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司马孚出使江东 孙仲谋驱逐魏使
话说孙权兵败退回江东后,因损兵折将而懊恼不已。后闻曹丕令曹真放弃了宛城,致使刘备跨有荆州全境。孙权闻之,既害怕、又愤怒。害怕是因为刘备实力正逐日壮大,愤怒是因为自己空费兵马钱粮却一无所得。
诸葛瑾看穿孙权心思,故择一日找到孙权,与他相叙许久。
孙权岂能不知他的心思,故说道:“子瑜追随孤多年,有何话尽管讲便是!”
诸葛瑾道:“臣看主公整日愁眉苦脸,难道还为合肥之战?”
孙权叹息道:“合肥之战,孤虽然损兵折将,然不至于如此!孤闻刘备攻取凉州、宛城,实力渐强。而孤却困守江东,无所发展!近日想起子敬生前为孤所谋划,如今看来,孤恐无法实现矣!”
诸葛瑾道:“主公勿忧!如今江东虽然弱小,然犹有长江之险,至于刘备,与主公有联姻之宜,必不随意出兵。主公当蓄养实力,居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待曹刘疲弱之时,便可乘势出兵,如此必收奇效!”
孙权大喜,转忧为喜,道:“昔日子敬去世,以为再无人能为孤解忧,今日闻卿之言,如沐春风,令人心情舒畅!”
由是孙权减免赋税、积极屯田,蓄养实力。
忽一日,仆人言魏国使臣至。
孙权闻之,皱起眉头,道:“令他进来!”
不时,一文士飘然入殿,看到孙权后,俯身一辑,道:“下官司马孚,奉陛下旨意,特来拜见吴侯!”
潘璋等将见司马孚不下跪,当场便欲发怒,孙权目示众人,以示不可妄动。
而后问道:“孤与魏帝素来不相往来,今日遣阁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司马孚笑道:“某虽不才,然闻昔日鲁子敬曾为吴侯谋划,取荆、益,与陛下划江而治!今日不才来此,仅为此耳!”
孙权问道:“子敬的确曾言此,然孤仅仅欲守住父兄基业,早无争夺天下之心矣!”
司马孚闻之哈哈大笑,道:“只恐他人不欲令吴侯如此啊!”
孙权假装糊涂,问道:“何人?”
司马孚道:“刘备!”
此时孙权、司马孚相互对视,司马孚道:“刘备引蜀中疲惫之卒,趁我大魏丧事期间举兵袭扰,是以陛下准备不足,为其占去凉州之地!今刘备实力渐强而吴侯力弱,倘若蜀人顺江东下,试问吴侯能否御之?”
孙权难以答之。
张昭起身道:“足下尽言魏人强盛,然某却闻贵国惧于蜀军军势,被迫迁都邺郡、未战而弃宛城,此亦强盛否?”
司马孚笑道:“陛下迁都,乃是因邺郡龙气旺盛,正可为都,至于宛城,乃是陛下之谋也!至于强盛与否,一员偏将引三千虎豹骑,大破贵军十万众,此亦弱乎?”
张昭闻之,无语相对。
孙权脸色铁青,十万之众不敌三千虎豹骑,此足以令人笑掉大牙了。
虞翻起身喝到:“司马叔达,汝主因惧怕蜀军军势,令汝来江东求吾主施以援手!今日却以言挑衅,难道欲欺我江东无人否?”
司马孚转身视去,拱手一辑,道:“原来是钟翔兄啊!请君听我一言!我大魏地跨八州之地,带甲者百万之多!若与蜀人战,必能克之!然吴侯仅靠五郡之地,十万之众,倘若蜀军顺江东下,敢问吴地将归属何人?”
虞翻道:“吾主与蜀君有联姻之宜,结秦晋之好,岂能妄动兵戈!阁下所言,无理!”
司马孚笑道:“好一个秦晋之好!敢问在座者有几人能保证刘备无吞并之心?”
在场众人闻之,无不侧目。
孙权清咳一声,道:“叔达原来辛苦,不妨先往馆驿歇息,明日孤令人备下酒宴,与叔达慢慢谈,如何?”
司马孚略微一小,道:“多谢吴侯美意,下官恭敬不如从命!”随后跟随着仆人离去。
待司马孚走后,孙权对众人道:“刚刚司马孚所言不无道理!刘备世之枭雄,其子刘瑞更不是易于之辈!倘若蜀军果真来犯,孤诚难御之!今曹丕有意与孤结盟,诸位认为可否?”
张昭出列,道:“主公可伪许之,然表面依旧与刘备联盟。倘若日后曹刘交兵,主公可待时而动,倘若魏弱,则助蜀;倘若蜀败,则助魏!”
