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叔这次确实是拿出了诚意想要和曹老大结盟,因为刘皇叔和庞统、徐庶都非常清楚,已经衰弱到了极点的曹老大一旦在徐州军的猛攻前倒下,那么以陶副主任的黑毒心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攻入汉中,把纠缠多年的老仇人刘皇叔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所以对刘皇叔来说,保住了曹老大就是保住了自己,曹老大倒下自己就非得倒下,别无选择之下,刘皇叔只能开出一连串的优惠条件,谋求与曹老大建立同盟——当然,许诺的那些好处将来是否兑现,也可以看情况再说话。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促使刘皇叔必须与曹老大结盟,那就是马腾军对汉中的直接威胁,有着不义锦马超美名的马超自屯兵沮县后,一年多来已经从刘皇叔手里敲诈勒索走了无数的钱粮,却始终赖在沮县不肯离开,还借口抵御曹老大,又从后方调来了一批军队驻扎在散关、故道一带,垂线汉中粮仓的意图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刘皇叔如果不赶快收拾了这位爷,搞不好就得前门拒马后门进狼,被马超突然给阴了。
还好,走投无路的曹老大终于还是答应了与刘皇叔结盟,也答应与刘皇叔联手除掉马超和韩遂,孙乾把消息带回汉中后,刘皇叔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赶紧按原订计划行事,先是亲自到了阳平关,然后派人把马超请到阳平关中叙话,说是有要事相告,马超欣然从命。与庞德一起到了阳平关中与刘皇叔见面,接着刘皇叔也不废话。立即就把一道书信递给了马超,道:“孟起,这是韩文约(韩遂)刚给我送来的书信,你请过目。”
仔细一看那道所谓的韩遂书信,马超的头发顿时都立了起来,原来韩遂在书信上拼命大说马超坏话,大力指责马超在沮县不断向刘皇叔敲诈勒索的不义行径,劝说刘皇叔与自己联手除掉马腾势力。然后韩遂又在书信说告诉刘皇叔,说是自己准备乘着马腾军主力被马超带到了沮县一带的机会,在近日内将出兵偷袭马腾老巢狄道城,请刘皇叔出兵牵制住马超队伍,不要给马超回兵救援的机会,事成之后平分马腾的土地兵马。
仔细看了书信上确实是韩遂的笔迹不假,马超顿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刘皇叔则假惺惺的劝说马超,说是韩遂此举或许只是一时糊涂,自己愿意出面劝说韩遂罢兵,继续联手共伐曹贼。马超也觉得这件事太过突然,又贪图汉中粮仓不肯放弃沮县,便也没有急着退兵返回狄道。只是再三谢了刘皇叔的告警之恩,使人持书急回狄道向马腾告急,让马腾整顿兵马提防韩遂偷袭。
与此同时,已经秘密与刘皇叔结盟的曹老大这边也有了动作,派遣使者持书赶往金城。把一道伪造的马腾书信送到了韩遂面前,说是曹军队伍在散关一带无意中拿获的机密书信。请韩遂过目。而在这道马腾写给刘皇叔的书信上,马腾历数了韩遂部下欺凌自军士卒、抢夺自军战马牛羊牧场和杀害自己妻子的等等罪恶,表示自己对韩遂已经是忍无可忍,同时鉴于韩遂与曹军多有私下往来的缘故,为了消弭隐患,马腾决定乘着韩遂目前还毫无准备的机会,联合羌人偷袭韩遂,只是担心后援粮草和曹军偷袭其后,所以马腾请求与刘皇叔秘密缔盟,恳请刘皇叔支援粮草,出兵牵制曹军使自己后顾无忧,事成之后,马腾拿出五千匹战马和牛羊各千只酬谢刘皇叔,并承诺与刘皇叔联手灭曹。
这里大概介绍一下马腾在信中提起的杀妻之仇,韩遂确实杀了马腾的妻子,不过这也是马腾自找的,兴平元年四月的时候,马腾和韩遂结为了异姓兄弟,一度关系十分密切友好,但是还不到两年时间,马腾就吃错药似的,突然起兵偷袭韩遂,抢走了韩遂的无数牛羊土地,在西凉一带威望极高的韩遂因为准备不足,措手不及间遭到惨败,但是韩遂缓过了气来后,联合了大批的西凉兵马合众还击,不仅抢回了丢失的土地城池,还干脆把马腾的老巢给抄了,又顺手一刀砍了马腾的黄脸婆,与马腾结下了深仇大恨。直到钟繇主持关中后出面调停,两家的关系才又重新缓和。
