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皇宫,李傕(jue)仍旧有些愤愤不平。
他对身旁的李儒说道:“文优,你方才为何住拦我?若是我再逼迫一番,陛下肯定会就范的。”
李儒摇了摇头,说道:“奉天子以讨不臣,这才是将军应该做的事情。汉室虽然衰微,仍旧占据着大义。将军若想成事,不可逼迫陛下过甚。”
李傕想了一想,觉得李儒说的话有理,就叹息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这样一来,却委屈了文优。”
李儒扬了扬手中的赦免文书,笑着说道:“我有这个,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李傕不由想起了刚才在皇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当时李儒阻拦了李傕,威逼汉帝的举动以后,自己却是逼迫献帝,写下了赦免他的文书。
献帝虽然不愿,但是面对虎视眈眈的李傕与李儒,他只得乖乖就范。毕竟,相比起封李儒为侍中,赦免李儒这件事情,却是有些显得微不足道。
李傕看到满脸欣喜的李儒,忍不住再次伸出了橄榄枝:“文优,西凉军中,正缺乏像你这样的智谋之士,不知你可愿来到军中,担任军师一职?”
一旁的郭汜(si)闻言,急忙插嘴道:“是啊文优,我军中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李傕听到郭汜的话,顿时脸色一沉,却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把目光放到了李儒身上。
他们后面的樊稠、张济,实力远远比不上李傕、郭汜。虽然心中也想拉拢李儒,却是不敢开口说话。
看到现在两人就开始相争,李儒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他们,终非成事之人啊!”
想到这里,不禁更加坚定了,李儒想要离开的心意。
他故意叹息一声,黯然说道:“前段时间,儒之家人尽被屠戮,每念及于此,某心中总是郁郁不安。”
“今日既然陛下不愿再次启用我,我正好拿着他给我的赦免文书,归隐乡里,从此不再过问天下间的是是非非。”
李傕闻言,不由心中大急。他可是非常真心的,想要招揽李儒,如何肯让他就这样离开?
却不想,一旁的郭汜急忙插嘴道:“对于军师的遭遇,我等心中亦是感到难过。既然军师有了归隐的心思,我等自然也不会过于勉强军师。”
“只是临走之前,还请军师一定要告知我一声,我一定会为军师送行。”
郭汜都这么说了,李傕自然不好再挽留李儒。只是他偶尔瞥向郭汜的眼神,却是显得有些阴沉。
郭汜的心思他如何不懂?现在的整个西凉军中,就数李傕、郭汜的实力最为强大。
但是李傕与李儒同姓,两人之间以前就颇为亲善。若是让李儒,在他们两人之中选择一个。郭汜相信,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自己。
李傕、郭汜虽然现在还是和和睦睦。但是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翻脸。如此一来,郭汜自然不愿意看到,李儒投奔李傕了。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得不到李儒,也不想让李傕得到。这样一来,要么杀死李儒,要么就让他离开。
李儒自己提出归隐,自然使得郭汜心花怒放。所以他就顺杆子往上爬,直接表示赞成。
对于几人的心思,李儒早就知晓,他当即说道:“如此,儒就先行谢过将军了。”
郭汜哈哈大笑几声,说道:“依我与军师的关系,又何谈谢字?”
而后他转头看着李傕,说道:“稚然,军师离开的那日,我们一定要大摆筵席,邀请军中诸将,为军师送行,你看可好?”
李傕的脸,狠狠抽动了几下,心中早已恼怒不已。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西凉军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够在长安立足。
所以,李傕只能强笑着说道:“正该如此!”
听到李傕的话,李儒彻底放下心来,他大笑一声,说道:“如此,儒就在此先行谢过两位将军了!”
