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亦作“既笄”,语出《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郑玄注:“谓应年许嫁者。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笄,发簪。
及笄本应在上巳节举行,也就是三月三,可在如此世道,三月三,温侯吕布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在哪里,故此过完新年,便开始为吕玲绮准备起来。
及笄与男子加冠一样,礼仪繁琐,若是一般百姓家还则罢了,只需一简单的仪式就过去了,可吕玲绮身为温侯吕布膝下仅有的一女,无论如何,也得隆重盛大操办一下。
及笄仪程分为,迎宾、就位、开礼、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礼成,总计一十七步。
陈翎偕夏侯氏出席了此次及笄之礼,并送上了镔铁所制的方天画戟一柄。最近陈翎为制重甲,搜刮了不少铸材,镔铁有一些,便存下了这心,特地为弟子吕玲绮、孙翊、宜霜各制一柄武器。吕玲绮既然已经成年,那么就可以送上了,至于孙翊、宜霜两人,年纪尚小,所制兵刃为其成年准备的,现在就留在府中,没有带上。
宾客尽兴而过,其他周泰、陈宫等人还能悠闲自得,陈翎回至杞园便开始准备行程了。
主公吕布的话语还在耳边,过完新年就至高唐,陈翎也是无语了,这才清闲了几天,又得外出了。
翌日凌晨一早,陈翎携夏侯恩,带上五百骑军,便向高唐而去。
一路无话,二、三天便至高唐。当然赶紧点的话,二日至已经算迟的了,不过陈翎心有怨气,上了路之后,就开始慢吞吞的行进,故此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至高唐。
来至高唐,张辽、韩猛等人出迎,见陈翎身后跟着五百骑卒,胯下马匹驼着不少重物,奔走间似乎很吃力,众人心中皆狐疑,不知为何。
陈翎笑而不语,二百重甲,穿在身上行进一日便会累垮马匹,为此陈翎只得分散开来由五百匹战马驼着过来。
这样陈翎便在高唐待了下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曹操移驾许昌之后,便将此地号为许都,奉天子之名令天下诸侯。
曹操恃迎圣驾有功,自任为大将军,而任袁绍太尉,改封邺侯。
太尉位在大将军之下,袁绍闻之,忿怒异常,速遣人至许都,说曹操迁都至鄄城,曹操不准,驳回言道:“翼州兵坚甲利,沃土千里,天子蒙尘之时,未见你出师勤王,但见汝与温侯吕布为一郡之地相互厮杀攻伐,所行所为皆为私利,实无忠贞之心。天子移驾许都,此事与汝无涉,毋须再提!”
鄄城,隶属东郡,靠近濮阳,距离邺城不远。
使者回报袁绍得知之后,袁绍深感屈辱,上表不受封拜。
曹操得报,将表文束之高阁,不再理会此事。
曹操那里没了音信,袁绍逾加愤怒,一月下旬,就开始准备提兵来战曹操。
陈翎在高唐闻之,整个人都惊讶得呆掉了。
陈翎问向张辽道:“文远,我没听错罢?”
张辽、公孙羽、郝萌、韩猛等将也皆感迷糊,袁绍在温侯吕布重兵驻守高唐之时,还打算出兵攻击曹操?
一时间,众文武面面相觑,不知袁绍为何如此。
张辽等人还在议论间,陈翎速令李封、薛兰两将派人过来,准备砍伐树木,制造舟船,以供过黄河之用。
李封、薛兰得令,火速遣人过来,陈翎经张辽同意之后,开始在黄河边上搭建船坞,准备制造楼船。
这样忙碌中,过了一个月之后,曹操、袁绍还没有打起来,陈翎心中开始狐疑起来,这算什么情况?