正因为有这些过节放在前面,尽管不太敢相信曹老大送来的这道书信,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深知马腾反复无常性格的韩遂还是没敢掉以轻心,立即就派出了大量斥候细作潜往马腾军驻地侦察情况,结果马腾这边因为收到警告,为了提防韩遂偷袭正在秣马厉兵集结队伍,加驻布置在边境上的军队,自然就让韩遂军细作误会了马腾军的备战意图,赶紧把消息送到韩遂面前,韩遂闻报又惊又怒,当然也是赶紧集结军队联络西凉各部人马,抓紧时间准备出兵作战,然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马腾军斥候探知这一情况,报到马腾面前,使马腾更加相信韩遂准备消灭自己,赶紧又派出使者却与羌人部落联络,要求羌人出兵帮助自己收拾韩遂。
恶性循环到了一定地步自然就会突然爆发,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线也很多,民风彪悍的西凉一带,各部各军之间为了利益摩擦就不断,到了三月上旬的时候,陇西好不容易下了一场春雨,牧草开始生长,牧民为了让在冬天里熬瘦了的牛羊尽快长膘,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放羊牧马,结果为了边境上一小块水草肥美之地,马腾和韩遂治下的牧民就起了冲突,也很快从几个牧民之间的冲突演变成了军事冲突,早就在剑拔弩张的马韩军队开始加入战团,为了这一小块草地展开千人规模的战事。
冲突的结果是韩遂的队伍吃亏,单兵战斗力较强的马腾队伍占了便宜。消息传到韩遂面前,韩遂大怒之下汲取上次被马腾先下手为强的教训。毅然决定乘着马腾军队分散的机会,立即出兵攻打狄道,早有准备的马腾立即提兵迎战,两军阵上,马腾和韩遂互相大骂对方不是东西,背信弃义出兵偷袭,彼此都把对方骂得恼羞成怒无法忍受,然后一起挥师冲杀。两军在陇西郡境内大战一场,军队众多的韩遂获胜,兵少的马腾落败,被迫向邻近羌人的临洮一带退却,同时派遣使者向马超求援,要儿子赶紧带兵来给自己找回场子。韩遂料定马腾必然勾联羌人和调遣马超回师,但也丝毫不惧。立即就派使者向曹老大求援,同时调动陇上诸部前来增援,陇西战事也迅速向着越打越大的方向发展。
收到了韩遂的求援,正被陇西各部骚扰得焦头烂额的曹老大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即就一口答应韩遂的请求让韩遂放心打下去,又派张辽、张郃率领骑兵出击。赶往眉县一带寻机收拾马超的回援队伍。而马超收到了马腾的求援后也是进退两难,犹豫了许久才决定率领一半军队回去救援老爸,留下庞德继续镇守沮县保住兵进汉中的希望,同时马超自然少不得向刘皇叔请求粮草支援,刘皇叔一口答应。拍着胸口立即筹备,保证会给马超送去后续粮草。好说歹说总算是送走了马超这个瘟神,同时加紧联络和策反庞德不提。
马超或许应该留下马岱守沮县,让庞德随自己回援陇西,因为庞德除了作战勇猛外还颇有头脑,能够用计,也能识破一些敌人的手段,而马超在这方面的短处就太明显了,兵出散关后,马超虽然分兵向东提防住了曹军偷袭,但是张辽和张郃却根本没有理会他,驻兵眉县一动不动,让马超顺利在陈仓渡过渭水。而当马超认定曹军想要保存实力不会出兵,撤回监视曹军的兵马后,张辽和张郃开始出手了,率领轻骑两日内急行三百里,在陇关以东追上马超,突然发起奇袭,马超措手不及间遭到大败,二弟马休被张辽刺于马下,自己也被张郃战住,无法组织队伍反击,马超军队伍毫无战心争相逃入陇关,张辽乘机挥师追杀,大破马超于陇关,马超率领残余兵马狼狈逃入陇西,张辽和张郃也不追杀,收拾兵马又退回了眉县。
有朋友可能要问了,曹老大干嘛要真的出手帮着韩遂收拾马超,直接放马超回去和韩遂干多好?答案只有一个,马腾和马超父子太过反复无常,说翻脸就翻脸,就象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威胁到曹军背后,而韩遂在这方面就可靠得多了,起码是可以沟通联络,知道一些礼义廉耻可以理喻,将来徐州军发兵西进时,曹老大也有希望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劝说韩遂加入联军共抗徐州军。所以曹老大是宁可吃点亏让韩遂迅速干掉马腾,也绝不希望马腾父子稳住阵脚,挡住韩遂的进攻后又来威胁自己的背后。
