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张颌将军正带着敌兵靠近,我等已经准备完毕。”山道两旁的密丛中,长安副将低声说着,而在他旁边,正是负责指挥埋伏的张任。?
张任缓缓点头,沉声道:“听我号令,若无命令,不可暴露身形。”?
山道两旁,满是张任麾下兵卒,丛林掩盖之下,却是难以发现他们的踪影。渐渐地,原本寂静的山道,响起一阵马蹄,不一会,张颌首先闯入山道。?
张颌进入山道后,左右望了望,这里,就是他与张任一同选定的,给兀突骨送葬之地。近三日来,他可是被叛军逼的喘气都困难。?
张颌带着仅剩的万余兵马过去后,雍闿的叛兵与兀突骨的蛮兵也先后冒头。经过三日的连续追逐,即便是原本存有防备之心的雍闿,也显得忘乎所以。?
来到山道口,根本就没多加考虑,只想着狭长地段,张颌的逃跑速度定要减缓,而自己,就可以追上去,并且彻底将其剪灭。?
山道狭长,还好这是蜀中地形,若是换其他地方如徐州等平原地带,很难找到这种足够容纳数万兵马在内行进的山道。?
前方张颌还未从山道口离开,后方追击的叛军,就已经全部进入山道。见此,张任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他必须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机会,才能将眼下两万余叛军,尽数伏诛。?
雍闿先头兵马已经从眼底过去,张任冷笑的看着紧随其后的一众蛮兵,是时候了,当即站起身形,高喝道:“弓弩手,放箭!”?
“嗖嗖”张任话音未落,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便在周围响起,数千弓弩手放出利箭,直逼下方众多敌兵。?
“滚木、火矢准备,放!”寻常弓箭是破不过藤甲防御的,张任也从没只望以它破敌,真正的杀招在后面,早就准备妥当的火器,被一一调动起来。?
“有埋伏,该死的汉人!”兀突骨在飞矢腾空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眼见箭雨落下,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这是他第二次被汉人将领给埋伏了。?
而当漫天星火落下,他却是骂不出来了,眼中只有浓浓的恐惧。作为倚靠着密制藤甲,才能在南荒之地有一席之位的他,如何不清楚自己的软肋。?
火,是南蛮不少民族都惧怕的天灾,而他们身着藤甲的儿郎,更是惧之如蛇蝎。?
中段火箭飞舞,山道前后两段也是大片的滚木落下,带着火势,将前后两条路都给堵了起来。雍闿此时也懵了,原本还大好的形势,为何一转眼就变成这样。?
“将军,救命,救命啊”山道中,不时有兵卒被波及,呼喊着,拉扯着,本就零散的叛兵,此刻更是乱成一团,就连雍闿胯下坐骑,也被火矢射中,不得不弃马步行。?
在众蛮族中,兀突骨的反应算是快的,迅速将身上的藤甲扒下来,丢至一边,然后带着幸存的儿郎,迅速向后方突围。?
这时其他蛮兵也有样学样,将赖以生存的藤甲丢弃,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的‘无敌’身躯了,天空的遮天闭日的飞矢,足够取下他们的性命。?
“将军,后方已被火墙挡道,过不去。”带着麾下儿郎往后撤,兀突骨却发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看着眼前已经练成片的火势,却是不得不停步。?
伸手将刺入自己后背的两支羽箭拔出,兀突骨沉声道:“儿郎们,今日若侥幸活下去,来日定要杀光所有汉人,都跟着我冲!”言罢,却是不管不顾的冲向了火场。?
兀突骨的凶性,也激起了蛮族的野性,本来还很犹豫的一众蛮卒,顿时跟着他一同冲入火场中。心想只要冲过了这一段,就能活着离开了。?
兀突骨选择置死地而后生,雍闿却是没那份勇气,让他从前方路口冲出去,还不如选择向两边山道突围。虽然两边山道上,满是敌方兵马。?
“找死。”雍闿想要从山道中寻求突围,张任一眼就看了出来,不屑的冷笑两声,他这几天可不是就光在这埋伏了,山道中不少地方都被他事先布置过。?
毫不知情的雍闿,带着兵马准备从西北方向突围,可刚冲上去,便一脚陷入地下,连呼救的来不及,直接被安插着的倒刺洞穿,而与他一起丧命的,足有数十人不止。?
“不得放过一人,悉数格杀!”在甄尧麾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待敌对势力,如曹操、如孙刘,若是能够俘虏,那就尽量抓活的。?
但是,像雍闿这种叛贼,以及他帐下的叛将,那就没必要留活口了,格杀便是。?
张任严谨的遵从着这道命令,眼下他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招降,不过却没开口的念头,反复叛逆之徒,根本就没存活的意义。?
