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然达成,郭图就不愿再做停留,他心中清楚,董卓既然亲自带兵赶來了,鲜卑人的结局已然定下,以郭图的智慧,自然不会看不明白这点,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利用鲜卑人让自己顺利躲过这一劫上了,
看着逐渐走开的郭图,慕容眼中厉芒闪烁,不过对郭图他也心有他用,之前的模样,不过是他故作姿态罢了,
草原之上,鲜卑人大多都已部落的形式存在,拓跋也好,慕容也罢,都只是草原之上的姓氏部落而已,两个部落之间,靑壮、妇孺、奴隶的数量几乎相差无多,只是稍有差异的是,拓跋部落多是纠集一些零散部落组成的混合部落,其中以拓跋为尊,而慕容部落中,民众却是以慕容为主,只有少数些战力强悍的小部落才被慕容接纳,
拓跋衍素有野心意图一统鲜卑,慕容也是如此,可以说草原之上的大部落头领,对于此沒有一个人不心有觊觎,此次出兵并州,袁绍原本联络的就只有临近雁门的拓跋部落,拓跋衍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望,顺手拉上了与其毗邻的慕容,本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本是想壮大的自己的同时也给慕容尝上一些甜头,再顺便将慕容部落的兵力好好消耗一番,只是他却不知,慕容之所以赞同他的提议,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这也是为何即便是手下被当做炮灰派上去送死,慕容也根本毫无所动,
两年多时间來,随着并州与鲜卑通商越多,被吸引而來的天下商人也越來越多,草原上与雁门毗邻最近的拓跋部落所受益的也越來越多,尤其是在并州所出的少数粮食上,几乎完全被拓跋部落独吞而下,随之而來的就是赶來投身的游牧数量大增,眼看着拓跋部落日益壮大,最为担忧的就是与其相邻的慕容部落了,
鲜卑不事农耕,逐水草而居,乍然遭逢大旱,原本该是碧草连天的草原之上沒了绿意,沒了水源,顿时让这些以畜养的牛羊为主食的鲜卑人断了食物來源,所以就算袁绍不來挑唆,与并州贸易不能得到拓跋部落所需的粮食数量的话,拓跋衍也会毫不犹豫的出兵南下,因为他沒得选择,同样的,慕容也是如此,甚至慕容部落的情况,比拓跋这边还要严重,
慕容出兵,且以拓跋衍为主,除了分得袁绍的那两层的粮食外,还有拓跋衍许诺并以提前送去的十万头牛羊,
不同于拓跋衍,对汉朝熟悉无比的慕容知道,看着腐朽动荡、国力积弱的汉朝,其内在的底蕴远远不是他们一个两个的部落可以比拟的,即便是并州沒了丁原、吕布,可以如今并州积累下的财富,他绝不相信偌大的并州就只有陈到他们几人明面上表露出來的那点兵力,虽然事实上并州还真就只有这么点兵力,
在慕容看來,为了部族的延续,别说只是区区两三万儿郎,就是他自己的子女,只要有用,他也丝毫不会顾及,拓跋衍既然要出兵,为了不背腹受敌,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慕容,只是两个部落实力相差不大,拓跋衍只能退而求次作邀请,慕容若是一同出兵便罢,不然拓跋衍绝不敢轻易出动,
慕容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在得了拓跋衍许诺的十万头牛羊后,不但很轻易的派出了士卒,还很给拓跋衍面子的暂以其为主,对内则暗地里传扬他为了部落忍辱负重,大得人心,做足了姿态后,虽然出兵不多,却是大大消除了拓跋衍的戒心,直至后面进攻雁门拓跋衍派他的部落儿郎自杀式的进攻的时候,慕容也沒有表露一点不满,拓跋衍便对其真正放了心,在消耗了其部落一多半的儿郎后,拓跋衍也不将事情做绝,很快就收了手,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作为,完全中了慕容的心思,
拓跋、慕容两人之间的利益纠葛,才是为何当初鲜卑人早早就已决定了南下,却耽搁了那么长时间的缘故,
“主人,他终究是袁绍那边的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郭图离开,一个身影出现在慕容身前,面色犹疑的出声道,只见其一身黑衣,神色阴鹫,头发半白,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这人正是跟在慕容身边很多年的汉人谋士钱垢,
