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孙策真的那么做了,那我倒是愿意收下他做一个家丁。”陆绩难得开了一个玩笑,
刘尚也是一笑,暗道要孙策给人做家丁,恐怕他那个性子,不杀了你陆家满门才怪。不过,陆绩的话虽然没有说透,刘尚也是暗自凛然。暗叹这些世家的能耐,如果孙策真的强夺了陆氏的配方,也许可以得到一时的利益,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世家大族人人自危,他们需要的,永远只是一个能够维护他们利益的英雄。
“好在老子不是靠着世家起兵!”想到这些,刘尚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是暗自庆幸。这时候,他也颇能够理解,为什么豫章在自己治理下蒸蒸日上,还是有着那么多的豪族背地里打算着推翻他,因为,说到底,他也是触到了人家的底线,土地和人口,总是各种纷争的敏感物事。还是步子走的过大了!
“大人,大人?”陆绩说了半天,发现刘尚走神了,心里不禁也是生气,陆家虽然渐衰,到底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这人怎么能在正式的交谈中走神呢。
“经常的,二哥你歇歇,等这人慢慢回魂吧。”陆环翻了个白眼,同在屋檐下,刘尚的怪毛病,多少她也是知道一些。
“呵呵,不好意思,陆兄言语精辟,在下一时沉迷,所以忘形了。”刘尚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走神,传了出去,那可是极为失礼的。
“狡辩。”陆环嘴角嘟哝,声音虽小,三个人都是听到了。
刘尚宽宏大量,也不计较,看着陆绩,想了一想,道:“公纪所言,合情合理,想必也是肺腑之言。”
“不过,”刘尚指着陆双,道:“你这位妹妹到底还是见到了左伯纸的配方,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一旦流传出去,我的损失绝不可估量,往小了说,一旦我放过她,是不是会被别人以为我好欺负,今天你们可以来盗配方,明天是不是就有人过来刺杀我手下的重臣?”
“那将军要怎么样,才肯还我妹妹自由?”陆绩咬着牙,静等刘尚开出条件。本来,他是可以不必这样被动的,之所以选择这时候过来,就是听到刘尚出征交州,有着讨价还价的余地。
陆家虽然失势,到底也是世家大族,与别家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尤其是扬州,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听到刘尚出征交州后,陆家就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在不触怒刘尚的前提下,救出自己亲人的机会。
就像刘尚等人看出了豫章的尴尬一样,陆氏也是看出了刘尚所处的夹缝地位。之所以刘尚一路大胜,不过是各方彼此顾忌,相互制衡的结果罢了。现今刘尚大军远征,后方自然就空虚了,而陆氏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完全有能力撺掇别人趁势来攻,或者说服袁术联合孙策,一起夹攻,使得刘尚丧失根基。而且这时候过来表明身份,陆氏也不用担心刘尚记仇,翻脸无情。毕竟,他们的影响力在哪里摆着,他们也相信,就是刘尚知道了是他们打左伯纸的主意,为了稳定后方,也一定会乖乖的把自己妹妹放出来。反正陆氏的根基在吴郡,万事都有孙策顶着。
只是,千算万算,陆绩绝没有想到,刘尚竟然能够这么快平定交州,心理面顿时失去了那种可以威胁刘尚的优势,所以,只能够苦着脸,等着刘尚狮子大开口了。当然,他对自己的安危还是有信心的,不然也不会过来。陆氏,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只要他们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些小过,大多可以大事化小。就像贵族犯法了,不也可以用金钱赎刑吗?
