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不停的杀戮,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拿起武器。
下邳的城墙,早已经被鲜血所覆盖,但城头上,依然有着大量的血水不断的流淌下来,还有滚木,还有礌石,还有烧得沸腾的开水,无数的弓箭。
城外,则是蚂蚁一般的军卒,大军压境,总数目近乎十万,无数的旌旗,仿佛能够把天空都覆盖,闪烁着寒光的甲胄,组成一道道钢铁的防御,抵挡着城上各种攻击。
无数架云梯被推到,架起,再推到,无数的士卒惨叫着从高高的城头跌落。还没有来得及看上最后一眼这清澈的天空,又是被坠落下的同伴重重的压住。
云梯之下,尸体层层叠叠,更多的人却在哀号,可是没有人看上他们一眼,他们只能自求多福,所有人,都是疯狂的朝着城头爬去。
“给我上,三天之内,必须攻破下邳,我要亲手杀了吕布!”袁绍双目血红,看着自己怀中身受重伤的袁尚,这是他最喜爱的儿子,甚至还几次,他都有着传位的心思,可是如今,袁尚却是气若游丝的躺在他的怀中。
城头,吕布眼神冷漠,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每一次画戟舞动,必有一人惨叫着被砸落城下。
但是涌入城墙的兵卒越来越多,吕布越杀越是愤怒,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发出震天的怒吼,他丢下方天画戟,大步冲到城头,硬生生的抓住一个冲上来的武将,就仿佛抓小鸡一般,直接把那人提了起来,
“啊……..”吕布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突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抓住那人的双脚,直接把那人硬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无数的内脏肠子哗啦啦的流出来,溅了吕布满身,
但是他恍若未觉,丢下手中的尸体,走到城头,又是捉了一个敌将,不容他反抗,双手发力,直接把他撕裂成两半。I
城头上,无数的士卒发出惊恐之极的声音,吕布的疯狂,令的他们害怕。可是攻城的兵马,却是为之丧胆,许多已经攻上城头的士卒看到吕布走近,毫不犹豫的朝着城下就跳,丝毫不怕这样会摔死。
还在云梯上的步卒慌乱的冲了下去,再不敢朝着城头爬去,吕布的样子,就仿佛一个梦魇,让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人也觉得恐惧。
“混账,混账,给我上,都给我上!”远处,袁绍不住的跳脚大骂。可是士气已经被夺,袁绍的吼叫淹没在了一片恐惧之中。
“轰隆隆……..”下邳的城门打开,身穿黄金甲的吕布杀了出来,身后,是呼啸着的陷阵营,这也是唯一还保持完整的部队,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极为的悍勇许多躲闪不及的步卒被他们追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主公,快退吧,这里离着吕布太近了。”一群谋士担忧的看着袁绍,吕布已经用无数的人的尸体,证明了的他的勇猛,他们不希望袁绍出事。
袁绍咬着牙,看着正在追杀自己残兵的吕布,脸上有真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奈,他狠狠狠的跺了跺脚,叹气道:“如此猛士,却非我能用之,可惜,可惜,传令退兵吧。”
再次看了一眼的远处不断冲阵的吕布,袁绍极为不甘心的命人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吕布也没有追赶,带着疲敝的军卒走回了城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守多久,但是要人让他投降,却是不能。
杀了袁军那么的战将,更是差一点射死了袁尚,两边的关系,再也不可能修复。虽然袁绍退兵,但是吕布并没有放松警惕,依然是坐在城楼上,静静的等待着袁绍的下一轮进攻。周围的军卒,也稳定了一下刚才受惊的情绪,开始打扫起城上的狼藉,老兵们大多闭上双眼开始休息,新兵则是低低的啜泣着,看向吕布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恐惧还有麻木。
“父亲,看来火候差不多了。”下邳陈家,陈登脸色红润,指着城外道:“这下邳,挡不住袁绍多久,温侯的并州兵也几乎被打光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丞相要我们帮助的是孙策。”陈珪还有些担忧。
陈登冷笑,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袁绍曾经放言,但凡支持温侯的世家,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如今这下邳眼看着要被攻破,我们再不作出选择,恐怕就要给温侯陪葬了。”
“这……”陈珪犹豫了一会儿,沉声道:“吕布猛虎,若要献城,必须先除此人。”
陈登大喜,笑着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如何做了。”
“那就好!”陈珪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总感觉最近有些心绪不宁,你还是小心一些,吕布那头猛虎太厉害,最好你不要亲自露面。”
“父亲说的是!”陈登等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父亲没有其余的事情了,方才是大步走出去,找来自己的亲信家人道:“速速过去,把侯成,魏续两位将军请过来。”
…………
城楼上,吕布安静的睡着。疲惫的甚至连身上带血的铠甲都是来不及脱掉,猩红的血水已经干涸,凝固在他的衣衫上,令的吕布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吕布的嘴角,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今天的下邳很安静,袁绍进攻了一次,也就是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是趁着这个难得机会静静的休息。
城墙上很少有人走动,更是没有人敢于靠近吕布的身边,方天画戟就那么斜倚在一旁,周围的十几个亲卫睁着疲惫的眼睛,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侯成过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好几个人偷偷的躲在一边睡觉。
“真是天助我也。”侯成嘴角含笑,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主公还没有醒吗?”