由于陈旭的到来,使得历史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本来在真实的历史上,李傕是在十月份,才推荐李儒为侍中,而后被拒绝的。
从那以后,李儒就归隐田间,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的发生,却是提前了将近半年。李傕与郭汜之间的矛盾,也比历史上,更早的开始出现。
当天晚上,李儒来到贾诩的府邸,与他对坐而立。
贾诩让下人弄了一些酒菜,就与李儒开始慢慢对饮。由于两人心中,都有着一些其他的心思,所以并没有喝很多的酒。
聊了一阵闲话,贾诩忽然说道:“文优能够拿到赦免文书,并且脱离这个是非之地,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儒自嘲的笑了一笑,说道:“我早就知道,此事瞒不过文和。”
他紧紧盯着贾诩,叹息道:“现在我虽然拿了赦免文书,但是毕竟名声已臭。纵观天下诸侯,又有谁能够容得下我?说到底,我还是比不上文和啊。”
贾诩,表字文和。
李儒说这些话,倒不是故意吹捧贾诩,而是肺腑之言。两人都是谋士,都曾在董卓帐下效命。
但是现在,李儒已经没有了退路。反观贾诩,却是混得风生水起。他一面在李傕等人帐下效命,并且不做坏事,另一面又尽力维护朝中大臣。
贾诩今日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以后谋求后路。
贾诩年少的时候并不出名,只有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说他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慧。
他向李傕等人所献计策,‘攻打长安,奉国家以征天下’,与日后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着李儒落寞的样子,贾诩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现在的李儒,也不过只是四十出头。如今乱世刚至,正是他一展胸中所学的时候。这个时候让满腹才华的李儒归隐,他心中没有遗憾,根本不可能。
想到了以前,李儒多次向董卓推荐自己,贾诩犹豫了一下,说道:“以文优往日之行事,天下诸侯,可能都不能容你。”
他用手指了指北方,继续说道:“然而,北方的那边,你却可以去试一试。”
李儒闻言,心中一动。
他不是没有想过,前去投奔北方的陈旭,但是他不知道,陈旭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曾经鸠杀过先帝的人。
好似看出了李儒心中的疑虑,贾诩轻笑道:“陈文昭出身黄巾,又怎会在乎文优以前的事情?”
“况且,从陈文昭任人唯才的招贤令之中,就可以看出此人的胸襟。文优若是不去尝试一番,恐怕会遗憾终身啊!”
贾诩的话,使得李儒猛然惊醒。
是啊,陈旭以前本就是个反贼头子,又怎么会在意他李儒的名声?况且那道任人唯才的招贤令,更加暴露了陈旭求贤若渴的心思。
起身向贾诩作了一揖,李儒说道:“儒,谢过文和指点。”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官道之上,一彪人马疾驰而过。
有个彪形大汉,对着另外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说道:“主公,前面就过了汝南的境地,袁术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
男子手中拿着一个大戟,脸上带着愤恨之色:“我本以为袁公路为英雄,特来投奔于他。却不想那厮忌惮我的勇武,不但不肯让我领兵,还不给我粮草。”
“迫不得已,我才纵兵劫掠,袁公路这就对我起了杀意。若不是我反应得快,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这个男子,正是吕布。
自从长安被李傕等人攻陷以后,吕布就带着一干心腹将领,并几百骑,仓皇逃出长安城,前来投奔袁术。
吕布的名声不怎么好,所以袁术一直对他忌惮不已。前段时间因为吕布纵兵劫掠,引起了袁术的杀心,吕布这才再次仓皇而逃。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大汉,正是魏续,他满脸忧愁的说到:“主公,我等现在去哪里才好呢?”
吕布闻言,亦是满脸愁容。
吕布也知道,他现在的名声并不很好,天下诸侯都对他非常忌惮,不敢真心接纳他。
如今吕布的手下,只有几百人,想要打下一个安身之地,也是绝无可能。想着想着,他想起了当初的丁原,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悔意。
“你说得对,空有匹夫之勇,终究难成大事。”
直到这时,吕布才明白了丁原对他的良苦用心。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他手下的几个将领,见吕布久久不语。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主公曾经在并州之时,与张稚叔、张文远亲善。”
“如今他们都在陈并州帐下用命,主公何不前去投奔并州?”
“稚叔、文远。”吕布低声呢喃两声,终究是没有说话。
他和张扬、张辽,曾经都在丁原帐下效命,丁原亦是待他们不薄。以前他为了荣华富贵,杀掉了丁原,现在根本没有脸面,再去见这两个人。
侯成亦是说道:“主公,陈并州招贤纳士,求贤若渴。自从他平定并州,击败鲜卑以后,更是威震华夏。”
“以主公之勇武,前往并州,必定能够得到重用。况且主公本来就是并州人氏,若是能够回到家乡,又何乐而不为呢?”
吕布环顾四周,看到诸将眼中,都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心中顿时苦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