于后邺城、许都的消息传来道:袁绍提大军至顿丘,曹操闻报之后,派出使者戏志才持天子符节至邺城,拜袁绍为大将军,赐给他弓箭、符节、斧铁和一百虎贲,让他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四个州,以缓和当前剑拔弩张严峻的形势。
戏志才这是最后一次为曹操尽忠了,带着病残之躯前往翼州的。
戏志才离开许昌,北上邺城之时,曹操劝言道:“志才,还是静心养病为好,莫要因此事而加重病患。”
戏志才含笑说道:“吾出自寒门,难得曹公不以鄙陋,视为心腹。此次出使,将可能是老臣最后一次为主公奉献心力了,主公就此成全老夫罢,莫要以吾为念。”
曹操含泪作别,心中对戏志才极为感激。
陈翎闻之,大叫一声道:“苦矣!”
曹操这是驱虎吞狼之计,袁绍现在原本就下辖翼、幽两州,以及并州的一部分,青州这里,也就平原郡一半的地域在他手中。从他去岁没有选择出兵并州,而是直奔青州的状况来看,有着百万黑山军的张燕,袁绍他不敢去惹,肯定会过河继续攻打青州的。
曹操在退了袁绍之兵后,立刻聚集大军,准备围攻宛城。
张济准备投降了,可曹操私下不许,派遣程昱往来传递消息,令张济聚势做出一副顽抗到底的
样子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袁绍引向青州,继续与吕布大战。
其中牵扯颇大,张济军中仅有贾诩与其侄张绣得知,其余将领一概不知。
这是二月间的事情,此时袁绍已经聚集大军在平原城中了,就算隔着黄河,陈翎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大战气息。
随着曹操离开兖州中心,前往宛城,温侯吕布对此的布置是继续留高顺等将驻守泰山郡,自提大军前往高唐,准备着手抵御袁绍的进攻。
此次前来高唐之时,吕布让吕玲绮为青州之主,节制青州事宜,诸葛瑾辅之。
因此周泰得以抽出身来,在吕布出兵之后,便帅一军万余军士挥师向高唐进发。
等到二月下旬,高唐这里已经聚集了:
吕布六千骑军,管亥一万近卫军,张辽一万士卒,周泰一万军士,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近万人马,还有陈翎本部军马,曹性所率的八百诸葛连弩,夏侯恩二百重骑兵。
总计四万余军队,陈翎感慨看着连营十里的温侯吕布军势,穷兵黩武呀,这就是穷兵黩武啊!
陈翎似乎看见诸葛瑾额头上滴下的汗水了。
青州总共六郡,平原为最,百万人口,现在一半地域在手,基本和其他济南国、乐安国、齐国、北海国、东莱五郡人口相接近,可算作一郡。
加上徐州琅邪郡,兖州泰山郡,也仅有八郡之地而已,八郡产出高低不就,都算作十万石的话,也就是八十万石。兴平元年,也就是去岁,那时候才五郡多点地,五十万粮食在东平陵一战中,基本消耗一空,得了袁绍粮草之后,才算有了出兵的资本,所以攻克下了泰山郡、平原郡内的一半土地,现在这些粮食,都充作了这次战争的物资。这还没开战,青州就已无余粮了!
陈翎望着黄河对岸,默默想道,袁绍在平原驻扎大军一个月,与己方对峙一个月,无需动手,温侯吕布的军势就将崩溃!
征战在外不比驻守郡县,可取当地粮食以为己用,四万余军卒,假如用抢的话,高唐百姓会奋起反抗的。那时候,可不管你有多少军卒,都无用啊!
士卒将会饿极赤红了眼,失去理智,相互攻伐,以求能够得到一口吃的,将领再狠、再严酷,也不能安抚下去,待到那时,将是一个死局!
显然吕布也已经虑及此,天天来黄河岸边观看对面,脸上神情严峻,全是肃然之色。
此时袁绍同样在黄河边上观看着高唐方向,身边的军师田丰、许攸等皆在侧,大将文丑、颜良各个配剑侍立。
袁绍脸上似有犹豫之意,自语了一句,“阿瞒…”问向田丰道:“元皓,以你之意该如何?”
