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也要归顺马家?”马超嘟囔了一句,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沮授这个时候投诚马家,有些不靠谱儿…….”
法正听马超说出如此论断,不禁也是一笑道:“这些时日明征暗谋,主公都有疑心病了。”说完这句,法正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也开口道:“的确,这个时候,沮授归顺马家,确实太过蹊跷,他该不会是想?…….”
“借马家之力,牵制曹操!”马超和法正两人同时发声,脸色不由一变,又一次异口同声说道:“他想得美!”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对着郭嘉哈哈大笑——若不是郭嘉神机妙算,提前将马家的主攻方面放在了别处,那沮授这一番用计,说不定还真能让袁绍保住冀州、青州和幽州这三大地盘。
如今这个时候,马家十万大军屯驻在共县,吸引了袁绍五万大军前在黄河北岸对峙;而马家的主攻方向,从外界看来,就是田豫那一支看似全力猛攻乐平的偏师。可真正的主要十万骑兵战力,却仍旧在晋阳蛰伏不动。以沮授之眼光,定然看到了马家想趁曹操大破袁绍之机,趁火打劫的大计。
这个时候沮授加入马家,只需透露给马超一个虚假情报,那晋阳的十万大军和共县大军,定然会被沮授牵着鼻子走。一不小心就可能与大举进图冀州的曹军交上手,两家虽然名义上联盟,可合作过程中一直龌龊不断,真一旦动了刀子,便绝对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此,袁绍虽然大败,但恰逢马曹两家大打出手,他便可从容退回冀州。只要瞅准马曹之间的嫌隙,从中斡旋,未尝没有翻身之机——沮授这个家伙,当真好深的心思!
“既然沮授这么想玩,那我们也不能让沮授失望。如此……..丑哥!”马超猛然提高声音,丑哥应声而立:“告诉端木不明,照原计划动手,让沮授吃些苦头。待马家彻底破袁之后,我倒想看看,沮授会不会放弃他心中的夙愿,去颐养天年。”
“主公,端木不明跟沮授…….”丑哥听令,不由提醒马超道。
“无妨,端木那个人,分得清公私的。更何况,真正的凶手,根本不是沮授,他知道分寸的。”马超替端木不明下了保证,同时沉吟片刻后,又开口道:“还有甄家那边,让慕远峰和唐小米抓一些紧。徐州单曲、秦寿那里,假如可以,也制造一些声音,给曹操提个醒,让他别忘了,徐州上面的青州,他还没有彻底搞定。”
“诺!”听着马超这一条条密不透风的命令,丑哥直觉告诉自己,大战就要来临了!
果然,接下来马超锦袍一抖,意气风发地将右臂一举,开口道:“通知赵云、张辽、徐晃和太史慈四将,随我进军!”
然而,马超意气风发,于禁却表情十分僵硬。他握紧了缰绳,只让胯下的马匹能感觉到主人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在于禁的面前,是一支三十余人的袁军小队,为首的队长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于禁和他身后的军队——这个时候,于禁已经失去了任何开口的信心。
当然,这不是因为于禁惧怕这支小队。而是因为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出征前的那一团疑问当中:一番拼斗之后,于禁终于回到了曹营,休整了有半个月时光。可今天下午,曹公突然召开军议大会,一连串的命令如疾风暴雨下达出去,令于禁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而他接到的命令,则更是令他一头雾水。
居然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命令,返回乌巢,与其间袁军遭遇。无论输赢,皆算完成!
这样包裹在层层神秘阴团当中的命令,让于禁实在此时没有半分开口的欲望——他们刚一走出湿地,就迎头撞上了这支袁军小队。好在他这支奇袭部队事先都换了袁军的服饰,不至于立刻暴露,但这次意外遭遇还是让包括于禁在内的士兵紧张万分。以他们的战力,消灭这三十多人不成问题。问题是,只要有一个人及时发出警告,整个袭击计划就会告吹。
曹公的命令,是让于禁在乌巢与袁军遭遇一番,可不是说在这里。正当于禁心里盘算该如何蒙混过关时,他身后一人忽然压低嗓音说了一句:“交给我吧。”
于禁一看,心中不由又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于禁想保持一定距离的蒋济。可不知曹公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派了这个人来到了于禁军中监军。
蒋济驱马向前,对着那支部队朗声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袁军队长没料到对方先发制人,先是一愣,随即抱拳答道:“我们是高览将军麾下。”
“口令呢?”蒋济严厉地问道。
队长为难地摘了头盔:“下官刚从黎阳出发,还未入营交接口令。”
蒋济冷冷道:“没有口令,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曹军细作?”队长一听大急:“我等确实不是,这里有高览将军的令牌。”说完他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凭信,蒋济接过去,却不还给他:“高览将军防区不在这一带,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此时队长哪里还顾得上质疑于禁,手忙脚乱地解释道:“因为军情紧急,我们是连夜行军,没想到中途迷路了——绝不是曹军的细作!真的!”
原来他们不是本地巡哨,而是迷路的游军。于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赞赏地看了蒋济一眼。这小子胆量不小,先声夺人诈赌一博,一下子就诈出了对方的底细。这个家伙只要看到一点机会,就会大着胆子去施为,跳跃的智慧和胆量鲜活可见。
蒋济又跟那个队长交谈了几句,直接将那队长代入到了他的语言陷阱当中,最后一番唬诈,竟然以“军情未明”为名,强迫他们跟随自己行动起来。那名队长乐得有人认识方向把他带出去,不虞有诈,就答应下来。于是,这三十几人被编入了队伍的前列,一起行动,至于高览将军的令牌,则被蒋济拿在手里,没有归还。
这支袁、曹混杂的部队在沿途先后碰到两次游哨,蒋济均拿出令牌,顺利蒙混过关。游哨以为他们都是高览麾下,队长却以为蒋济是为了给他证实身份,大为感激。这支意外闯入的袁军反成了奇袭部队的护身符,一路平安无事地突破了袁军的外围巡哨圈,深入到腹地。
就这样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于禁发现脚下的路变得平坦起来。恰好这时天上的云层变得单薄了一些,有微弱的月光透射下来。于禁隐约看到远处有一座高大的黑影,脚下的道路一直延伸过去。
那里应该就是乌巢城了。
此时于禁看到那支袁军部队已经无意间走动地快了几分,与自己的部分拉开了一定距离。于禁忍不住靠近蒋济身边,带着奇怪、恳求的语气,小声开口道:“蒋先生,你可否告知末将,曹公今夜令我等再返乌巢,究竟为何?”
“为何?”蒋济嘿嘿一笑,狐狸脸在星光下映衬得更如鬼魅:“稍后你便知道了,只不过将军今夜得了大功劳,日后莫要忘了在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