孙权捋了捋胡须,道:“只恐此事令曹、刘知晓,到时其两家同时发兵,孤又如何?”
顾雍笑道:“苦肉计!”
孙权面露不解。
顾雍道:“明日主公设宴,期间假装动怒,令人将司马孚驱逐出城。却暗中告与他,答应与魏人联合。”
孙权道:“只恐....”
顾雍笑道:“主公尽管如此,其余之事,交与臣即可!”
孙权大喜,允其言。
当夜,顾雍来到馆驿找到司马孚。司马孚正欲睡觉,忽闻顾雍来访,故赶忙整顿衣冠,出去相迎。
二人寒暄一番后,顾雍将司马孚拉到内室,道:“深夜打扰,还望叔达勿要见怪啊!”
司马孚笑道:“哪里哪里,不知元叹此来,是...?”
顾雍道:“刘备,枭雄也!早晚必图江东,吾等臣子皆劝主公与贵国联盟,吾主思虑之后,点头应允。然恐此事为蜀国所指,故遣某来欲与足下商议。”
司马孚问道:“早闻蜀国建有影狼。专门刺探情报,不知吴侯有何方法可骗过蜀国眼线?”
顾雍道:“明日宴饮之时,叔达可惹怒吾主,到时吾主假装发怒,令人将叔达乱棍驱逐,如此定能骗过蜀人眼线,然却苦了叔达啊!”
司马孚道:“此乃国家大事,某受此小辱,不足虑也!”
顾雍大喜,遂将孙权书信递上,道:“此乃吴侯亲写书信,望叔达转交陛下!”
司马孚接过来藏于怀中。
翌日,孙权设宴款待司马孚,二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是欢快。或许是因司马孚多饮了几杯,其语气愈加不敬,竟然直呼孙权表字。
孙权面带怒色,将酒杯重重的放在几案上不再言语。
张昭早就听不下去,此时发现孙权生气,故赫然起身,道:“早闻司马家族乃是书香门第,不料今日却出了汝这般无礼狂谬之徒!”
司马孚闻之大怒,喝到:“张子布竟敢辱我门楣!”
张昭道:“吾主乃是吴侯,汝竟敢直呼吾主表字,其无礼太甚!若非敬你是他国来使,定斩不饶!”
司马孚喝到:“汝是怕斩我一人引得曹孙交兵吧!吾主手握大军何止百万,弹指间便可消灭汝小小江东!”
孙权闻之,勃然大怒,喝到:“当日曹孟德在世之时,孤尚且不惧!今在位者不过其孺子,吾岂惧哉!来人,将此无礼之徒驱逐出去!”
左右闻之,架起司马孚将他扔了出去。
孙权犹自将案几踹倒,恨恨离去。
司马孚被扔出城外后,立马起身渡过长江回魏国。数日后,司马孚回到邺城。
此时他被孙权驱逐出城的消息早就传到邺郡。
曹丕闻之,怒气冲天,直骂孙权大胆,毕竟将司马孚赶出去就等于扇了他曹丕的脸。故司马孚刚刚抵达邺城,曹丕立即将他招上殿询问,司马孚见朝堂之上人多,故暂作隐瞒。待散朝之后,司马孚却偷偷留下单独找到曹丕,将孙权书信递上。
曹丕看着书信,一脸的不解。
司马孚为他一一解释,曹丕方才接过书信,览后不禁大笑,道:“此番叔达可算是立下大功了,朕当重重赏汝!”
司马孚道:“陛下万万不可!臣被孙权驱逐出城不过是一场苦肉计,只是令蜀人不知陛下之谋,倘若陛下赏赐臣,则众人必有疑心,万一此事为蜀人得知,则计策将变矣!”
曹丕顿悟,道:“叔达为国受辱,朕绝不会忘记叔达大功!”
司马孚出访吴地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长安。
刘备闻之,召集众人,道:“曹丕受挫,此番遣使前往孙权处,定是挑拨离间,欲与孙氏夹击朕!倘若魏人出兵函谷、吴人出兵江东,朕当陷入两面对敌,难以应付啊!”
正当此时,小黄门手中拿着书信匆匆跑到刘备身边,将书信递上。
刘备接过看后,不禁大笑道:“魏人自取其辱!”
众人面露不解,刘备道:“刚刚影狼来报,言孙权令人将魏国使者司马孚驱逐出城矣。看来孙权果真是不跟曹丕联盟了!”
