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与关凤走进帐内,容儿却在帐外并不进来。赵舒便轻轻拥住对方,歉然道:“对不起。”关凤紧紧地靠在他胸前,道:“你带军马走后,庞德便引军马在营外挑战。父亲亲自出战,却被他弓箭所伤,幸好不曾乘势攻打,若明日再来,恐怕大哥不能抵挡。”
关羽被庞德射伤?事情当真是一步一步向赵舒所知道的方向发展。既然是这样,那么于禁恐庞德立了大功,也不会强攻关羽营寨,应该暂时是没有危险。而关凤肯定是背着关羽跑来的,赵舒现在回去怎能让关羽心服?计较已定,赵舒才言道:“于禁,庞德二人也是貌合神离。彼见庞德立功,必然不喜,不会派军马攻打。你尽可放心。”关凤听他如此说来,知道仍旧不愿回兵,挣扎出怀抱,怒道:“你就这般绝情,一定要与父亲争个高低?”
“我并无意与关将军争先。”赵舒叹息道:“主公以我督南阳战事,若关将军不从调遣,且不说于禁大军与樊城曹仁不能攻破,其后宛城司马十万大军又如何抵挡?”又拉着她说道:“更何况,我与关将军闹翻正合主公心意。难道他会愿意看着我与关将军相安无事?”其中这些微妙的关系,关凤也能明白,神色渐渐舒展,但仍担心关羽,道:“可是父亲现在已经受伤,万一于禁再出兵攻打,该如何是好?”
赵舒心中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但却怎么能让关凤放心?正考虑如何措辞,却听帐外有军士道:“禀将军,山下有曹军大队人马。”难道于禁真的分别攻打?赵舒也不再与关凤说话,急匆匆出帐,登高而望,果见大队曹军往此山而来,军中大旗隐隐是个“于”字。果然是于禁亲至,赵舒心中连声叫苦不已。此时高平也赶到他旁边,进言道:“不若趁敌军立足未稳,下山冲杀一阵如何?”
于禁兵马既多且精,就算占有地利,也未必能得多少便宜。赵舒不愿意出战,遂问道:“军中粮草够多久之用?”高平答道:“够半月之用,若省着点,或许可支撑二十日。”赵舒虽然知道这年秋雨大作,却不知具体时候,更不知道二十日之后,这雨会不会下来。高平见他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天空发呆,便再道:“先生要早做决断。”
赵舒看高平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得点头道:“去整备军马,下山迎敌。”高平欣然应诺,急忙下去调兵点将。赵舒又见关凤站在身后,遂道:“现在于禁大军都在此处,你可放心回去。”关凤咬着嘴唇,走到他面前道:“我现在不放心你。”赵舒心中一阵愧疚,叹道:“只要关将军对我无恶意,我定不会与关将军为难。”关凤颇觉惊讶,急忙道:“父亲对你本就没有恶意。”
赵舒拉着她的手,心情沉重地道:“此事你说了不算。即便关将军无恶意,可主公与我之间,关将军如何取舍?有朝一日,主公要除去我,关将军是助我,还是助主公?”关凤知道赵舒心中还是疑心刘备,本想代为解释,可又无证无据,只得决然道:“不论如何,我都和你一起。”赵舒听了开怀大笑,把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看着关凤一脸娇羞无限,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舒早就把她搂在怀中,一亲芳泽。
赵舒与高平引军来战于禁,本不欲带上关凤,容儿二女,奈何两人都坚决不肯,只得仍以赵舒亲兵身份,随护左右。赵舒知道双方实力差别太大,所以没有打算和于禁正面开战,只是想乘着他军马新来,冲杀一阵,挫挫曹军锐气而已。及至山脚,高平便吩咐士兵排好阵型,准备冲锋。
不意曹军一骑探马先出,大声喊道:“于将军请赵先生上前答话。”赵舒与于禁在许都也有数面之缘,交情也还是算有几分,但现在两军交战,却让自己上前答话,不知对方是何用意。既然于禁已经开口相请,赵舒也不好示弱,打马与高平上前,朗声道:“于将军何在?”就见曹军两边闪开,中间缓缓行出一员将官,银盔铁甲,英武不凡,上前拱手道:“昔日许都一别,经年不见,先生风采如旧。”
赵舒也欠身还礼道:“将军多日不见,也威风不减。”于禁哈哈大笑道:“闻先生前来樊城援助关君侯,某特来相会。”赵舒也笑道:“如今两军交战,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于禁叹息道:“某不愿与先生为敌,奈何上命所差。今日先以礼向见,明日再战如何?”赵舒本意是想突袭于禁,结果被他如此搅和,见曹军已经有所准备,也不便再战。毕竟是曹操的精锐部队,衣甲鲜明,兵器精良,个个精神抖擞。赵舒也乐得作个人情,笑道:“将军之言甚合吾意。今日就此作罢,来日再战不迟。”于禁闻言微微欠身道:“就请先生先退,某在此恭送。”
赵舒相信于禁不会随后掩杀,便下令军马缓缓后退。岂知大军刚动,就见于禁身后转出一将,宝马金刀,威风凌凌,对着高平大声喊道:“兀那敌将,昨日一战不分胜负,今日可敢于吾一决死战么?”视之,正是西凉庞德。
赵舒还不及阻止,高平已经跃马挺枪而出,大声答道:“吾岂惧汝。”两人再不答话,就在阵前撕杀。庞德刀法沉重,一柄金刀,使得虎虎生威;高平枪法精妙,一杆铁抢,耍得密不透风,就见一片金光与漫天的雪花搅在一处。两人真乃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战百十回合竟不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