这边雍闿丧命于陷阱,而另一头,兀突骨的不怕死,却是为他增加了不少活命的机会,至少,他是已经冲出了火场,虽然身上已经是凌乱不堪,毛发、兽衣都有烧焦痕迹。?
“将军有令,一个都不能放过,杀!”好不容易闯过了火场,兀突骨与麾下数百儿郎正要离开,却见眼前敌阵横列,一队队重甲刀盾兵排列开来,根本就没他们逃路的空间。?
“杀过去!”这时根本不容兀突骨犹豫,重甲兵卒已经靠近,不打也得打了。?
兀突骨气力甚大,身体也被炼得似金刚铁骨一般,直接空手便能抓着重甲兵士的大刀,然后挥手一抽,不但将武器捏,就连数百斤重的兵卒,也被他带的踉跄。?
不过相比兀突骨,其余蛮卒就要弱势很多了,失去了藤甲助力,他们也只是血肉之躯。精铁长刀砍在他们身上,同样是要致命的。何况这些刀盾兵以逸待劳,而一众蛮卒,经过连日追杀,又在山道中饱受惊吓,十成气力根本发挥不出三成。?
“喝!”长安刀盾兵,虽然不如毋极兵马那般,属于顶尖精锐,但怎么说也是张飞与张任,两位练兵大将带出来的兵士,岂会差的了。在双方兵卒差距这么明显的情况下,若还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那完全可以解散,卸甲归田了。?
后路被堵,山道中依旧火势连天,许多兵卒都被活活烧死,而更多的,却是因为缺氧而生生闷死在山道中。这便是战争的残酷,自然的无情,是以常有人言,用兵以水火为计,是要减寿的,因为一次用计,便是一场天灾。?
“此人,端的厉害。”山道中的战事,已经不需要张任坐镇,他带着兵马绕路回转,来到山道后方,见兀突骨身中数刀,却依旧能带着麾下儿郎冲击自己的刀盾兵阵,不禁开口赞叹。?
不过只要是人,就总有力竭的时候,麾下儿郎一个个的战死,从近千,到几百,再到眼下数十,兀突骨双眼凶光毕露,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就算是他,也累了。?
再次夺下一名重甲兵的大刀,兀突骨已然不能让他跟着倒地,他的力气正在慢慢减少,身体的疲惫,与缓缓流出的鲜血,都成为他冲阵的阻碍。?
“传令下去,让将士出全力,将其毙于此地!”不知是出于敬重,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张任开口了,而这道命令,仅仅是针对兀突骨一人。?
若兀突骨知道的话,恐怕也会大笑三声吧,毕竟能以自身本事,让一名沙场宿将下达如此将令,这份殊荣,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人独享。?
“吼”如野兽般的怒吼,兀突骨释放着自己的不甘,他不甘就这样被一群兵卒以兵械之利杀死,更不甘心自己会死在一群汉人手中。?
可这却改变不了他性命垂危的事实,在近数十呼吸的时间内,他根本就无力击杀任何一名兵卒,身上也多增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若是换做他人,此刻早就该倒地不起了,偏偏他还能勉强站着,露出一副嗜血模样,让周围兵卒不敢轻易下手。?
战场僵持,眼下众蛮族中,就只有兀突骨一人还站着,而在他周围,一圈重甲兵相视看了一眼,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齐喝一声,同时将大刀捅刺。?
“噗”躲过两刀,双手擒下两刀,兀突骨能做到的就只能如此了,其余四把战刀,毫无阻碍的穿透了他的前胸后背,一口猩红喷出,这位南蛮有数的战将,倒在了长安重甲兵的群攻下。?
兀突骨的死亡,也意味着这场埋伏战终于告终,火场中幸存的叛兵千中无一,只等着火势退去,便能清理战场,补刀的补刀,埋尸的埋尸。?
益州战事暂且告一段落,当夜,一道快马从张颌营寨奔出,向北方而去。?
“主公,大喜,益州战事平定下来了。”半月后,冀州毋极,陈琳手持捷报走入州牧府,高声恭贺道。?
甄尧双眉挑动,开口道:“这么快就平了叛乱?将信报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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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连忙递上信报,甄尧打开后细细查看,直到看完最后一字,嘴角上扬点头道:“不错,雍闿已死,叛军即散,张颌他们,都做的不错。”?
陈琳同样跟着笑道:“主公,想必如今张颌、张任二将已经南下平定蛮夷,只等南蛮之事了解,蜀中当无忧了。”?
“蜀中无忧,尧便安心了。”甄尧缓缓轻叹,只要西蜀不出乱子,那孙权和刘磐,就玩不出花样,接下来,自己才能一心对付荆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