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围攻高奴已有四十余天,一共进行三次攻城,皆以失败告终,这天清晨,匈奴大营中的号角声此起彼伏,这是大举进攻的前兆。
城头上,四千余汉军士兵密集地站在墙头,默默注视着城外匈奴大军,每个士兵眼中都流‘露’出坚毅之‘色’,尽管遭遇了三次攻城考验,但城内士兵却越战越勇,没有丝毫颓势。
张任目光里带着一丝嘲讽地望着城外匈奴大军,就在昨天晚上,他派五十名士兵偷偷下城,在城外三百步暗中做了手脚,不料今天匈奴人便大规模攻城,他很期待令人‘激’动的一幕发生。
城外的十万匈奴大军已经全部渡过了区水,数里外,一队队士兵列队待战,刀枪如林,大旗如云,延绵十余里,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他们将高奴城团团围住。
‘咚!咚!咚!’直径足有一丈的皮鼓敲响了,声音震天动地,这是进攻的命令,两万匈奴大军抬着巨大的攻城梯,向北城墙进攻。
四面城墙中,东西南三面地形都十分险要,只有北城墙地势稍缓,可以用攻城梯进攻。
在匈奴大军在离城墙还有一里半,鼓声突然变得密集,两万匈奴大军呐喊着向城墙汹涌冲去,城墙上守军紧张而又期待地注视着匈奴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正面城头上的四十架中型投石机开始吱吱嘎嘎绞动粗索,长长的抛‘射’杆向后弯曲,蓄积的势能达到了极致。
城外是一片荒草,齐人膝盖,匈奴大军汹涌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数千人忽然一片哀嚎,纷纷倒地,他们踩到了撒在草丛的铁蒺藜,这种铁蒺藜上有四根一寸长的尖刺,撒在地上,总有一根尖刺朝上,铁蒺藜在剧毒中熬炼过,一旦刺中,轻则伤残,重则致命。
除了铁蒺藜,还有无数陷马‘洞’,‘洞’中倒‘插’着一根三寸长的剧毒铁刺,不少匈奴士兵踩进‘洞’中,长长的尖刺刺穿了脚背,进攻匈奴军措不及防,千余人倒下嚎叫哭喊,哀鸿遍野,更恐怖是‘腿’开始变黑肿胀,疼痛难忍,不少人打滚嚎叫片刻后,便毒‘性’攻心而亡。
“斩断他们的‘腿’!”
攻城主将梅离发现不妙,立刻高声叫喊,一条条血淋淋的大‘腿’被斩断,受伤的匈奴士兵纷纷被拖回,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仿佛是鸽群在天空盘旋时的响声。
匈奴士兵们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天空出现一颗颗小黑点,向他们头顶上呼啸着飞来,越来越近,匈奴军中陡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叫,那竟是一块块巨石,他们抱头四散奔逃。
一块百斤重的巨石轰然砸下,翻滚着向人群撞去,惨叫声一片,血浆四溅,被砸中几人顿成‘肉’泥,巨石一连撞翻了十数人,轻则重伤,重者横尸,近两百块巨石在人群中翻滚,匈奴军死伤惨重,紧接着,第二‘波’巨石群又呼啸而至。
呼厨泉站在南岸的石堡上观战,虽然相隔三里,但在晴朗的天气下,他依然看得很清楚。
汉军的投石机反击他并不在意,但很多士兵被自己斩断‘腿’,这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旁边刘去卑有经验,他沉思一下道:“应该是士兵们踩到了毒蒺藜之累,中了毒,才会这样。”
呼厨泉恍然,确实是如此,他又问道:“如果是这样,该怎么破解?”
“很容易,用我们冬天压草的草碾在前面开路,毒蒺藜就会被粘走。”
呼厨泉点点头,随即令道:“传令收兵!”
钟声响起,两万匈奴军队如‘潮’水般地退下,战场上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
中午时分,‘咚!咚!咚!’巨大的战鼓再次敲响,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这一次,刘去卑亲率三万匈奴军出战了,他们俨如‘潮’水般涌来,手执盾牌,扛着数百架数丈高的登城梯,一个个奋勇争先,喊杀声震天。
在最前面是一只只硕大的草碾,其实就是汉人的轱辘,长约两丈,外面包裹一层羊皮,一般用来碾压干草,但此时投入战场,却是对付毒蒺藜的有效手段,一只只毒蒺藜被草碾粘起来带走,就连掩盖陷马坑的草皮也被拔起,‘露’出一个个土坑。
匈奴军在进攻鼓声中奔跑,后面则有刘去卑的千余心腹‘侍’卫军压阵,三万军队杀气腾腾,向城池掩杀而去,这时,呼厨泉又派两万大军加入到进攻队伍中,变成了五万大军进攻高奴城,数百架攻城梯、巢车、投石机‘混’杂在大军中,五万大军密集如蚁群,浩浩‘荡’‘荡’,铺满了高奴城外的旷野。