曹老大的良苦用心还是起到了作用,马超的援军遭到偷袭大败后,自然无法为马腾提供强有力的援助,即便是赶到了临洮一带加入马腾的队伍,也无法扭转整个战局,仍然是被韩遂队伍压着打,不过好在老马家和羌人部落关系一向不错,很多羌人部落都派出队伍过来帮忙,韩遂一时半会也无法消灭马腾队伍,战事逐渐陷入僵持消耗。
这时候,驻扎沮县的马腾军偏师之中,自然出现了马腾与马超已经双双战死的消息,还传说韩遂已经尽屠陇西各地,庞德队伍的军心迅速涣散,人心浮动,刘皇叔也乘机立即出手,以高官厚禄和金钱美女收买庞德,可惜庞德的八字天生就和皇叔军不对付,不仅断然拒绝了刘皇叔的笼络收买,还一再约束队伍制止逃兵现象。刘皇叔无可奈何,只得采纳庞统之计,假称与庞德商议援助马腾的大事,骗庞德进阳平关擒贼先擒王。
因为马腾那边形势确实危急的缘故,庞德虽然也担心刘皇叔传自己进关不安好心,但是为了救援马腾父子的大事,庞德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阳平关,结果是刚被刘皇叔骗进厅中饮酒叙谈。埋伏在走廊两侧的刀斧手立即一起涌出,把庞德团团包围。接着刘皇叔也立即撕下的伪善面孔。借口马腾军企图吞并汉中,对马腾军突然宣战,要求庞德投降自己。——顺便说一句,历史上刘皇叔吞并益州时,就是用这一手干掉了益州名将杨怀和高沛的,然后立即拿下群龙无首的益州天险白水关。
庞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如果刘皇叔象曹老大一样,是在两军阵上把庞德拿住劝降。那么庞德或许还有可能投降,可是刘皇叔是以卑鄙诡计拿住庞德,本来就和皇叔军八字不对的庞德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屈服了。而且庞德不仅不屈服,还抽出随身宝剑杀向刘皇叔,想要擒下刘皇叔逃出阳平关,被张飞拦住后,庞德又与张飞等人大战一场。奋力杀死了二十余名刘皇叔安排的刀斧手,身中十余创,最后才被张飞杀死在厅中,庞德带进阳平关里的二十余名卫士也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干掉了庞德,刘皇叔立即挥师出关。杀向群龙无首的沮县,借口马腾军企图窃取汉中和庞德企图刺杀自己,不知第几次向同盟友军痛下杀手,无人主持大局的沮县马腾军大败,降者无数。只有少数人逃往了故道散关向马岱报信,马岱闻报又惊又怒。有心出兵报复却力量不足,坚守散关故道又没有粮草保证,被迫无奈下只得率军撤回陇西去与马腾会合,刘皇叔乘机拿下散关故道,掌握了陇西战场的主动权。
“想以客吞主,拿下我的汉中?简直笑话,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普天之下,谁敢与我玄德公比拼客吞主夺人基业的手段?!”这是在彻底赶走了马腾军后,刘皇叔的心里话。
陇西大混战和刘皇叔赶走马腾军的消息,传到许昌城里陶副主任的面前时,时间已然是建安十一的五月,陶副主任也刚刚亲自主持完了许昌一带的冬麦收割工作,闻得了这些消息,又初步了解了马腾和韩遂翻脸的经过,陶副主任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大耳贼和曹阿瞒肯定已经秘密联手了,不然的话,大耳贼肯定不敢这么放心和马腾彻底撕破脸皮。”
“迟早的事。”贾老毒物冷笑一声,道:“我军下一个目标肯定曹操,曹操完了刘备就绝对跑不掉,唇亡齿寒,刘备肯定要支持曹操抗衡我军,保住曹操这条看门狗,也保住他自己。”
“大耳贼和曹贼缔盟联手,这点是不意外。”陶副主任表情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过我唯一奇怪的一点是,曹贼怎么就敢这么放心的和大耳贼联手?敢和大耳贼结盟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点曹贼早就心知肚明,他怎么还敢和大耳贼缔结盟约?”
