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七章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阎温如一只呆鸡般僵坐在自家府邸的厅堂中,口中呓呓自语,脑子里是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在刚才,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阎温那时候还未起身,却见府中下人前来禀报说:杨谟有紧急之事,务求速见。
杨谟,杨阜之从弟,现为天水郡望垣县令。“他怎么突然跑到翼城来了?”阎温心中不大解,却也是急忙起身更衣,至厅堂相见。
“望垣失陷,敌军不下于两万”,两颗九霄惊雷被杨谟抛到了阎温头上。瞬时间阎温呆住了,被彻底给镇住了。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敌军?他们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戎丘、西线没有军报回禀啊?”阎温满脑子的都是这个问题,至于杨谟为什么会如此的狼狈,为什么他身上会沾染上不少的血迹等等,之前充满疑惑的问题此刻迎刃而解,但这个时候的阎温却是再没有丁点的闲心去关心这个了。
与阎温一样,此时的杨谟也是一副的丧胆落魄,把军情通报了阎温之后,他心中还是卸掉了一份负担一样,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寂,似乎还没从丢地失城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喳喳!喳喳!”随着二人的沉寂,整个厅堂中气氛瞬时间凝结,周边伺候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出出一声,一时间厅堂中竟是寂静之极。
堂前树枝上,几支喜鹊清脆的鸣叫声,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阎温浑身一震,打了个激灵,总算是从呆滞中混过了心神。
“嶓冢山——”心神恢复清明后阎温也不是白给的,毕竟他是凉州别驾,乱世之中能做到一州别驾之职的人又有几个是笨蛋?心中稍微一盘算就晓得是哪里出了漏洞,“李俊,真是该死!”甚至阎温还想到了王灵,他与李俊皆是降将,交情又素好,占据的更是上邽南门都尉这个要职,可以想象得出有了这俩人做内应,刘备军此次进兵会是多么的一帆风顺。
阎温脸色立马变得铁青,心中恨不得把李俊、王灵千刀万剐了,若不是这两个“无耻之徒”做了内应,刘备军又怎会一夜之间先后拿下上邽、望垣两座城池,而大军更是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被杨谟告知。
“他们是如何进军的?怎么如此快捷?”阎温想都不想就知道刘备军是什么样的进军路线,再想到前几日连下了四天的秋雨,可想刘备军行军时是多么的难熬。士卒体力必然大受困扰。那么从嶓冢山奔至上邽,再从上邽行到望垣八九十里路远呢,刘备军那里来的这般好的体力?
上邽城池肯定是天色暗下后才陷落的,不然的话,若是在上午或是下午早些时候陷落,那消息必然会四处传开,望垣也会早一步的接到消息。而现在连望垣都是被突然而来的打击给拿下的,这就说明刘备军的进军速度要比己方在天水郡内传递消息的速度还要快捷。
“他们坐的是马车,是靠马车快速行进的。”阎温冷不丁的一问,把杨谟从自哀自叹中拉回。想都不想,杨谟直接给出了答案,这些可是亲眼所见的,为了能从被堵住了四门的望垣城中逃出,他可是费了不少工夫也费了不少的时间,却也恰巧被他看到了第二批赶到的刘备军。
“马车——”阎温又一次傻了眼,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化作了一声哀叹。这是谁想出来的?他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用运送粮草的马车去拉兵!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上邽为天水郡治,也是曹军的一处粮草囤积地,主要供应嶓冢山及其本身和陇县部曹军。更多的它是作为一个物质转运点,将从雍州运送到的粮草源源不断地送往翼城,然后再由翼城向陇西和榆中转运。
上邽城中官府治下有不少的驽马、车辆,城内民间也同样很多,如此纠集到一起,能运送来两万人马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也同样代表着,望垣的刘备军可以快速进军到翼城城下,就凭现在城中的五千兵马,阎温是真的没把握守下来啊!
要知道,翼城内一万驻守曹军中的精锐已经多被杨阜给抽掉了出去,剩下近九成都是新军,战斗力根本就没法和被抽调去的那一部相比并论。
“来,速把军情报之杨治中知晓。”阎温望着堂下闻声转出的几名仆人,高声叫道。
“是,老爷。”一名家仆转身奔向马厩。
“你等分别报往朱圉山、射虎谷、西县、戎丘四处。”
“是。”
望着五名仆人奔向侧院马厩,阎温略有些颓废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刘备军越嶓冢山而入天水,费时费力策反了两名要害部位的守将,必然所图巨大。理所当然的也会设定下一套完整详尽的作战计划,如与嶓冢山相近的西县,必然不会被遗漏掉。
说不定自己派出的人还没赶到西县,那里就已经被刘备军攻袭得手了,如此戎丘、朱圉山、射虎谷,翼城南部仅剩的七千人马却被己方自行的分割成了三部分,三千、两千、两千,如此薄弱的兵力如何能挡住刘备军随之而来的攻势?