对于陆绩的心思,刘尚也是颇为了解,虽然他也想到,能够打左伯纸主意的,势力一定不小,但是也没想到,竟然就是陆家的人,对于陆家,刘尚可是如雷贯耳,光是后来的陆逊,那就是一个巨大的人才,更被称为的东吴的擎天之柱。本来,刘尚留着陆环,不过是想要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引出幕后之人,也做好了一旦鱼儿上钩就是派人赶尽杀绝,不过既然知道是陆氏,那自然要另当别论了。不说其他,只要能把未来的擎天柱拉过来,东吴四大都督,基本上就是去了一半。
两国交战,什么最重要?人才最重要,虽然现在孙策强势,刘尚不想硬拼,但是他可不介意趁机挖挖孙氏的墙角,只要孙家后继乏力,这场仗,他刘尚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一个没了人才的政权,兵力再多,那也是厚一点的纸老虎罢了。
想到这里,刘尚的脸上很自然的露出一个微笑,看了一眼紧张的陆环,直接对陆绩说道:“想要我放了他,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
“洗耳恭听!”陆绩毫不示弱,也是直视着刘尚的眼睛,他已经有了大出血的准备了,好在陆家钱财颇多,只要刘尚不过分,哪怕贴上私房钱,他也要把妹妹赎回去。
“只要陆家搬来豫章,我立刻把她放了!”刘尚指着陆环,露出好大一口白牙,不过,这口白牙在陆氏兄妹看来,却仿佛一口吃人的狼牙。
陆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急忙摆手,道:“这不行,我们所有的家业都在江东,若是来了豫章,岂不是一无所有。”
刘尚大笑,指着自己道:“我也不是白手起家?你们不是想要左伯纸吗,只要你们过来,左伯纸就是你们的!我只负责征税就够了!”
这话够豪气,当成就镇住了陆绩,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一个陆家就是再有名望,也抵不上左伯纸的珍贵啊?”
一个陆家,自然不够分量,可是加上一个陆逊,这个分量就够重了!刘尚心里思量,嘴里却是大义凛然道:“纸张再好,终究是人造出来的,所以,我只重贤人,不重死物!”
说这话,刘尚的眼睛灼灼的盯着陆绩,那意思很明显,你就是那个贤人。果然,被刘尚这么一说,陆绩也是眼眶子发红,鼻子发酸,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不过,也仅仅是感慨罢了。
虽然感动刘尚的求贤若渴,陆绩可不想那些寒门之人,几句笼络的话就会倾心归附,他只是婉言拒绝道:“将军抬爱,在下感激肺腑,只是此事非我能够做主,我必须请教家中长辈。”
“尚在此敬候佳音!”刘尚好整以暇,反正价码已经开出来了,关键还是要看陆家人愿不愿意过来。
虽然他汉室宗亲,根正苗红,确实吸引了不少人才过来,可是真正的那种世家大族,依然还在观望。只因为豫章的处境实在尴尬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交州,虽然偏远了一点,到底也是后方,有了底气,刘尚相信,他完全有资格,吸引那些真正的大家族过来投奔。
这不,陆绩明显的犹豫了,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陆环虽是女子,到底见识广,看了刘尚一副得意的脸色,不由泼冷水道:“你别得意的太早,家里老爷子念旧着呢,未必愿意举家过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刘尚回了一句,很真挚的看着陆绩,道:“哪怕陆氏不来,只要公纪愿意过来,我保证,立刻还你妹妹自由!”
“不知将军可否宽限时日,容某思索一番。”刘尚再三相邀,言辞恳切,陆绩如何感受不到,只是他的心里也是矛盾,他这次可是出来救妹妹的,而不是过来投奔的。要投奔,那么多诸侯,他哪里去不得。何必要专等刘尚。
不过,陆绩也感受到刘尚那种求贤若渴之心,能毫不犹豫的用左伯纸换取他的出仕,这种疯狂的举动,就是自诩求贤若渴的曹孟德,恐怕也是多有不如吧,所以,陆绩也要花时间想一想,到底是继续留在孙策那边,做一个高谈的宾客,还是投靠刘尚,认认真真的做一番事业。虽然,哪怕他碌碌无为,一样的能够富贵一生。
刘尚也是不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反正他的手里抓着王牌,虽然是个女的,陆家未必会真正的重视,但是看陆绩的表情。还是很关心自己这个妹妹的。拉不来陆氏不要紧,只要陆绩过来了,就不愁他飞了,大不了软禁,然后抽个时间把还是小屁孩的陆逊给拐过来。想到拐,刘尚就是隐隐一笑,好像自己手下倒是有着不少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