钱家本是大姓,只是为官之人不多,先受党锢之难,后又遭贼乱,偌大的家业顷刻间覆沒,这钱垢当初奄奄一息被慕容所救,之后就一直跟在其身边报恩,虽以奴称,却深得慕容信任,只是其才有限,又好似被当年灾祸吓住,愤世嫉俗的同时,胆略狭小,做事谨慎过分,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怕什么,袁绍远在冀州,并州既然是董卓的,当年那么多人攻打他一个都沒有打过,更何况是袁绍一个,有并州险阻在,袁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整个鲜卑草原都将是我的,到那时候,别说区区袁绍,就是整个大汉王朝又能拿我如何。.”脸上毫不在意,慕容满是不屑的呸了一声道,
“只是……”略一迟疑,钱垢脸上仍旧担忧,
“不用担心,拓跋部落虽强,我慕容也是不弱,更何况此次战争,拓跋衍光是大军就已消耗七八万之众,只要再将剩下这些也拼光了,拓跋衍拿什么來跟我斗。”一摆手,慕容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的自信,语气强硬的道,
同一时间,一回到营帐的郭图就将袁绍派來护卫他安全的朱灵召來道:“文博,这几天你多注意一下,让士卒清点好随身物资,我们随时准备离开。”
“是,公则先生。”朱灵点点头应下,迟疑了一下后询问出声道:“先生,战事不是不利吗,我们怎么要离开,主公那边……”
“主公那边我自会解释,拓跋衍重伤,短时间里鲜卑人由那慕容接管,虽然主公送來的物资两人都有份,这慕容不知怎地,就一直沒有将主公看在眼中,如今拓跋衍一倒,慕容沒了制掣,我们的安全要小心了。”小心的四下看了一眼,郭图将声音压低道,而后微一沉吟,再又出声解释道:
“鲜卑要完了,南下并州已然沒有可能,我们的归路已断,再加上如今慕容的态度莫名,我们的处境艰难至极,从今天开始,你下令让士卒务必提高警惕,不然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这……”朱灵一惊,眼睛不由睁得大大:“公则先生,只靠我们带來的这两百人,如何能够护卫了先生的安危。”
“暂时还不会有事情。”将手一摆,郭图脸上沒有露出多少担忧,只是难看却是少不了的:“如今有大敌董卓尚在,慕容暂时还不敢跟我们动手,不过鲜卑溃散的那一时刻,能不能安然度过,就全看文博的了。”
“先生放心,只要末将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人伤先生丝毫。”用力一拍胸脯,朱灵大声的向着郭图保证道,见郭图笑笑不语,便再又开口轻声道:“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末将这就去细细布置一番。”
对朱灵的恭谨,郭图心中很是受用,而且对朱灵这人,郭图本就看好,不然当初也不会在袁绍询问他需要些什么的时候直接点了朱灵相随,朱灵虽然不错,在袁绍心中却抵不过颜良、文丑等人分毫,听了郭图所请自然满口答应,直接一份调令就丢给了朱灵,郭图心里胡乱想着,脸色半分不动,对着朱灵点点头低声轻语几句,就见朱灵脸上先是惊诧,而后化作浓浓的惊喜,郭图刚一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布置了,
“想算计我,哼,我会让你知道,算计我郭图的下场是什么。”帐子中逐渐安静下來,只余下郭图的呼吸沉稳而悠长,虽立险地,郭图的这份稳重却不得不让人敬佩一下,心中暗暗发着狠,郭图忽然阴测测的低声喃喃道,
不管怎么说,慕容也终究是一个鲜卑人,对然对汉人的文化习俗多有学习,骨子里终究还是一个鲜卑人,那种故作的姿态在郭图看來实在是太过有些粗劣了,只是一眼,郭图就猜到慕容对他必然心有算计,只是慕容的心思太沉,他根本不知道这慕容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些什么罢了,
夜色黑了下來的时候,拓跋衍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來,不过他的伤势却是太重了,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已,让闻讯的手下将领见了感伤不已,
“单于,那慕容也太嚣张了,这样下去,咱们这点人手很快就要被他折腾完了。”犹豫几下,其中一人还是忍不住出声低吼道,其余人听了,满是期待的眼光不由跟随着紧紧盯在拓跋衍身上,
原來,接了拓跋衍命令的慕容,在与郭图说过话后就下令让鲜卑各部聚集演练,只是此时刚败,所有人正为今后如何而惶惶不安,演练的时候自然是错误频出,慕容派去观看的人当即给惹怒了,每每有士卒犯错的时候,其便下令让人将犯错的士卒捞出來敲打一番,而越是这样,军阵中出现的问題就越多,拓跋部落的人不服慕容派來那人,两边对峙,很快就将事情越闹越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索性后來郭图出面劝说,才将拓跋衍这边的人劝了回去,只是那军阵却怎么也不能演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