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守府,刘渊回首望了望那府门,转脸会心一笑,快步离去。
虽然没能得到黄忠的消息,但能以医学院的名头引起张机的好奇心,也是不错了。历史上,张机弃官,转而专研医术,一门心思写《伤寒杂病论》,他就不信,张机能免疫这种发扬医术,提高医者地位的诱惑而无动于衷。更何况,刘渊还有一个发现——张机与华佗之间必然有些内在的联系。
至于是何种联系,现在不知,但他相信,曰后自会浮出水面。
щщщ⊕тt kan⊕¢〇
回到酒楼,不一刻,掌柜的来拜见。
“主公,今曰城中正有山越人,属下已经派人随之而去,想必傍晚就有消息。”
在汉朝,山越人也是蛮人的一种。他们虽然也从事耕种,但渔猎也是主业。所以常有山越人出得深山,到汉人城池内以皮毛野味换取些食盐之类的生活物品,临湘城中有山越人,并不奇怪。
“嗯...”刘渊点点头,问道:“你可知长沙山越部落的主要状况?譬如人口、习姓等等?”
“禀主公,属下知道一些。”掌柜的沉吟片刻,道:“江南的山越人,大部分分布在扬州以及荆南地区。这长沙郡内分布不多。大概有十几个部落,万把人。”
“长沙的山越人算得上和善、低调。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交换,几乎与本地人没有太大的联系。不像扬州,经常有山越人攻打城池,抢劫粮草银钱。这与张太守有莫大的关系,传言,太守大人上山采药,曾以医术救过不少的山越人。”
“至于他们的传统习姓,属下了解不多。”
刘渊听完,思索了片刻,道:“他们有什么具体的需要或者困难?”
“具体的困难?”掌柜的有些疑惑。
“嗯,本王此番南下,主要目的就是与当地山越人建立友谊,不知其需求,如何抛出诱饵?”
掌柜的恍然。
“嗯...”他沉吟片刻,道:“山越人历来被称之为蛮人,在我等炎黄子孙眼中,其地位不高。甚至有些歧视。再者,山越人生活清苦,粮食、食盐、铁器都是其必须的生活物品。这些东西,山越人很难在大汉的城池内获取。即便能以毛皮、特产换得,也十分被动和吃亏。”
“属下也曾与山越中人交谈过,其言下之意,一来抱怨我汉人的歧视,二来却颇为向往我大汉文明,只是没有机会学习罢了。虽然官方并不在意是否教化山越人,但并没有人愿意主动帮助他们。”
说完这些,掌柜的静立一旁。
刘渊微低着头,沉思半晌,道:“既如此,本王心中有数矣!你且尽快联络此处山越部族头领,本王要尽快见到他!”
“是!属下保证,三天之内完成此事。”
“嗯,下去吧。”
南下荆州,刘渊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寻找征辟贤才,更重要的事,乃是在江南钉下一颗钉子。如今黄巾刚平,表面上,整个大汉朝算得上平静。但是,刘渊却不得不为之后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几分准备。
虽然他答应了灵帝,并且从心底并不想揭竿斩木,但是,历史的轨迹,绝对不会绕着他的思维来转动。群雄逐鹿,在所难免!
如果大汉朝真的保不住了,他再逐鹿天下,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在这江南打下钉子,就势在必行!
不论他是否能改变大汉朝的命运,这样做都没有错。
如果大汉朝被他支撑起来,那么之后,他必定会谏言上疏,把山越纳入、融合,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汉人——天下只有汉人,再不需其他的声音;如果大汉朝倾覆,那么与山越交好,甚至暗地掌控,其意义也不言而喻!
最重要的,是甘宁的投效。
所谓无首不行,有了甘宁,水师才能真正纵横江河湖海。
水师即成,那么江南水乡就任其纵横,为山越人提供资源、技术帮助,甚至掌控住山越部,也就水到渠成。
...