“嘘!将军小声点,主公厮杀了数日,已经很疲惫了。”有亲卫低声的说道。看到是侯成,他们也放松了一些。
侯成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我们没用,不能为主公分忧。”
“诸位兄弟也幸苦了,你们也下去休息一下吧。主公这里,有我们两人守护就行了。”魏续从远处走了过来,笑着道:“城下已经准备好酒菜,乃是世家的人送来犒劳我们的。”
“这,那就麻烦两位将军了。”周围的亲卫一听有酒菜,肚子顿时就是感觉到了一阵难受。他们厮杀了一天,又是守护了吕布一天,可是滴水未进,此时,一桌丰盛的酒菜,无疑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十几个亲卫立刻打起了精神,纷纷快步朝着城下跑去,侯成与魏续相视一笑,但是看向吕布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又满是复杂。
魏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跪下去,朝着吕布磕头,低声道:“主公,不是我们不忠,实在是这下邳已经没救了,我们可以为你赴死,但是我们不能让家人也跟着你陪葬。”
“说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快点行动。”侯成看了看城下,一群士卒已经走了上来,手中的武器犹自滴血。他又看了看吕布,依然是微笑着入睡。
侯成终于是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吕布靠近,他的心不住的颤动,额头更是亮晶晶的,布满了汗水,
仅仅是十几步的距离,可是侯成却是觉得仿佛一生那样的漫长。他更是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的湿了。
“主公?”他试探着叫了几声。
好在吕布没有醒过来,侯成放下了担心,伸出自己的双手,拿起了旁边的方天画戟,那画戟已经是猩红一片,一入手,极为的沉重,侯成小心翼翼的拿着,就要从吕布身边走过,可是瞬间,他感觉手中的画戟一紧。低头一看,却是吕布忽然张开了眼睛,虎目之中,带着浓烈的杀气。一只手,更是抓了画戟的尾部。
“主…..主公…….”侯成惊慌的后退,却是一下子跌在地上,他脸色惊恐,声音都是发不出来,只是手脚并用,想要逃离吕布的身边。
“碰!”方天画戟带着呼啸,重重的插入了的脸侧。几乎只要一个厘米,就是能够划破了侯成的鼻尖。
“为什么?”吕布双目血红,呼吸都是急促,一种强烈的痛楚,几乎令的他的心都是揪紧,
其实早在侯成与亲卫说话的时候,吕布就是醒过来,但是他没有欲望说话,所以一直假寐,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最信任的两名的大将,却是想着要谋害自己,饶是他铁血心肠,此刻也是心碎。
“不为什么,下邳完了,我们不想跟着你陪葬!”魏续的脸色很是狰狞,更是冲着周围的军卒叫道:“楞着干什么,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杀!”趴在地上的侯成,也是忽然间收起了恐惧,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他的本能,他飞速的从地上弹起,想要摆脱方天画戟笼罩的范围,
可就在他弹起的瞬间,吕布动了,发出仿佛野兽受伤一般的吼叫,画戟带着残影,重重的砸在了侯成的身上。
啊的一声,侯成整个人惨叫着被画戟给拍出了城墙。紧接着,城外就是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猴子!”魏续声音凄厉,侯成的死,令的他彻底的疯狂了,他疯狂的朝着吕布冲过去,手中的宝剑带着猛烈的风声。
“杀!”城楼上,一共有着数百人,皆是徐州的老兵,并非是并州的人马,他们拿着武器,强忍住心中恐惧,朝着吕布杀去。
“啊……….”吕布须发张扬,他狂怒,他痛苦,他更是叹息,方天画戟发出阵阵的呼啸,不断的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击,定然有着一人人头落地,
吕布没有管其他人,直接冲向了魏续,没有人能够拦住他,沿途只是倒下成片的尸体,还有无数惊恐的人头,
魏续胆裂,前冲的势头硬生生的停住了,他想逃,可是吕布的速度极快,方天画戟只是几步就追上了他。
“温侯,你不能杀我,二夫人还在后院。”魏续吓的直接瘫软在地上,根本不敢与吕布对抗,他只是抱着本能的求生欲望,大声的说道。
“你说什么?”方天画戟带着劲风,直接碰到了魏续的喉咙,只差一点,、魏续就要一命呜呼,但是貂蝉的消息,却是令的狂怒的吕布有着一瞬间的清醒。
“二夫人,陈登带着人去抓二夫人了。”魏续飞快的说道,希望能够用这个消息换回自己的一条命。
“什么?陈登?”吕布楞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连自己最信任的谋士也背叛了他。
但是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地下的魏续却是飞快的爬了起来,朝着城下就跑,
同一时间,徐州的东门也是突然的打开,无数的袁军士卒疯狂的冲入了城中,破坏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徐州兵猝不及防,皆是没有准备。只能是仓促的抵抗。但是城外的河北军源源不断,杀之不尽。
袁绍看着敞开徐州城门,更是哈哈的大笑,沉声发令道:“传令军令,杀吕布者,封万户!”
