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袁逢两位明公,年纪已暮,又是极为护短,我看他俩已难分事非,不如就此辞官回乡,安养晚年如何?”就在此时,董卓转身,瞪大一对骇人熊目,环视四周,那些投靠了董卓的臣子连忙纷纷附和。杨彪气得钢齿快要咬碎,正欲与董卓拼命,这时袁逢却忽地把他按住,暗示眼色,走出道:“董太尉竟嫌老夫老迈无用,老夫便依你心意。不过朗朗乾坤,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昔年王莽几乎颠覆汉室,最终却还是落个死无葬身之地,满族抄斩的下场,还望董太尉好自为之!!”
“哼!公道已亡,满朝文武尽是些不忠不义,只顾私利的小辈,我袁次阳也不屑为伍!”袁逢话音刚落,袁隗却也走出,冷声喝叱。随后,兄弟两人一齐走到阶前,向刘协跪拜,齐声道:“我俩弟兄扶持汉室多年,虽未有丰功伟绩,但这些年都是兢兢业业。陛下年幼,如今大汉却是百废俱兴,还望陛下多多担待,老臣等去也。”
刘协面上也露出几分凄楚之色,却怯于董卓,不敢逗留。说罢,袁逢、袁隗便是转身离去。吕布、李催等将面色冷酷,正要拦截。
“这两人也算义士,让他俩走罢!”这时,董卓一声大喊,西凉将士分才纷纷让开。李儒心头一急,早前已与董卓商量过,袁家势大,遍布河北还有汝南、南阳一带,务必早是除之袁逢、袁隗两人。这下,李儒见董卓有意放走袁逢、袁隗,忙欲来劝。董卓却猛一摆手,李儒知他脾性,顿时猝地住脚,不敢说话。
于是袁逢、袁隗两人,就此踏出大殿,其中袁逢临走时,冷冷地瞟了其子袁术一眼,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当日,西凉军大举入京,哪里像是董卓所说的勤王义师,简直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强盗恶匪,一来到就到处抢掠,奸淫妇女。洛阳城中自是哭声遍天,哀嚎不断。就连一些小官吏的府宅也不能幸免,不少反抗之人,都被恶如豺狼的西凉军将士纷纷杀死。可就在西凉军如此肆无忌惮地侵犯百姓,杀害无辜,到处作恶时,城内的各部兵马,几乎都无动于衷。其中唯有把守城南处的曹操,让麾下将领让百姓逃到营中,几队西凉兵士追到营前,却见夏侯兄弟凶恶魁梧,兼之早前诸将也有下令,不得擅自与城中兵马挑事,以免生乱,因此也就此罢休,忿忿而去。
而西凉军之首董卓更是无法无天,令人发指,竟就在宫中大肆庆祝,犒劳诸将,更强要宫中侍女陪酒服侍。董卓甚至强入后宫,抓了几个姿色美艳的妃嫔陪伴左右。
此时,宫中已然一片大乱,王允急到寒蝉宫中,本欲再劝刘雪玉出宫。哪知刘雪玉依旧宁死不从。
一阵后,王允长吁一声,震色道:“公主你且听老夫一言,你与小彩蝶两人皆有绝色之姿,那董豺虎已显露本性,听说他不久前更擅自闯入后宫,如今宫中宫外都是董豺虎的爪牙。一旦那董豺虎真要来闯寒蝉宫,恐怕你俩主仆两人无一能独善其身啊!”
“董卓之恶更甚当年王莽,我身为皇室儿女,岂能怯而逃之!?王公不必多说,我已备好利刃,但若那董卓真敢来闯,我便与他拼个玉石俱焚!王公请回!”原本娇弱的刘雪玉,或者是受到了马纵横的影响,此时此刻竟变得豪慨如同汉子。王允闻言,又惊又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心中愧疚无比。
这时,小彩蝶却暗向王允投去眼色。王允略是变色,劝了几句,见刘雪玉还是不听,唯有离去。小彩蝶随之相送,到了外头花苑,忽然向王允一跪,也是慨然而道:“公主一生凄苦,视小彩蝶亲如己出,小彩蝶愿为她赴死。还望王公回去先做准备,小彩蝶已与另外两位宫女商议好,今夜用迷香把公主迷昏,王公到时便趁机把公主送出宫外,之后一切自有小彩蝶办理。日后公主便依仗王公多多照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彩蝶向你叩头了!”
王允见状,再想今日满朝文武,因惧怕董卓淫威,不但阿谀奉承,摇尾乞怜,还助纣为虐,逼迫忠良。而眼前一个目不识丁的奴才,却知为主牺牲,只感到可悲可叹可笑!!
不禁间,王允也老泪纵痕,忙是扶起小彩蝶,紧抓她的手道:“小姑娘大义,老夫实乃羞愧难当,公主你尽管托付与老夫,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保她无失!!”