这一次匈奴军变聪明了,他们用草碾开路,趟出几十条安全的进攻路线,使匈奴大军躲过地上的暗杀,但他们却躲不过头顶的巨石阵,数百块巨石呼啸着从天而降,在匈奴人群中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原野,一辆巢车被巨石集中,巢车在空中开‘花’,巨木‘乱’飞,尸体腾空,巢车轰然散架,又一架体格庞大的攻城梯被击中,梯子砸断,攻城梯巨大的身子栽倒,趴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巨大的恐惧使匈奴军士气下降,又有不少匈奴兵调头要跑,刘去卑早有准备,三千‘侍’卫军执刀在后面压阵,近百名逃出大阵的匈奴士兵被砍翻在地。
匈奴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前冲锋,随着匈奴大军向前推进,双方的弓箭战爆发了,四千汉军在城墙垛口两边向下放箭,高奴城城墙上有‘射’箭口,可以用城垛为掩护。
而蜂弩则在后面以仰角‘射’箭,匈奴军则以人数密集而占优势,双方箭如密雨,在天空织成一片黑‘色’的箭网,匈奴伤亡惨重,而汉军也出现了伤亡,不断有人惨叫着中箭。
在密集的箭雨中,匈奴大军开始渡过护城河向城墙靠近,很出乎匈奴人意料,护城河竟然没有水,只是一条深两丈,宽两丈五的大型壕沟,但护城河内有没有水,对匈奴大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搭上长达三丈的木板,使护城河失去了防御作用。
几十架大型攻城梯搭上城头,士兵们密集如蚂蚁般向上攀爬,喊杀声震天。
这时三架巢车轰隆隆开到了,匈奴人的巢车是由数百匈奴工匠临时制作,他们师从于汉人工匠,但做得比中原军队的巢车更加粗笨,行动缓慢,每一辆巢车都要用数十头牛拖拽。
第一辆巢车一步步攻向城墙,上满满载着八十名匈奴士兵,人人手执长矛和盾牌,下面还跟着两百余人,一齐向上‘射’箭。
巢车慢慢靠近城墙,离城墙不足五十步了,张任盯着巢车靠近,回头大吼道:“石砲准备!”
汉军的十架石砲开始发挥威力,石砲实际上就是一种超大型的‘床’弩,石砲体长一丈,弓臂长一丈五,用牛筋或者麻绳做弓弦,安置在专‘门’修建的砲台之上,由十名士兵‘操’纵,用绞盘上弦。
石砲发‘射’一种打磨光滑的石弹,重约五六十斤,‘射’程可达七十步,有专‘门’的士兵负责测距瞄准,主要就是用来对付巢车。
“来了!来了!”
一名屯长指着慢慢靠近的巢车大吼:“给老子上弦瞄准!”
八名士兵推动长长的绞盘杆,巨大的弓弦被吱吱嘎嘎拉开了,扣在弦钩上,一名士兵将一颗石弹喂进了‘射’槽,屯长同时也是瞄准手,他趴在弓弩上,紧盯着望山,大喊:“向东偏半刻!”
石砲后面的地上画有刻度,士兵们抬起石砲向东移动半刻。
“好!”屯长大喊一声。
他从石砲上一跃跳下,又盯着巢车看了片刻,大吼一声,“发‘射’!”
两名士兵猛地拔出弦钩,只听‘咔!’一声巨响,一颗石弹从‘射’槽内强劲飞出,向五十步外的巢车呼啸着‘射’去。
‘轰!’地一声巨响,巢车被石弹击中,一根柱梁断裂,巢车剧烈晃动一下,却没有散架,又继续向前行动。
“他娘的,再来!”
屯长大骂一声,十名士兵再次上弦喂弹,方向却不用调整,又是一颗石弹强劲‘射’出,再次击中了巢车,连续两次中弹,一条绑缚在巢车主梁上的皮带终于松开,巢车瞬间倾斜坍塌,八十名士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下面的士兵欢呼起来,赞扬石砲的威力,那名屯长挠挠后脑勺,笑骂道:“他娘的,老子就不信干不垮它!”
尽管匈奴人的巢车被汉军石砲一一击垮,没有发挥威力,但匈奴人的攻城却给汉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匈奴人用长木板架过两丈宽的护城河,充作桥梁,近五万匈奴大军奔涌而至,没有试探进攻,直接就发动了猛烈的强攻。
城头上汉军箭如急雨,密集地‘射’向匈奴士兵,没有盾牌遮挡,大片匈奴军被‘射’倒,不过匈奴军队太密集,他们虽然没有投石机,箭矢的威力也不足,攻城梯却十分犀利。
数百架城梯搭城头,铁钩钩住墙垛,一万余匈奴先锋开始向上攀登进攻,大石和木头如冰雹铺天盖地砸下,一串串的敌军被砸中,惨叫着从空中翻滚落地,但又不断有新的敌军登城冲击。
城下,数万匈奴军开始用箭反击,掩护登城,箭密集如网,向城上守军‘射’去,城上守军开始出现伤亡,上千人被箭‘射’中,汉军被压在‘女’墙后,抬不起头来,只能用盾牌掩护,从‘射’击孔内放箭。
这时,东城出现了险情,第一批匈奴军冲上城头,开始与汉军士兵恶战,越来越多的匈奴军冲上城头,东城情况万分危急。
吴兰大吼一声,挥动狼牙‘棒’疾冲进敌群,他舞动六十斤的狼牙‘棒’左右‘抽’打,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打得匈奴军士兵血‘肉’横飞,脑浆迸裂,匈奴军被他的勇猛震慑,纷纷后退,吴兰身后的数百汉军一拥而上,奋勇杀敌,最终将冲上城头的几百名匈奴军全部杀死。
攻城战打得异常惨烈,箭矢横飞,尸体堆积,双方都投入重兵,密集的箭矢划过天空,‘射’上城头,匈奴军攻上城头,又被赶下去,几番恶战,高奴城始终屹立,没有被匈奴人攻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