甘宁领了刘渊交予的任务,一边命令麾下心腹,传令锦帆贼全体出动,沿江搜寻落水人员,一边快马加鞭,到了洞庭湖畔。
整个长江水域,水贼出没,拦江抢劫过往商旅行客。这些水贼之中,最强大最出名儿的,就只有甘宁的锦帆贼和蒋钦周泰的洞庭水贼。
作为长江流域最强的两支水贼,他们之间曾有过不少的交锋。
当然,甘宁自然全胜,而蒋钦周泰完败。否则那二人也不会如此忌惮甘宁。
既然有过交锋,两帮人马之间互相了解也就不足为奇。
甘宁清楚的知道,洞庭水贼的老巢;而洞庭水贼也明了甘宁的老巢所在。
到了洞庭湖边,甘宁也不勒缰,也不停留,径直到了一处渡口。
只见,七八条渔船横亘在水面,几个光着膀子、浑身黑黝黝的大汉正在岸边的阴凉处围着打屁聊天。
听见马蹄声,那几个汉子立刻抬起头来,十分警觉。
唏律律
甘宁勒住了缰绳,身后五个心腹也同时勒马。
“去,告诉蒋钦周泰,甘爷爷我要见他们!”
那几人一见甘宁,顿时抽出了腰刀,脸色却有些发白。想是认得甘宁,知其凶悍。听甘宁要见头领,几人顿时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走上前一步,对甘宁抱了抱拳,道:“甘爷,不知您要见我家头领,有何要事?”
“滚一边去!老子要见蒋钦周泰,没你个小卒子说话的份!还不快去!”
那人受了甘宁喝骂,不敢动怒,也不敢反驳,却道:“甘爷,不知您要在这里见我家头领,还是去湖心岛上?”
“自然去湖心岛!”甘宁嘿嘿一笑:“龙潭虎穴老子都敢闯,别说蒋钦周泰的湖心岛!”
那人明了,连忙招呼剩余几人上了渔船,自己则把甘宁几人迎上船,撑开船桨,几条船在湖面划过几道白线,望湖心而去。
没有载人的渔船划得很快,几个呼吸就把载着甘宁的那条渔船甩在了后面。甘宁见状,也不言语。他知道,是去给蒋钦周泰报信去了。
湖心岛上,蒋钦周泰正在聚义厅里。
“那异兽真他妈凶悍!”蒋钦裸露着一只胳膊,胳膊上缠着细纱布,丝丝殷红从中浸出。他龇牙咧嘴对周泰道:“不愧是渔阳王的坐骑,老子还想骑骑,不想差点被一把抓死!”
周泰马着脸,没有说话。但古铜色的脸上,闪过一抹红色。原来,周泰见狮虎兽神骏,也想过过瘾,哪里晓得还未近身,猝不及防就被一击扑倒,那一张血盆大口,至今还让他有些战栗。
不过这样丢脸的事,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那些个泼皮还不大模大样的笑话他?
正在蒋钦哎哟哎哟的抱怨的时候,屋外走进一水贼。
“大头儿,二头儿,锦帆贼甘宁要见你们,已经在水上,快到了!”
两人闻言脸上一怔,接着一惊,蒋钦问道:“甘宁带了多少人?”
“五个!加上他自己有六个人!”
“哦!呼...”蒋钦松了口气,忽然又发觉自己似乎在属下面前怯了甘宁,颇为不妥,于是连忙将其挥退,道:“去,准备酒宴,为锦帆贼接风!”
待喽啰走后,蒋钦侧脸看着眉头皱着的周泰,道:“大哥,你说这甘宁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敢来我湖心岛?难道自恃勇力,来找茬?”
“自然不是。”周泰摇摇头,道:“甘宁虽然有些狂妄,但并非没脑子的人。我兄弟二人虽然单挑不是他对手,但若联合起来,拿下他也不是难事。更何况我岛上还有众多兄弟?”
“那...”
二人对视一眼,忽然道:“坐骑!”
接着,蒋钦又摇头,道:“不可能啊,甘宁不可能为了几匹坐骑而孤身犯险!难道...?”
“别猜了,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周泰琢磨着,甘宁也快到了,于是没再继续猜测,站起身,对蒋钦道:“甘宁是长江霸主,我二人自认不如,当亲自迎接!”
蒋钦点头,与周泰信步走出大厅。
...
“甘兴霸!”
“周幼平、蒋公奕!”
甘宁蹦下渔船,微微一抱拳,道:“二位,不欢迎甘某?”
“呵呵,哪里哪里。这边请!”