刘瑞闻之,心中暗思:孙权向来不是善茬,他在曹魏强大时帮助刘备,在刘备强大时却暗中帮助曹魏。如今正是刘备强大之际,孙权却驱逐魏使,难道他墙头草的作风真的改了?
此时不光刘瑞,其余文武大多陷入沉思,当然,张飞除外。
不时,陈群道:“陛下,臣恐其中有诈!司马孚入吴地三日,影狼曾言孙权与司马孚宴饮,期间交谈甚欢。倘若孙权果无此心,为何却要留司马孚三日?”
刘备闻之,如一盆冷水浇下。
沮授道:“陛下若欲知晓孙权究竟是何意,不妨遣人去江东一探究竟!”
刘备道:“公与之意,难道欲让朕遣使去吴地互通友好?”
沮授摇摇头,道:“倘若如此,怎能探得出?不若令太子妃孙氏回江东省亲,于其亲信中悄悄安插影狼,如此孙权定然不能防备!”
刘瑞闻之,心想:就这么算计到我媳妇头上了,你们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刘备闻之,看向刘瑞。
刘瑞察觉出周围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道:“一切皆听父皇安排!”
刘备大笑,道:“好!此事便交与瑞儿了。”
待散朝之后,刘瑞回到太子府中找到孙尚香,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小亭中,道:“父皇知汝思念母亲,故特令汝回江东省亲,汝可愿去?”
孙尚香闻之大惊,笑道:“父皇果真让妾身回江东看望母亲?”
刘瑞尴尬的点点头。
孙尚香望向江东沉思许久。
刘瑞看着她清秀的侧脸,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愧疚。
夫妻之间本当相互透明,不料此时吾却这般欺骗她。
孙尚香转头看向刘瑞,发现他面色有异,问道:“夫君在想什么?”
刘瑞苦笑着摇摇头,道:“夫人此去,倘若吴侯强留,如何?”
孙尚香注视着刘瑞,问道:“夫君可希望妾身回来?”
刘瑞点点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吾曾言要照顾你,此誓言又岂能中途而废?”
孙尚香闻之,露出甜甜的笑容。
虽然刘瑞有三房妻室,但他对每个人都是疼爱有加,刘瑞所付出的爱,绝不是他人能付出的了的。
孙尚香握住刘瑞的大手,道:“夫君勿忧,妾身至多在母亲身边小住几日,定会回来与夫君相聚!”
刘瑞将她揽在怀中,静静的听着周围的鸟语、嗅着花香,说道:“父皇担忧夫人安危,故特地挑选了数名忠诚勇猛的卫士保护夫人,此是父皇的一番心意,夫人万不可推脱。”
孙尚香只是笑着点点头,继续伏在刘瑞怀中。
数日后,孙尚香抱着年仅五个月大的刘和,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下前往江东省亲。
刘瑞亲自将孙尚香送出长安,看着远去的车队,久久不愿离去。
孙尚香掀起车帘,看到刘瑞的身影越来越小,脸颊流下两行清泪。
孙尚香很怕,她怕兄长会将自己强留在江东。因为她知晓此次所为的省亲,不过是刘备欲试探兄长的意图。倘若兄长果然与曹魏联合,则自己定然难以回长安。即便日后相见,恐怕刘备也会强行令刘瑞将自己休了。
一开始我便是一颗棋子,到最后或许将变成孙、刘两家的弃子!这就是孙尚香此时心中所想的。
孙尚香走后,刘瑞找到刘备,道:“孙权之心难以猜测,父皇当早日做准备!”
刘备道:“为父亦有此打算。”
刘瑞道:“孩儿欲亲自前往荆州巡视一番,看看荆州防务如何。”
刘备笑道:“瑞儿是放心不下尚香?”
刘瑞老脸一红,道:“巡查荆州防务乃是实情,顺便可....”
刘备闻之,长叹一声,道:“难道瑞儿动真情了?”
刘瑞苦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一同生活数载,岂能无感情!父皇难道忘记还有和儿?”
刘备听闻自己孙儿刘和,心头微微一震,道:“当日或许是孙权弄巧成拙,使得汝二人结缘,朕又何尝不是啊!朕与二弟、三弟遍游益州,然荆州却未曾前去。既然瑞儿提出来,便代替为父去巡视一番吧!”
刘瑞大喜,道:“孩儿欲跟父皇要一人!”
刘备笑道:“难道是元龙?”
刘瑞摇摇头,道:“孩儿打算让文远随行!”
刘备面露不解,刘瑞道:“文远虽中原人,然却熟悉水军!今荆州看似安稳,实则处处有患,故孩儿欲令文远随同前去,倘若荆州有战事,文远也好方便支援。”刘备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