“杀!”袁绍的话,仿佛在沸水里投下一颗石子,无数的兵卒疯狂了,吕布固然厉害,可是万户的封赏,可以让哪怕最懦弱的人变成勇士。
“你们陈家很不错,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袁绍又是扭头看着陈珪,露出一个人满意的神色。
陈珪微微一笑,恭敬的道:“吕布不知天时,强要与明公抗衡,实乃死有余辜,只是还望明公善待这城中的百姓。”
“这个自然,”袁绍不由得又是高看了陈珪一眼,沉声道:“传我军令,只杀兵卒,不得随意杀害百姓…….”
“吼…….”
回应袁绍的,是士卒狂热的嘶吼。大部分人冲向了徐州的兵丁,肆意的砍杀。杀的血流成河,杀的溃不成军。少部分人,则是跟着各自的主将,直接朝着吕布杀了过去。
魏续亲自引路,带着一群武将,拦住了下城的吕布。
大将颜良,提着厚背金刀,拍马冲到了最前面。厉声喝道:“吕布,事到如今,你还不跪下投降。”
“丢下武器,跟我们去见主公,听候他的发落。”大将文丑,手中大枪指着吕布,满脸的倨傲。
“跪下受死!”一群人皆是怒吼,看向吕布,仿佛在看一个笼中的野兽。
“让开,我不想与你们纠缠。”吕布提着画戟,看也不看众人,直接朝着自己的家中奔去,那里有着他的心爱的女人,如今正处于危险之中,虽然府中有着高顺守护,可是高顺的手中,却是没有一兵一卒,
此时,吕布悔恨欲死,高顺的手中,本来有着最精锐的部队,可是他却硬生生的从高顺手中夺走,只有在出战的时候,放才是让他统带。
“可恶,既然不投降,那就死吧!”颜良纵马舞刀,直接朝着吕布杀去,文丑紧随其后,两人配合默契,分别从两侧杀向了吕布。
“滚开!”吕布大怒,方天画戟带着呼啸,直接杀向了拦路的颜良,刀戟剧烈的碰撞。虽然是步战对马战,吕布的力量竟然丝毫不下于颜良。
“怎么可能?”赶过来的文丑脸色震惊。下手却是毫不迟疑,手中长枪带着惨烈的杀机,扑向了吕布。
但是吕布仅仅是一个侧身,就是让过了文丑的攻击,画戟横扫,直接朝着文丑的脖子打去。
“小心!”颜良心胆俱碎,急忙大声的提醒。文丑也是吓的脸色惨白,他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回合,他竟然就被吕布逼到了险境。
“吕布,你敢伤人,我就杀了她!”一群士卒从远处行来,当中一人,却是陈登,他的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锋,正对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然蒙着轻纱,可是依然难以掩饰绝美的容颜。
“貂蝉!”吕布大惊,看向陈登的目光,充满了凛冽的杀机。
“夫君小心!”貂蝉眼神惊恐。
却是文丑趁着吕布失神的瞬间,把长枪捅进了吕布的胸口。当的一声,黄金甲救了吕布一命,可是那大枪上猛烈的力量却是让的他退后好几步。
“我们一起上,趁早杀了他。”颜良也杀了上去,更是招呼周围的武将。随即,张郃,高览,凡是自觉勇猛的武将皆是冲了上来,把吕布围在了核心。
吕布却并不管这些,他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陈登,咆哮着道:“陈登,有什么冲着我来,何必挟持我的妻子。”
陈登大笑,仿佛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恶狠狠的把剑锋朝着貂蝉的脖子压了压,沉声道:“吕布匹夫,识相的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他。”
“夫君,不要听到他,高顺将军就是如此被他重伤。”貂蝉花容失色,大声的提醒道,她宁肯死,也不愿意要吕布为她放下武器。
“闭嘴!”陈登大怒,一巴掌扇到了貂蝉的脸上,更是打落了她面上的轻纱,绝美的容颜顿时崭露出来,上面更是有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啊……..陈登,你该死,你该死!”吕布放声怒吼,装若癫狂,方天画戟又快又急,碰的一声,把一个武将砸落马下,无主的战马来不及哀鸣,就感觉身上又是多了一个人。
“不好,快杀了那马。”吕布马战的本事绝对是当时一流,看到他上了战马,许多人都是吓的冷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