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章 看人家曹真
倒也算是一个可怜之人,虽然有可恨之处,但比起心性不定的孟达来那是有救多了,毕竟在演义中刘封致死也没起过背刘归曹的心思。
“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陈寿的这句评价真是点在了要害上。这家伙就是一个太相信“父子亲情”的痴儿。
“大公子可知曹真否?”扶起刘封,刘宪定下心来准备好好地教导他一番。
“曹真?虎豹骑?”刘封的第一反应就是军阵上。
刘宪听了心中一笑,这性格倒是真的不讨人厌,就是有点直。“我说的可不是虎豹骑,而是曹真这个人。大公子应知道他是曹操养子吧?”
养子,这两个字轻易地触动了刘封的心弦,脸色一愣后点了点头,两眼饱含期颐的望向刘宪,“请上将军教我。”
“蹈履忠节,佐命曹操,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曹真靠的就是恭谦、低命这才跳出了是非圈,依旧受曹操信任亲爱。”虽说曹真能得以大展宏图,与曹丕的强势有莫大关系,可在曹丕死后他依旧能得掌曹魏军权,受命辅佐幼主,那就不是一般的手段了。曹丕若不是真正的相信他,岂会把举国兵权交与曹真这个身份敏感之人?
“俗话说:疏不间亲,新不加旧;上明下直,谗慝不行。然权君谲主,贤父慈亲之下犹有忠臣蹈功以罹祸,孝子抱仁以陷难。种、商、白起、孝己、伯奇,历史上的如此多的实例,不都是此类。”明君配忠臣,贤父加孝子,可最后忠臣、孝子不能得善终又何其之多?这刘封最大的危机就是没有危机感,若不是关平醉酒后的那番话,刘宪相信,到死前的那一刻刘封都会认为自己是最安全的。
虎毒不食子,刘备是怎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义子下毒手?无论是演义中,还是历史上,刘封上庸大败之后依旧在刘备的一道诏书下飞还成都,那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刘备会杀自己,心里头一直以为最多不过是一顿责罚。
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刘封何止是“思防不足以自卫”,他是根本就没认为自己有什么可去防备的。一句话说到底,那就是刘封心中一直没认识到自己是“处嫌疑之地”。
“世间如此多的君臣相忌,父子相残,说其根本,非骨肉好离,亲亲乐患。而是恩移爱易,亦或谗间其间。所以才有忠臣不能移于君,孝子不能辨之于父。盖因势利所加,此改亲为仇,何等之易?就如那吕布,不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么?更何况你与主公还不是真正的血脉之亲!”
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也是五千年的帝王史,其间父子手足相残而死者不计其数。皇权利益之下,亲情永远是靠边站的。
“主公据荆州,现又得西川、汉中,其势之大纵览天下也就仅次于曹操,成就一番帝王之业指日可待。彼时大公子该如何自处?你与主公本无血脉之缘,却因父子之名而得掌权势;又非纯粹君臣,再用父子之名而居上位,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振威之号,如何让人不心生杂念?主公已到半百之年,而阿斗小公子年才两岁啊!”
阿斗是刘备第一个骨肉血脉,那个时候刘备还困居新野,四十有七得育一子,疼爱怜惜自不言,但是这份吉耀就足够他装进刘备的心尖。他的出生对刘备的精神是何等的振奋?对关张赵等一班追随刘备不弃左右的老臣子而言,这也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希望。
可以说阿斗的出生,本身就据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还不说他母亲甘夫人向来受刘备宠爱,再拥有关羽、张飞、赵云等一班老臣子的拥护,阿斗世子的地位根本就是雷打不动。
对刘封这个隐隐存在的威胁,如关老二一样不抱好感,也是理所应当。
记得后世有人为刘封的死列出了三个原因:1、关羽败亡,刘封本身应负有不小的责任;
2、关羽败亡荆州失落,孟达降曹上庸三郡具失,要推出来一个顶缸的。
3、诸葛亮进言:刘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刘备顺水推舟,就势给亲儿子刘阿斗除掉一个隐藏威胁。
总的来说,刘封之死原因多多,不能逐一而论。可归根结底,是他没认识到自己存身的隐患,以至于对关羽的态度耿耿于怀。
而现在,刘宪的这一片长篇大论,有道理有论证,声色并茂应该足以让刘封认识到自己隐患的巨大危害。
“大公子想要净善己身,首先要与关君侯(关羽)修复叔侄情谊,此乃第一要务。关君侯与主公情谊极为深厚,有了君侯的爱护,大公子便会稳如泰山。”因为关羽的态度,张飞对刘封也不怎么待见,三兄弟中只有刘备是极为喜爱他的。刘封若能主动去解释自己,去修复自己同关羽的叔侄情谊,那得到的就不仅仅是关羽的爱护,还有张飞的爱护,进而便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共同爱护。“往日军候待大公子如何,是何原因才使得这般,宪不能论言,而大公子心中却是自明。所以,大公子该知道,这怨不得关君侯。”
“对于关君侯,大公子不可去继续愤恨,刘宪相也信大公子绝无窥窃大位的意思。所以大公子表明心意后,关君侯就算一时不能安怀,却也能让他态度松动,不在如以往一般。”想凭一封信就让关羽释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却也能减轻他对刘封暗中的敌意。这五年来,刘封、刘备父子情谊如何,刘宪不相信关羽看不出,所以为了刘备着想,不到非挑明不可的情况下关羽是绝对不会敞开的。
隐隐的,关羽态度的转变,对刘封就是一种保护。
而且,荆州有徐庶在,关羽大举北伐的情况就绝对不可能再现。同样有刘宪在,孟达也没机会再去攻伐上庸三郡。
掐断刘封之死的源头,就等于消除了刘封一半的威胁。他自己接下去若再能小心点,表现得好一些,保下小命定然不成问题,就算日后建功立业也未尝不可能。
“知道曹遵与朱赞么?”望着有所领悟的刘封,刘宪轻笑问道,“此二人早年与曹真并侍曹操,三人既是同乡,又是同臣,关系极为亲密。如今那二人早逝,曹真却官至中坚将军,享灵寿亭侯,知道他怎么做的么?乞表曹操,分所自己的食邑以封遵、赞子。”刘宪端起书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了这么多口都有些干了,润了下嗓子他接着说道:“罗候寇氏虽还有余泽,却已经衰落甚多,其根基又有在襄樊一代,大公子是否该学一学曹真的变动,不忘自己本姓呢?”
“如此可是表明心计的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