“唉——”再次长叹一声,阎温起身走到杨谟跟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随我到刺史府。”
刺史韦康被扣,主力大军在外,随着治中杨阜和卑将军杨岳领兵出城,翼城内竟只剩下阎温这个别驾来撑场子。想来兵临城下时,守城曹军的士气也高不到那去吧!
不提阎温这边的整兵备战,单看望垣的刘宪部。七拼八凑,搜刮完整个上邽城,他总算是弄到了足够多的马车、骡车。抢在黎明前进入了望垣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等到全军养足精神,时间已经是到了午时。再看这时的董允,满眼的血丝,从上邽征集到望垣再次全城征集车马,这副重担全压在了董允的肩头。
一天一夜没合眼,终是再次大批量扩充了随军运载士卒的车马数量。
刘宪双手环抱着董允的肩头,没什么好说的,此伐天水之战,董允虽不曾一战,却绝对是功不可没。想想当初萧何论功第一,尚在韩信、张良之上,那真不是没道理的。
行军打仗,攻城掠地,参军或有或无皆可,却绝对要有个好长史好主簿,尤其是对于刘宪这种长年不理政事,军政两年严重失衡的人。那是绝对的省时省力,不费心。
“上将军,得我军细作密报,翼城城内现今只有五千兵马,且其中八九成都是新兵,战斗力远逊我军。
杨阜与昨日傍晚出城,并从朱圉山、射虎谷分别调集了三千曹军,晚间已经到了落门渡,应该会连夜渡河。”见到刘宪,董允立马将接到的密报禀上。
翼城派快马赶去通报,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如此便是杨阜立刻引军返回,渡渭水,在行军——“这么说,杨阜部最快也要到戌时才能折返回来。”刘宪算了算时间立刻笑了,还充足的很,中间未时、申时、酉时少说也错开了三个时辰,足够自己布置一切。
“传我军令,全军立即向翼城进发——”
刘宪留下了董允在城中歇息,再次分兵一部驻守城池,望垣城城小民寡,一千余人用来守城足以。大军则在正午时分出城西去,直逼三十里开外的翼城。
与当初刘宪特意构造的平板车不同,缴获来的这些车马,便是特意用来运送粮草的,那车板面积和坚固性也是要相差很多。就更别说那些富家用来乘人的车马了,虽然畜力的拉力足够,可因车辆的空间问题,第二批一万多兵马出上邽的时候,不少车辆之上都是人堆人,人压人。
也算刘宪运气不错,赶往望垣的一路上竟然只折损了不到五十辆马车,不过可以想象得到,在大军赶到翼城的路上,便是又有了一批车马加入,那耗损量也会有大幅度增高的。
毕竟这年代民间马车的坚久性委实差劲。
事实如刘宪预料的一样,主力部队虽然是在预定时间内赶到了翼城,可全部兵马都集结在一起时,时间却是向后推迟了近一个时辰。
这一路上或是车体零散,或是车轮断轴,种子因等等不同的原因,耗损在路上的车马接近了二百大关,直接把两千来名士卒拉在了望垣至翼城一线上的不同路段。
三十多里远的路程,就算是徒步行军一个半时辰也足够了,有了马车代步,刘宪麾下主力仅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就赶到了翼城。并在翼城西北方向,贴近渭水处扎营,等待未时时分全军集结完毕时,大营已然竖立在渭水河畔。
“走,随我探一探翼城。”见大营扎下,辕门竖起,刘宪遂向傅彤、张嶷、杨千万、窦茂四人提议道。并留下了张翼守营。
随着在嶓冢山和上邽的两次分兵,早两日前刘宪手下将领超十的情形终是一去不复返了。(望垣董允,上邽马忠、王灵、嶓冢山关平、刑茂、向宠、朴胡、杜濩再加两个不入流的李俊、李毅。)
细作虽然已经给出了密报,并言明城内曹军只有五千人,且大多是新兵。可刘宪并不敢完全相信,这可是关乎胜败大计的关键,他必须亲眼见到后才能放得下心。
五千守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这五千人不是细作所说的那样,其中八九成的士兵都是新军,而是清一色的中原老兵,那刘宪所做的打算怕就要被改的面目全非了,虽然不至于失败,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远远超出预算的。近两万大军对阵回救的一万出头的曹军,胜算固然是在握,可与杨阜大战一场后,那己方的死伤怕也不会小到那里去了。在如此伤亡之后,再去死磕翼城,便是能强攻破城也必然被撞个头破血流,除此之外刘先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下场。
城池攻守之间,双方兵员素质相当的情况下,进攻一方只要没有在器械和远程打击上彻底压制住防守方,那么进攻一方所要付出的伤亡数目至少是防守一方死伤兵力的2—3倍,甚至还会更高。
所以,刘宪要在开战之前亲自前来看一看,看一看守城的曹军是不是真的如细作所言的那般。
点了百十名亲卫跟随,刘宪五人打马飞出辕门,奔翼城而来。
望远镜拈在手中,刘宪横马跑到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左右,这才勒住战马。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细细的观察起城头曹军将士的脸色、动作还有神情。凭这些细节,刘宪完全可以推断出这支曹军的真实战斗力!