田丰拱手道:“明公,此时此地,确不适宜与吕布再行决战。”
袁绍叹了声,顾左右说道:“阿瞒之意,本将焉能不知?!”袁绍再叹一声,接着说道:“可就是如此,才令人气懑!”
“本将是何人?由着他阿瞒来操控?”袁绍恨恨着说道。
袁绍帐下众文武一时皆失语,不敢多言。
袁绍再次瞭望了一下对岸,拔剑而出,砍下面前石头一角,对着田丰说道:“元皓,此战交付于你指挥,本将心中不快,气懑于心,打算回邺城,静待汝捷报禀来。”袁绍说完,在众多文武的簇拥中,上了车仗向着邺城而去。
田丰躬身拱手,远望袁绍背影,心中暗暗叹息,主公不答己话,强攻吕布,此战胜负实属难以预料啊。
想起沮授立下大功,不仅没得袁绍重新大用,反而令其至幽州去了,田丰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同为败师之将,郭图下狱之后,便在家族人的打点下,重新复出,主公令其为参军;而淳于琼,则更加令人惊骇,高唐此城失地之责,竟然全部由吕旷、吕翔两将顶了下来,淳于琼未损分毫,依然为典军之统帅。
抛却这些现在不合时宜的想法,田丰聚将准备麾军杀向河南,平原郡内的高唐。
念及自己麾下将卒近十万,田丰心中想到,此战若不能胜之,翼州将会面临倾覆之危。田丰不由得坚定起来,此战必胜,必须胜!
三月三,上巳节,本来这一日本该是吕玲绮的及笄日,女儿节,被田丰用来作了出师之日。
无数的士卒乘坐上大型船只,在各将的指挥下,整齐一字排开,等待着。
越来越多的士卒上船,马匹被留在后面,第一批上船的将全部是步卒,待来至对岸,抢占了据点之后,才会送马匹过去。
冬季下雨降水量减少,黄河在三月间,水位相较春、夏为低,不过就算如此,那翻滚着的浪潮一波波拍打过来,同样令人胆战心惊。
乘上一艘主船之后,田丰看向左右,眺望河面,差不多有近四百艘船只同时排列成一行,在等候着自己的命令。
这是五万兵卒,比起对岸的吕布军势还要多上一万,只要在上岸之后,抵御住吕布军势的截击,这些船只再往返运送剩下的兵卒过河,那么在大军面前,就算是温侯吕布,也只有溃败一途可走。
远远瞭望着对岸,觑见河面上似乎有船过来。
田丰大笑之,吕布匹夫实乃无谋之辈!
若是抵岸而击,还能仗着地利之势,大肆厮杀兵卒,可在这河中,吾有如此之多的战船,岂会战不过你区区几艘小舟?
青州海船的确庞大,可惜进不得内河,要不然主公也不会制上如此之多的楼船,呵呵…
吕布,且看我为吾家主公报仇雪恨!
田丰令起将旗,命全军向对岸扑过去!
闻知袁绍大军的出动,自温侯吕布之下,文武皆感心安。
观望间,吕布喃喃道:“终于来了吗?哈哈…”吕布心中无比的激动,在上一次与袁绍征战中,袁绍虽然兵强马壮,可自己在势弱之下,还是击败了袁绍的大军。自此,吕布心中早已将袁绍视为不堪一击的敌手,是手下败军。
兵卒再多,亦无用!
身披软甲的周泰上前,抱拳请战道:“袁绍大军既出,末将愿提一军前往挫敌锐气!”周泰在青州憋很久了,自从倭国回来之后,便被主公任为荡寇将军,职位是高了,权柄也重了,掌一州之军政大事。可是如此安定的生活,岂是周泰之望?
