公准备贡于天子的御茶,这可是大罪!”
“那便由文和负责调查一番,将偷窃茶叶的内贼给揪出来五马分尸,以正……”
“咳咳咳!”
贾诩猛地咳嗽了几下,打断了李基的话。
暴露了?
怎么会这么快?!
这一刻,贾诩的内心感到几分诧异。
毕竟,相对比解决讨吴盟军,贾诩为了完美地捞一些茶叶所消耗的精力更多。
什么偷梁换柱,以次充好,伪造账本等等手段齐出,甚至还伪造了一场火灾将已经不存在的茶叶烧了个干干净净。
贾诩自觉在李基无暇顾及这种小事的情况下,这些事情理应是永远地沉寂下去才会,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
“老夫需要参加大演武,怕是无暇顾及这……这等小事……”贾诩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地说道。
“哦?当真?”李基问道。
“当真。”贾诩。
“不勉强?”李基再问。
“一众同僚的荣誉正被老夫一肩挑起,又岂能退缩?”贾诩朗声道。
“也罢,既然如此,调查茶叶之事便不交给文和了,还是由……”
李基略微沉吟了一下,转而看向在一侧坐着无聊下控制两只眼睛打转的许褚开口道。“那便由仲康负责此事进行调查吧?”
“啊?我吗?”许褚有些愣愣地没能反应过来。
贾诩闻言,则是暗暗舒了一口气,明白凭借着许褚的脑子去调查,此事最后必然就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只是一想到当真要去参加那什么大演武,贾诩的脸色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发苦,然后缓缓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
“李子坤,届时别忘了给我安排些内幕……”
李基的笑容温和且不失灿烂地开口道。“文和尽管放心。”
“子坤,有你可真是老夫的福气啊。”
贾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便是朝着门外走去。
这是贾诩未曾预料的一条道路,都已经年过四十了,居然还得重新将御射之术给捡起来。
而在目送了贾诩离开后,李基脸上的笑意再也掩盖不住。
天天不加掩饰地摸鱼,这简直就是败坏州牧府内部的工作风气。
且整个州牧府之中对贾诩恨得牙齿发痒的不是李基,而是每天都得主动加班两个时辰的顾雍。
再让贾诩如此潇洒下去,让其余的牛马怎么想,人心不得散了?
所以,不管如何李基都得找些事让贾诩给忙碌起来。
如今刘备麾下一众谋士,就数贾诩的年龄最大,且贾诩天天心宽体胖的,眼看着身体素质明显下滑,倒也能趁机让贾诩重新恢复一下。
否则等贾诩年岁再长一些,需要贾诩随军担任军师长期在外征战,贾诩的身体到时候未必能够吃得消,甚至会如同原轨迹的郭嘉那样死在出征的路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贾诩,李基自是有着几分感情的,亦师亦友,自也不想看着贾诩届时病死在一统天下的前夕。
“主公非是薄情之人,我等需要走的道路终点也并不是遥不可及,文和届时若是不在,岂非是人生憾事?”
李基喃喃道了一句后,然后继续埋头翻阅起近期汇总的各方诸侯动向。
尽管改良的造纸术与印刷术已经彻底解封,开始日夜不停地批量进行着造纸与印刷,但眼下初步制造的纸张几乎在全力印刷着东观藏书,以完善正在筹备的吴郡藏书阁。
所以,州牧府之中的公文所用的,还是以着沉重碍事的竹简为主。
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个逐步替代的过程,李基便是想急也根本急不了。
如今被李基所着重关注着的诸侯,无非便是袁绍、袁术、吕布、曹操以及刘焉、刘表。
其中,除了曹操孤注一掷前往青州平定黄巾之外,最为剧变的消息莫过于益州所传回的消息。
经过锦衣司多次谨慎验证,即便刘焉刻意封锁相关消息外泄,但种种迹象还是表明刘焉很可能已经卧床病重。
且刘焉开始病重,很可能是在两月前就已经开始。
只是在李基记得在原轨迹中刘焉应该是194年才去世的,如今才是191年年底,在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故的情况下,刘焉理应还能支撑些许时日才对。
有诈?还是当真病重?
李基思索了许久,甚至将近一年来关于益州的情报都从头分析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刘焉当真是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了,但还不至于油尽灯枯的时候,之所以欲盖弥彰似的放出病重的消息,很可能是在为刘璋铺路。
益州世家同样还掌握着相当多的权柄,所以刘焉这或许是在为益州世家挖坑,准备在死前将一部分世家带走,让刘璋能安稳地继承益州牧,而不是成为一个被益州世家控制的傀儡。
而除了益州之外,曹操也已然率兵抵达青州,且开始清缴平定青州黄巾。
尽管曹操兵力不过万余,青州黄巾则是号称有着百万之众,但与其余大多不看好曹操的诸侯世家不同,李基反倒是不觉得区区青州黄巾会是曹孟德的对手。
更何况,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曹操的麾下居然多出了荀彧、荀攸、戏志才等一众颍川大才之余,就连李基寻找了些许时日的典韦也在曹营之中崭露头角。
“所以,颍川世家宁愿选择将一部分的宝押在如此落魄的曹操身上,还是不愿意依附我主?”
李基眯了眯眼,忍不住冷笑出声。
当然,李基也清楚曹操不是颍川世家的唯一选择,在荀彧带着一众大才投于曹操麾下的同时,吕布、袁绍、袁术等同样也被颍川世家大力押宝。
反倒是如今占据十三州之四的四位宗亲州牧刘备、刘虞、刘焉、刘表,颍川世家均完全没有在其中押宝的意思。
其中意味,颇为深长啊。
“世家?哼!”
这让李基忍不住想到了扬州世家以及张昭、张纮。
或许张昭、张纮不擅奇才急智,但治政能力还是相当出众的,与顾雍相比也是丝毫不弱。
且在吴郡防御战至今,张昭、张纮依然被软禁在他们的府邸之中,距今也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旋即,李基略微沉吟了一阵,继续处理着各种公务,待到了下值时间后,却没有直接返回府邸,而是朝着张昭被软禁的方向而去。
等李基再见到张昭之时,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张昭却仿佛是老了十几岁不止,原本的一头黑发多出了大片银丝。
且与过去每次见到李基之时,表面恭敬,但言行之中自有几分自持的态度不同,这一次张昭却仿佛是完全没了心气似的俯首行礼,道。
“拜见国士侯。”
在张昭的相邀下,各自落座请茶后,李基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子布近来如何啊?”
张昭似是有些没力气地开口说着。“想了很多,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想不明白的东西更多。”
“若是子布不弃,基倒是可以一试为子布解惑。”李基答道。
张昭沉默了良久,然后缓缓地开口道。“在国士侯眼中,我算什么?”
李基抬了抬眸,然后轻笑出声,道。
“子布非我之臣属,你我乃是同僚罢了,基是如何看待子布的,重要吗?”
“子布是如何为主公之臣,主公又是如何看待子布的,这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