“阎别驾,你看着——咱们要不要——”发现了刘宪等人的踪迹后,翼城西门的守将第一时间内遣人通报给了阎温。
而阎温也是在第一时间内快马奔到了西城楼,望着一百多步外大摇大摆毫无遮掩的前来观敌的刘备军一众人,阎温心里恨得牙都痒痒。
他可是知道对面一行人手中闪闪发光的金属筒是什么玩意。望远镜已经出现好几年了,虽然作为一项高级战略装备,刘备军中配给的也都是中郎将以上或是如无当飞军这般特殊兵种中领军校尉一级的上层军官,实物并没有向外流传,可他的功能却早已经在全天下传开。先是在刘备军军中,后是在刘备集团的统治辖地,然后再通过天下各州往来的商人和曹孙两家布下的密探,以一种蔓延之势在天下广为传播。
这东西携带方便,对战前侦察和作战布阵都大有益处,对刘备军高级将领而言已经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装备了。
阎温显然是知道望远镜的,就这么的让对方将领毫不遮掩的查看己方的布防,委实是使人不甘。可他更清楚,自己就是派兵出城也不可能把不远处的那一小撮人留下。
“上将军,城内的曹军确实不怎么样,应该是有大量新兵的。”张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五千新兵,五千老兵,数目虽都一样,可战斗力上就差的太多了。眼前的这些曹兵,仅仅是一小队敌军前来侦察就已经引得他们面带不安,且不少的曹兵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这些都不是斩后余生的老兵说该有的表现。虽然曹军中充斥了一批老兵,做的还都是伍长、什长之类的下阶兵头。但整体实力和经历过血战的曹军老兵相比差得还是太远。
“走,再到北门看看。”刘宪同意张嶷的话,那些曹兵的表现他也同样是看在眼里,眼前的这些曹军确实是有大量的新兵。但也就是“只眼前”,还不能太早的下结论,要等看过余下三面城墙的守军后才能断出。
整整废了半个多时辰,西门、北门、东门、南门,刘宪领着一彪手下一个不拉的全部过眼了一片。发现余下三门的情形同西门差不多,甚至有的还更为的差劲,到这时刘宪才完全确定翼城城内的五千曹军中的确有大批量的新兵,细作的密报准确无误。
他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也彻底缓和了下来。“看来杨阜是把城内的精锐都给抽去了,否则的话翼城曹军不至于如此弱力。”
“不过这样才是大好,今天晚上一勺烩了,天水郡就在无可威胁我的力量了。”刘宪心中暗自咐道,嘴角处的一丝笑容是更加的和暖近人。
“巨违(向宠表字)。”刘宪轻声唤道,“我与你三千兵马,今夜与我看死了翼城。”
对阵一万一千名曹军,野战和攻城战外全是两个概念,刘宪除非是傻了,否则他又怎会让杨阜折回到翼城去。
半路拦击,横野一战。虽然己方有一万胡兵,战力要远逊色于川蜀出来的的刘备正规军,可挡不住人家少数民族族风彪悍啊,论起打仗来比起新招的新兵蛋子,这些胡兵的战力无疑要强上一截些。所以不管怎么算,刘宪的胜面都是居多。
“末将遵命。”向宠朗声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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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北京时间15食至17时)。
【酉时】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
【戌时】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日晚等: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故称黄昏。(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
【亥时】人定,又名定昏等:此时夜色已深,人们也已经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了。人定也就是人静。(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