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杀上城头,占据其中一角,手里钢刀连续挥出,带起大片血水飞溅。周围敌军胆寒,纷纷后退避其锋芒。刘尚大军趁机而上,不多时已有百余人。这些人都是悍匪,惯于杀人越货,也不消太史慈吩咐,一起发一声喊,纷纷与城墙守军杀在一处。
城外刘尚见军队已经占领城墙,令旗一指,四面大军同时发动。刘勋渐渐抵抗不住,开始带着手下离开城头,不断聚合城中散兵,大军集合一处,也有三千余人。
刘勋一路大叫道:“我等父母妻小俱在庐江,生死存亡就在此时!愿意跟我突围去东门!”
彭泽守军闻听,都高声喝道:“愿从将军杀出重围!”
刘勋见士气可用,立刻引兵杀到东门。原来刘尚大军主攻南西二门,东北两门只是派了千余新兵摇旗呐喊,牵制城中守军。而东门又是水门,其中还停有许多舰船,正是突围的最好方向。
其余三门闻听刘勋逃跑,也纷纷丢下兵械甲胄,一窝蜂似的涌向东门。东门只有十余艘战船,又怎么可能装下一万大军,溃兵纷纷争抢,双手攀住船沿,死活不让战船起航。
刘勋焦急,命人挥刀斩断溃兵手指,溃兵惨叫着后退,船才缓缓开动,出了彭泽,正与刘尚水军遇上,刘勋军舍生忘死,一起突围而过,水军兵少,不能抵敌,连忙派人报知刘尚中军。
城中溃兵眼看刘勋舍弃他们独自逃走,许多人掩面,望北痛哭,更有大量溃兵被刘勋命人斩断手指,也是痛彻心扉,哀嚎不已。刘尚大军一到,纷纷跪地乞降,只求免死。
拿下彭泽,刘尚心中喜悦,一边命人贴出安民告示,一边救治伤患。又命没有受伤的降卒帮忙收敛尸体,堆在城外火化。这一战,刘尚军死伤三千余人,刘勋军伤亡更重,光是收敛的尸首就超过六千。城外大火整整烧了一日,白骨堆积如山。
刘尚叹息一声,吩咐掩埋士卒尸骨,军中有遗孤者赐予抚恤,家属终身赋税减半。又命人记录众将功劳,太史慈身先士卒,破敌阵,登敌城,斩杀刘勋将校二十余人,受伤十余处,论功当为第一,刘尚闻之,亲自前往太史慈营中探视,并赐金银、美女,绢帛等物,太史慈一概不收,道:“公子基业初创,这些东西应该分赐有功军士。”
刘尚依其言,下令重赏三军有功之人,刘勋屯驻彭泽,城中钱粮颇多,刘尚只留粮秣,其余财物珍宝全部分赐众将士。军营中欢呼震天,士气如虹。
刘勋引败兵杀出彭泽,十余艘船只剩下七艘,兵士只有两千余人。想到自己在给袁术的信中夸下海口,说十日之内必定鄱阳,如今才不过五日,鄱阳得而复失,三万大军只余千人,心中又羞又恼。又想到这样子回去,必被纪灵当面耻笑,于是急忙命人避开纪灵大军的方向,只派一个信使前去报信。
彭泽大战之时,纪灵已经率领两万大军出了皖口,彭泽失陷,刘勋逃命之时,大军已经走了一半。刘勋败军虽然绕道,却逃不过纪灵斥候的耳目。听到长江之中有一支打着刘勋旗号的船队正往庐江行去,纪灵纳闷,问谋士李术道:“刘勋不是在彭泽抵抗刘尚军的进攻吗?又怎么到了长江之上?又为何从一边绕道而回?”
李术隐约猜到了一点端倪,却道:“这些船来历古怪,将军何不派人拦住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刘太守本人?”
纪灵点头,正要吩咐部下引兵拦截,刘勋信使早就到了中军。纪灵疑惑,接过信使手中书信一看,不由大惊道:“刘勋失了彭泽,鄱阳尽被刘尚占据,我军却已经到了半路,这可如何是好?”
谋士李术欢喜,进言道:“刘尚新占彭泽,立足未稳。其如此快拿下城池,兵力一定损失巨大,将军应当领兵全速赶路,趁机夺取彭泽,打散刘尚主力,刘尚大军既散,湖口、鄱阳等地必不能保,此乃大功,请将军速下决定!”