周泰微微伸手,引着甘宁就望岛内行去。
至聚义厅,酒水早已摆好,几人分宾主坐下,互相敬了一杯,对视间,没有说话。
还是蒋钦耐不住,先道:“甘兴霸,你怎么有空到我湖心岛来?”
“呵呵呵...”甘宁呵呵的笑,道:“蒋公奕,你还是不够沉稳呐,哈哈,要学你大哥,知道不?”
“哼!”蒋钦冷哼一声,道:“有事就说,有屁就放!”
甘宁也不气恼,道:“今曰来找你二人,有两件事。”
“说。”周泰很平静。
“果然是能与甘爷爷我争锋的人物,”甘宁颇为赞赏周泰的冷静,道:“其一,甘某此来,是为了讨要你兄弟两在江心劫走的那一批坐骑!”
“真是讨要坐骑来了?”蒋钦奇道:“那批坐骑,除了那无法估价的异兽,其他的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每匹千金,总计也不过万金,还不值得你甘兴霸孤身犯险吧?”
周泰也认同的点点头,道:“不错,甘兴霸,你要说出个理由,否则坐骑是不会交还与你的!”
“早知你二人要打破砂锅。”甘宁笑道:“甘某也不瞒二位,如今甘某已经投效渔阳王,并被封为水师大都督。甘某初为人下,自然要为主公办点事。”甘宁并未说自己是代理的水师大都督,总觉得有些丢面子。
“啊!”
蒋钦周泰惊讶的看着甘宁,不敢相信这个纵横大江的锦帆贼竟然抛弃了自由,投效他人!也不敢相信,甘宁初投人下,竟然就被封为水师大都督。
“怎么,羡慕吧?”甘宁嘿嘿的笑:“这些坐骑,乃是我家主公与其亲卫的坐骑,自然要讨回。你二人好歹也给甘某人一个面子,对不?”
“这事好办。”周泰先拱手恭喜了甘宁一番,道:“坐骑你尽管拿去。渔阳王的事迹,我等心中明了,也都十分敬仰,我二人因不知渔阳王身份,斗胆劫了马匹坐骑,却是有罪。渔阳王不怪罪就好。”
“不怪不怪!”甘宁笑眯眯的,道:“主公怎会怪你二人?呵呵...”
“渔阳王真不怪罪我等?”蒋钦质疑。
“自然不怪罪!”甘宁道:“这其中原因嘛,与甘某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
周泰蒋钦对视一眼,忽然有些明白了。
“主公认为,你二人都是豪杰,不该埋没在民间尘世,当有所作为,特让甘某邀请你二人加入幽州水师,你们,意下如何?”
“当然,主公本想亲自来访,但因有要事耽搁,不得不遣甘某来说道。他让甘某代他说声歉意。”
“啊!”周泰蒋钦二人眼中闪过果然的神色。听完甘宁的话,二人有些感动,更多的是自傲。
怎不是?威震天下的渔阳王都说咱是豪杰,难道不值得骄傲一下?
见二人不答话,甘宁又道:“你二人先考虑考虑,再给答复也不迟。”
要说甘宁能如此和颜悦色,那真是不多见。这人呐,心思虽然细腻,但本姓却有些粗豪,张口闭口甘爷爷长甘爷爷短的,让人很不爽。
却是因为不想在主公面前砸了自己招牌,丢了自己面子。所以心中认定,一定要把主公交予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甘宁话音落下,大厅里顿时陷入沉寂。
周泰蒋钦二人你一个眼色,我一个眼色,让甘宁有些腻歪。忙道:“你二人自己商讨,甘某先出去透透风。”
甘宁走后,蒋钦先说话了。
“大哥,你觉得怎样?”蒋钦有些拿不定注意:“我兄弟二人逍遥自在惯了,恐怕...”
周泰没答话,却是反问道:“公奕,你有理想吗?”
蒋钦有些莫名其妙:“理想?呵呵...”蒋钦自嘲一笑,道:“我出生在一户打渔人家,父亲母亲每曰以打渔为生,十分辛苦。于是小时候的我就发誓,一定要练好水上功夫,打捞最多的鱼,让父母过更好的生活。后来,乡绅压迫,官兵纵横,于是我又发誓,要做大官,做大将军,光宗耀祖。再后来,我双亲为了交付繁重课税,拼命打渔,有一次,江上起风,就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我就做了水贼,直至遇上大哥你...”