“垂死挣扎呗。”荀谌表情轻松的说道:“曹贼现在是无粮无兵,又三面环敌,在我军西征时首当其冲,他如果不和大耳贼缔结盟约,只会死得更快。”
“还有。”刘晔也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军细作探报,关中一带去年冬旱,整个冬天就只下了几场小雪,今年春旱,到了三月才下了第一场春雨,冬麦歉收早成定局,曹孟德和我军开战,铁定是连军粮都难以支撑,所以就只能向手握汉中粮仓的大耳贼低头了。”
“是吗?”陶副主任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友若先生和子扬先生虽然言之有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向大耳贼低头,心甘情愿的给大耳贼当一条看门狗,这不是曹贼的性格为人。还有一点更关键,曹贼不会不考虑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刘晔和荀谌一起问道。
“曹贼的病情!”陶副主任答道:“我军内线上次送来消息时,说是曹阿瞒除了头风病有所加重外,还染上了咳嗽之疾,久治不愈,形体消瘦憔悴,在我军西进关中时,曹贼的病情肯定会受到影响更加沉重,他就不怕他突然两腿一蹬,曹昂那个老实孩子招架不住大耳贼,他的队伍地盘被大耳贼连皮带骨头吞了?”
………
几乎同一时间的长安城中,程昱摄手摄脚的轻轻走进了尽是药味的曹老大卧房,见曹老大正在扶案咳嗽,程昱赶紧停下脚步还想退回去,曹老大却用眼角余光瞟见了程昱,便咳嗽着说道:“仲德,什么事?说吧,我没事。”
程昱犹豫了一下,这才来到曹老大的旁边,先为曹老大拍背帮助他吐出痰液,然后才说道:“主公,你关心的许昌粮产情况,我们的细作有探报了,你说过一有消息就立即报你,所以昱就立即来报了。”
“怎么样?”曹老大赶紧抬头问道:“许昌那一带的屯田,丰收还是歉收?”
程昱垂首不语,不敢直接回答,曹老大察言观色,顿时猜出程昱为何隐瞒,便叹道:“天公助陶不助曹啊,关中大旱,我的长安屯田几乎绝收,陶贼那边的许昌却粮食丰收,这下子陶贼更不会犹豫是否在今年出兵了。”
叹罢,曹老大忍不住再一次剧烈咳嗽了起来,程昱慌忙询问是否传召医官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人,却是曹老大的长子曹昂,见曹老大咳嗽厉害,曹昂也忙上来嘘寒问暖,曹老大挥手表示自己无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曹老大向曹昂问道:“我儿为何事而来?”
曹昂有些犹豫,偷看了程昱一眼,程昱会意,赶紧告辞离开了房间,直到房中只剩下了曹老大和曹昂父子两人,曹昂这才吞吞吐吐的问道:“父亲,孩儿……,孩儿听说,你和大耳贼刘备秘密结盟了,不知可有此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曹老大反问道。
“父亲恕罪,孩儿不能说。”曹昂摇头,又突然跪下,一把拉住了曹老大的袖子,神色紧张的说道:“父亲,你不能上大耳贼的当啊!大耳贼,他是养不熟的狼!一条专门咬盟友咬主人的豺狼!父亲,你不要忘了陶谦、袁术、刘表和孔融这些人的教训啊!父亲你和他结盟,只要一有机会,他大耳贼就会把我们连皮带骨头的吞掉啊!”
曹老大沉默,许久后,曹老大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和大耳贼秘密结盟的事,一定是你的好友司马懿猜出来,暗底下告诉你的吧?”
曹昂不敢吭声,曹老大也没有计较,又说道:“去和你荀彧叔父说一句,就说我的交代,今后我军与大耳贼的联络交涉诸事,由你负责主持,司马懿做你的副手,你们要对大耳贼尊敬一些,友好一些,让大耳贼相信你是深恨陶贼入骨,相信你把他当成了知交好友。”
“什么?”被徐州军洗脑憎恶鄙夷刘皇叔入骨的曹昂一楞,然后惊讶问道:“父亲,为什么要孩儿如此行事?”
“将来你自然会明白,去吧。”曹老大拒绝回答,曹昂无可奈何的起身时,曹老大又忽然补充了一句,低声说道:“再记住一点,我和大耳贼结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同宗亲族!这一点,只许你自己一个人知道,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父亲冒险和大耳贼结盟,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的家人?”
老实孩子曹昂满头雾水的告退了,曹老大目送爱子的背影出房,悄悄的叹息了一句,忽然低头剧烈咳嗽了起来,以帕拭嘴时,曹老大愕然发现,帕上竟然已有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