小彩蝶闻言,不由喜之,百般谢过,才拭去眼泪,把王允送出。
却说董卓在宫中大设宴席,宴请朝中文武,并吩咐带上家眷。至夜,朝中文武大多到齐。尚书杨彪和司徒王允却是迟迟不见,董卓自是不由心中怨之。哪知,不久后王允竟然出现,董卓大喜之,见他并无带上家眷,遂是问之。王允一答,才知道其家中妻子常年有病在身,身体不适,早年已回太原养病。董卓也不在意,对于王允肯来参宴,欢喜不已。毕竟王允在朝中声望极高,若他愿意来投,日后稳定朝纲也是容易得多。
渐渐地快到夜里二更时候,寒蝉宫外,因为西凉军大多的将士都在庆祝,兼之寒蝉宫附近一带也非重地,因此略显空旷,只有少数几队队伍在巡逻。再有这些巡逻大多都喝了酒,再者时候不早,一个个都显得懒懒散散,好似孤魂野鬼一般在四处游荡。
小彩蝶和两个寒蝉宫的宫女此时已把刘雪玉用迷香迷昏,三人一人把风,一人察看,一人背着刘雪玉,偷偷出了寒蝉宫。幸好巡逻的西凉军队伍,因来皇宫不久,也不熟悉,再者懒散,三人一路一下来也没被发觉。
不一时,到了二更时候,小彩蝶三人成功来到了前宫某处宫廷的一偏僻之处,却见早有一架马车在等候。王允就在马车旁等候,见了小彩蝶几人,连忙迎去。却见三人都是满头大汗,毕竟从寒蝉宫到这里,距离可是不近,就算刘雪玉轻盈如羽,但这三个娇滴滴女子背起来也是辛苦,加上一路上还要警备,精神上受了莫大的压力,三人轮番背了一阵,便都出了一身香汗。王允急把刘雪玉抱上马车后,遂是转过身来,向小彩蝶说道:“马车上有衣裳,以免老夫府中人发觉,还是劳烦小姑娘,替公主换了衣裳。”
小彩蝶听了,也觉是理,遂是颔首一点,便也上了马车。只见躺在马车席子上的刘雪玉睡得很是安详,那张白皙如雪,犹如仙子一般的面容里,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小彩蝶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有幸得到刘雪玉如此宠爱,眼眶不由涌起了阵阵水波,含着泪水,呐呐道:“公主,这可能是小彩蝶最后一次替你换衣裳了,日后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马大哥一定会回来洛阳找你的。”
刘雪玉似乎听到了声音,弯弯的眉头轻轻一抖,小彩蝶见了,泪水更是忍耐不住,哗哗流出,强忍心中悲伤,遂是开始替刘雪玉换起了衣裳。
少时,小彩蝶从马车走出,咬着牙,来到王允面前又是噗通一跪,那两个宫女急也跪下。
“王公,公主就托付给你了。”小彩蝶哭声抽泣,说罢,叩首便拜。王允连忙扶起,凝色道:“小姑娘,不必多虑,公主自有老夫照顾。时候不早,此地不宜久留,你等还是快回。”
小彩蝶听了,依依不舍地看了马车几眼,才逝去泪痕,与那两个宫女离开了。
王允遂是上了马车,亲自策马离去。须臾,到了前宫时,却被守卫的西凉军将领拦住。只见前宫大门重地,前前后后一带,足有近数千兵士把守。那拦住王允的将领,却是不认识他,又见他亲自策马,想也不会是什么大官,几声喝叱,竟要王允下马,并要查看马车。
“放肆!我乃司徒王允是也,今夜特受太尉大人相请,进宫饮宴,你是何人竟敢拦我去路!?”王允这大半辈子什么风风雨雨未曾经历过,自也不怕,临危不乱地厉声喝道。那将领听是王允,不由一惊。这时,后方几个大将各有几个兵士搀扶,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听到骚乱,忙是快步走来。在他身后的一干人等,唯恐生乱,连忙也跟上。
“谁在这大声喧哗,到底发生何事!?”那人一赶到,便是扯声大喝,气焰嚣张。不过当他见到马车上的王允时,便立刻变色,忙作礼道:“原来是王司徒!不知是否李某的麾下得罪了你?”
李催如今贵为执金吾,宫中的守卫,董卓也交给他管理。王允一听,面色肃冷,答道:“老夫受太尉大人所邀前来饮宴,本是尽兴而归,这些人却要拦老夫的去路。莫非太尉大人是对老夫有所不满?”
李催一听,却是怕王允到董卓那里告状,不由神色一变,立即厉声喝叱那员小将,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王公息怒,我麾下弟兄初到洛阳,像王公这般大人物还未来得及认识。王公且莫介怀,刚才见你喝了不少,可要李某为你策马,送你回府?”
“李将军,那就不必了。如此,老夫可以走了吗?”对于李催的示好,王允却是毫不动容。李催见之,心里暗暗怨之。
王允遂是策马出宫,马车发着跨啦跨啦的声响,迅速离去。
王允刚离去不久。李催却是面色陡然一变,叫来身边几个将领道:“你等快是暗中跟去。这王司徒分明许早前就说不胜酒力,从太尉大人那里辞退,怎会如此晚才是出宫?我怀疑其中或有端倪,不过太尉大人刚是掌控朝纲不久,还需依仗这老东西的声望,你等且是小心,莫要被他发觉了!”
那几个将领听话,忙是领命,遂是急往前宫安置马匹的地方,各取了马,随即快速追赶过去。
不过等李催那几个将领追出时,已发觉不见了王允的身影,一直急追到一处分叉口。那几个将领乃是出自西凉军中素有精锐之名的飞熊军,遂是急一商议,分开便是继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