听闻着众人在东平陵一役中,与袁绍大战厮杀,周泰心底充满了向往之感,怎么不派某前往?
此次袁绍大军来袭,吕玲绮被留在青州北海,总揽军政大事,周泰遂得以卸下重任,跟随主公吕布前来高唐。
周泰心中怀着建功立业的愿望,来至高唐之后,便开始积极备防,只想着在这场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一展威风,莫要让别人以为自己的荡寇将军名不副实。
吕布听闻周泰请战之言,心中忖着陈翎所制造的楼船才十几只,如何是袁绍数百船只的对手,便开口说道:“幼平,且耐心等候袁军上岸,便可逐一歼之,无须上船进行水战。”
周泰呵呵一笑,言道:“主公却是不知,这河、海都是一般无二,某擅长水性,不与其直接交战,只要靠近对方船只,跳入河中,将来船一一凿穿,便可引黄河之水,倒灌而入,使其葬身河底。如此一来,无须兵甲之利,便可破袁绍大军!”
陈翎听闻,上前谏言道:“主公,周将军,切莫如此行事,要知此时才刚进入三月,天寒地冻,众军士皆身穿棉衣才能御寒,若是泅水凿船,稍有不慎,便有葬身鱼腹之虞。况且,此乃小道,并非良谋。”
温侯吕布闻言颔首,觑着这天、这面前之河,说道:“天气寒酷,虽已是暖春,但河水彻骨,幼平,如此行事是否欠妥?”
周泰不理陈翎,慨而言道:“既为大将,岂能畏寒惧苦,主公小觑于某?”
吕布乃应,说道:“既然如此,去罢。”看着周泰抱拳而去,吕布说道:“幼平,若是事不可为,只管回来,不可强求。”
周泰回首重重一礼之后,便转身前往己部,挑选熟知水性的士卒去了。
周泰回至部从所在之处,号令列阵。
周泰的大营就在黄河岸边,随着三声鼓响,在周泰面前聚集起一万军卒。
看着这些士卒,周泰感慨万千,这些士卒中一半是经历过“九州”之战的,另外一半是回至青州之后,重新招募的。
有五千渡过海的军士,周泰心中充满了自信感,难道这黄河难道能比大海更加狂暴吗?
经历了那么多狂风暴雨,生存下来的都是精锐,那些承受不住的,都已经没于大海、没于阵中。没有过人的意志、胆量,是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生存下来的。
周泰令一军侯率着所部兵卒前去将陈翎所制的十几艘楼船给驶过来,这些楼船,原来为装运兵卒做准备的,因此在这些楼船上,并没有攻击类器械。
看着楼船缓缓驶近,周泰回首站立在面前的士卒,说道:“今日,袁绍帅大军准备攻入青州,某,周泰,周幼平,已经请将令,准备迎敌,汝等可愿相随?”
既然已经站在这里,都是些对今日之战有所预料的兵卒,见周泰问询,这些熟知水性的军士纷纷高声喊起来道:“愿随将军!”
意料中的声音,周泰沉稳着点头,继续说道:“袁绍军多,我军兵少,要破敌军,除非凿穿敌船,不然等袁绍大军过河,我军势必会陷入苦战中。如此,我意乃是每船上百余人,将这些船分散开来,驶向河中,…
周泰心中亦知这也只是旁门左道而已,不敢多派士卒上船,以免未开战,便造成过多伤亡。若只是千余人,周泰觉得还可尝试一下。
周泰话还没说完,这些士卒中有人问起,说道:“将军,不是不敢去,下了水之后,我等如何回来?”
周泰向发问者处望去,大笑说道:“不错,下了水之后,该如何回来,的确是该先问清楚!”
两军相争于水域,都是楼船,飞舟的话,凿完对方的船只,迅速游回己方船上,就无事了,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袁绍船多,吕布船少,肯定敌不过,那么…
周泰环视左右,肃然言道:“全部砸穿,即可保汝等无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