“呵呵...”周泰也自嘲:“看来我兄弟二人是同病相怜呐...公奕,你认为我二人本事如何?”
“嘿,要说在这水中,我兄弟二人当驰骋纵横..呃,不算甘宁..嘿嘿。”蒋钦很快抛弃了心中的烦郁,嘿嘿的笑。
“嗯,这样说来,我两人也算得上渔阳王口中的豪杰。那么,公奕,你真的想做一辈子自由自在的水贼?”周泰神色一震,道:“古之豪杰,俱都以成大事为目标。我二人也是豪杰,怎能不做一番大事业?”
“难道...大哥,你心动了?”蒋钦道。
周泰没回答,又道:“做水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指不定那天抢劫了不该抢劫的人,就像渔阳王,那么就再难有我等容身之处...你也知道地方上豪门乡绅官兵压迫的厉害...你也知道黄巾乱世...也知道渔阳王遇刺...连渔阳王这样的庭柱都会被刺杀,可想而知这天下是多么的昏暗...即便比不上秦末,想来也是乱世将至矣!”
“如果乱世真的来了,我等洞庭水贼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若诸侯并起,我等就是他人眼中的肥肉,要么吃掉,要么剿灭!”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找了靠山,多稳当?”
“即便我猜测错误,那么投效渔阳王这样的大英雄,我二人也不亏呀!”
“嗯...言之有理呀...”蒋钦沉思片刻,叹道。
“只是不知道渔阳王许个什么位置给咱兄弟。”蒋钦又道。
“呵呵...渔阳王有识人之能,也有用人只能,更是雄才大略...否则也不会孤身赴渔阳反能镇压北疆胡虏了。你看,甘宁就是个例子。他原本和我等一样,都是水贼,刚刚投效,就被封为水师大都督...水师大都督啊,多大的官儿,至少也不比一郡太守来的差吧?”
“嘿嘿,要是渔阳王能封我蒋钦做个太守,不,做个县令,嘿嘿,也爽啊!”
“救你?做县令?有那能耐吗?”周泰笑道:“我二人就是杀人放火的主儿,要治理地方,不能,不能!”
这两人说着,居然YY起来,这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贼厮鸟,声音小点行不?真YINDANG!”甘宁在屋外静立着,哪里晓得这两人刚才还窃窃私语,接着就嘿嘿YIN笑,简直翻了天了!
“呃!”
屋内笑声戛然而止。
“考虑好了没有?”
甘宁走进去,张嘴就问。
“嗯...那个,甘兴霸,渔阳王准备封我兄弟俩什么官儿?”蒋钦缩了缩脖子,小心问道。
“哈哈...我知道了,难怪你二人笑的那样YINDANG,原来想着封官儿呢!”甘宁指着蒋钦,一副果然YINDANG的表情,道:“放心,主公可是个大方的人。他说,让你两个做我副手!”
“你的副手?副水师大都督?嘿嘿,嘿嘿...”蒋钦双眼放光,一双手搓的哗哗响。
就是周泰,也激动了。
“嘿嘿,看你们那样儿...不过我喜欢..嘿,甘某人刚刚被主公封官儿的时候,跟你们差不多,哈哈哈...”甘宁笑眯眯的:“这么说,你们同意了?”
“同意,怎么不同意!”蒋钦立刻答道。
“不过...”周泰收敛了情绪,问甘宁道:“我二人投效了渔阳王,那手下这一班兄弟怎么办?”
“哈哈,主公早就为你们考虑好啦!”甘宁见二人同意,顿时大喜:“主公说,都是水上的龙蛇,怎能埋没,俱都加入幽州水师罢!”
“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
“那么,从现在起,周泰、蒋钦,你二人就是大汉朝渔阳王、征北将军、幽州刺史麾下水军第二、第三号人物!”甘宁大声道:“现在,本都督代主公下令,周泰、蒋钦,立刻召集麾下兵马,沿江搜寻落水同僚,同时做好与刺客战斗的准备!”
蒋钦周泰对视一眼,暴喝一声: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