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步步逼向四月的时候,原本是处于攻方的李傕彻底的陷入到了防守之中,杨桥周边地势很平,平到连处高地都很难见到,随着袁绍调派回来的士卒越来越多后,李傕大军只能败退,终于在距离杨桥四十里地之外,寻了一处高地坚守。
“二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兄弟们已经快撑不住了,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想的,敌人的数量那么多,怎么连个援兵也不舍得派来……”开口的,是李傕的从弟李应,自从他们退到这个地方后,已经在这里坚守了近十天,看着对面不远处涌动而来的敌军,也难怪他会这样的说。
“好了,主公如何打算,自有他的道理,这等之事,岂是我们可以揣度的?不是我说你,如今你也太没有节制了,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你也不知道?”李傕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着还不由的狠狠瞪了李应一眼。
很明显,在李傕心中对董卓的“不作为”也是有着意见的,只是他的脑子比起李应更加谨慎,很多话根本不会去说出口。
“怕什么,这里都是我们心腹,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他人知道,更何况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主公在这里,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吧。”李应很不服气,硬顶着回了一句,倒不是他想跟兄长顶牛,实在是被人压着打了半个多月,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算了三哥,你再说我们不会有援兵来,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退敌吧!”李维伸手拽了下李应,生怕他惹得李傕生气。
不得不说,为了博这次的战功,李傕是真的下了老本了。李傕乃是北地泥阳人,李氏一门即便是在当地也不是很大,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一个寒门,他同辈的族中子弟共有五人,除了其兄早亡外,其弟李应、李维、李桓皆被他带了来,所谓打虎亲兄弟,古时人最为看重的,便是这样一种血脉亲缘。
不过,李傕的妻子杨氏杨霏乃侍中杨奇之女,弘农杨氏,可以说是与汝南袁氏一样,乃东汉末年四世三公的大族,可惜李傕的出身以及其之后从军的行为,让他根本得不到多少弘农杨氏一支的照拂,再加上后来董卓的名声越加恶劣,作为其爪牙的李傕自然也好不到哪里,用形同陌路来比喻两家也丝毫不为过。
抱怨归抱怨,李应手里还是有些才能的,乃是兄弟几人中仅次于李傕的存在,沉吟片刻后出声分析道:“敌人先后投入战争的士卒已经超过了十万,而我们手中却只有五万,原本我们就不占优势,如今几番战争下来,虽然没有敌人四万人的损失那么厉害,可我们现在能战之人,也不过两万之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军中携带的器械已经不多了。”
说起器械,李应心中也颇有些无语,军中能够射箭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是接连用了半个多月竟然也没有用尽,可见之前董卓拨给他们的箭矢有多少了。当然,若不是靠着这么多的箭矢,他们也根本不会能够撑到现在,李傕有智谋,能谋善算不假,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很多东西的影响就大大减弱了,这些箭矢,就成了他们抵御敌人的重要器械。
“那岂不是说我们很快就该抵挡不住了?”李维脸色狂变,有些惨然的失声叫道。
“四哥,有二哥在,你怕什么。”不得不说,李傕兄弟几个,个性差异实在有些偏大,几人中李桓年纪最幼,却同样没什么心眼,在他看来,有李傕在一切皆可无事,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对其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相较于老么,李维就显得是个明白人,只是却有些胆小了。
“桓弟住口,你四哥忧虑战事,哪像你一样,什么事都不肯动动脑子,我又不是万能,若是有办法,还会被人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撤退吗?”李傕霍然出声,将争论中的几人止住,不过想起如今的境况,他也有些着难了。
“二哥,你看我们要不再退吧,这周围一马平川的,连个有利的防守之地都没有,谁知道哪天敌人那里凑出一支骑兵带来,到那时候,只怕我们想跑都是个问题了。”迟疑了下,李应还是将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了,撤退的事情暂时不用想了,我请令来时,主公的要求是稳固坚守,以此来牵绊敌人的大军,如今我们已经退了五十余里地,再退的话,只怕是会坏了主公大计。”说着说着,李傕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涩:“当初若不是我想要立个大功,动了他念,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境地,现今军中还有着两万多人,我们也未尝就没有一战之力。”
“战就战,我们又不是怕死的孬种。”大力的在胸脯上拍了几下,李桓脸上浑不在意的道。
“唉,只是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还多少兄弟能存活下来。”还不待李傕说话,李应忽然出声叹息道。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们也必须要坚守住,现在敌人已经从新郑战场上调派了十余万人过来,也就是说如今主公那里已经少了十万敌人,待到主公取胜之后,必然会派遣大军赶来支援,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守住。”仿佛是为了给他人打气,李傕如是的说道,只是他的心中,其实更想说如果大军撤退,那么他在这近一个月中的努力就将全部都化成了灰飞,只是这样的话,他能说出口吗?
“情况有些不对,往常的这个时候,敌人已经要发动进攻了,二哥你看,现在已经这么久,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动作,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几人说话的时候,李维双眼就一直盯在远处的敌军军阵上,此时李傕话音落下,他忽然间沉声道。
几人闻声皆看了过去,只是因为距离有些太远,盯了良久也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没人注意,就在他们这边商量着的时候,杨桥战场上,已经悄然出现了一支全部以白马为坐骑的骑兵队伍——白马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