纪灵脸上也透出一丝喜意,沉声喝道:“传我军令,全军加速前行,一个时辰内必须赶到彭泽城下!”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指挥兵士划动船桨,升起风帆,时值深秋,长江风向偏北,大军乘风破浪,一直往彭泽杀去。
水军斥候探知,飞速报入彭泽城中。刘尚正在探视受伤的士卒,听到纪灵大军距彭泽不远,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杀到,心中一惊,想这个纪灵来的好快,不愧是袁术手下头号大将,其见识胆略比之刘勋强了十倍不止。
军情紧急,刘尚草草结束了这次探访,急忙召集众人到中军大帐议事,商讨如何抵抗纪灵的三万大军。
刘尚最先道:“探子来报,皖口纪灵起两万大军全速赶来彭泽,想要趁我军疲惫之时重夺彭泽,不知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鲁肃笑道:“主公勿忧,肃有一计,保管让纪灵大军不战自退!”
刘尚见鲁肃说的如此自信,不由以期待的目光看着鲁肃道:“纪灵两万人马气势如虹,子敬有何良策,可以让纪灵不战自退?”
鲁肃神秘一笑,道:“还请主公容许我卖个关子。现在有两件事还请主公派人去办,办好了,我的计策才能成功。”
刘尚更加好奇,道:“哪两件事?”
鲁肃道:“第一,请主公派大军出城收割枯草,然后扎成草人,给它们换上宽敞的衣服,第二,请主公集中所有战船,多制旌旗战鼓。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完成两万个草人,能够收拢的战船也必须全部收拢。”
刘尚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历史,慢慢地,一道灵光闪过,他满脸喜色,对鲁肃笑道:“子敬好计策,这招草木皆兵实在是出人意料。”
鲁肃微惊,道:“主公见识高远,肃不及也。”
刘尚心中飘飘然,嘴里谦虚道:“子敬过奖了,我能看出来,却用不出来,具体办法还要子敬指点才行。”
鲁肃也不客气,道:“纪灵进攻彭泽的前提,乃是料定我军将士疲惫,伤亡惨重。主公只需把彭泽的战船都集中起来,然后命令精锐之师在前,其余军士分散各船,再夹杂许多草人立在船上当作兵士,船中多备战鼓,让嗓门大的军士齐声大喊,作出兵马众多的样子,然后主公命令精锐水军冲击敌阵,其余各船依次杀出,纪灵见我军人多势众,士气高昂,必定会不战而退。”
刘尚欣喜,马上下令大军一起出城,收割旷野杂草,编织草人。须臾之间,得草人两万余。鲁肃等又集中大小战船两百艘,选择精壮士卒在前,其余船只除划桨之人,仅留下几十个小兵立在船头,其余悉数以草人充之,又多备战鼓弓弩,不到一个时辰,大军准备完毕。太史慈闻之,抱伤请战,态度坚决。
刘尚害怕太史慈伤势过重,落下什么病根,也坚决不许,只是让他安心养伤。太史慈发急,跪下道:“纪灵乃是袁术大将,素知兵法,破有见识,如果我不在大军阵前冲锋,纪灵必定怀疑,如此,鲁军师之计就有了破绽,万一纪灵识破我军计策,鄱阳顷刻就为齑粉!还请公子恩准,让我引兵出战。”
刘尚心中感动,扶起地上的太史慈道:“子义不可如此,失了鄱阳我们可以再夺回来,失了子义,我上哪里去再找一个忠肝义胆的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心中激动,俯身施礼道:“慈不过一武夫耳,能得公子看中,委以重任,如此知遇之恩,慈万死不能报其一,现在军情紧急,正是我等肝脑涂地,以死报效之时,公子不必再劝,慈心意已决!”
刘晔等人肃然起敬,对刘尚道:“太史子义,义士也,更兼勇猛无敌,主公何不命太史将军引兵为前部,不需要短兵相接,只要子义立于船头,让敌军看见,纪灵必定惊疑,不敢同我军交锋!”
太史慈也道:“还请公子下令!”
刘尚看太史慈态度坚决,心中越发感动,只得点头同意。又想只是让太史慈露个面,吓吓纪灵而已,再说众人都在劝说,如果否决了,恐怕影响士气。
太史慈得令大喜,快步走出大帐,召集本部军马精锐士卒,三军见到太史慈出马,果然人人振奋,个个争先。
一个时辰转瞬就到,纪灵水军全速航行,不一会就看到了彭泽城的轮廓。纪灵脸沉如水,吩咐擂鼓聚将,分派众将各引军马,听到中军号炮响起,大军一起杀出。
刘尚也引大军一万出了彭泽,泛舟鄱阳湖上,一大片战船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楼船高大,艨艟轻快,大部分都是在庐江打造的精良战舰,随着号炮一响,大军飞速靠近纪灵中军,当先一艘战船,一个个士卒满脸凶煞,太史慈一身银铠,手里提着点钢枪,腰里悬挂青峰剑,面色冷然,双目如电。看看离的近了,乃朗声怒喝道:“东莱太史慈在此,谁敢前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