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荆州都陷入了巨大的动荡之中。不过这动荡只针对上层的人,下层的百姓倒是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除了襄阳城中的一些府邸悄无声息的更换了主人以外,一切依然如故。
在沮授连同荆州世家无声的默契之下,一些人消无声息的消失了。十分平静,没有半分的动荡。明显,荆州世家为此已经准备了不少的时间了。
袁术巡视荆州的主要目的已经顺利达到,他也稍稍放松了心情。开始在荆州内四处闲逛刷脸,宣扬自己的仁德。
这是段来得不易的安稳时光,袁术自然要将之好好利用,深入基层体察民情这种收拢人心的事袁术怎么可能不做呢?
而且,纸上得来终觉浅,谁知道自己麾下的人是不是真的可靠,是不是真的没有隐瞒一些事。作为人主,多疑是天性,任何人都不是绝对可靠。尽管有着君主天赋能够某种程度上看出人的忠诚,但袁术依然更加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月来,袁术将荆州十万人规模以上的城池逛了个遍,也造访了许多的小村落。看到的结果还较为满意,荆州虽说没有扬州那般富庶,但现状也极为不错了。毕竟作为南方第一大州,荆州的底子本来就很不错。
基本的发展路线完全参考扬州那一套,再加上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荆州的商业并不比扬州逊色多少。
……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听着草庐内中气十足的声音,袁术摇了摇头:“尚长公,我不是给你们拨了大量的经费了吗?怎么德操公还是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教授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你们鹿门书院了呢。”
庞德公心中苦笑,他倒是宁愿袁术亏待自己。可惜啊!对方还惦记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呢,要是不给袁术整出来一帮优秀的学生,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教书育人本就是他的追求。
“公路,你也知道尚长的脾气。更何况这草庐虽然简陋,但也颇符合自然之道,也有利于学子们锻炼心性。”
袁术暗中撇撇嘴,倔脾气!
嘴上却十分平静的道:“德操公果然不愧是道门隐士,行事果然不拘一格。”
虽说心中略有些埋怨,袁术的目光却一刻不离草庐中坐着的那几个人影,尤其是那最小的两个身影,满是激动。
诸葛亮,庞统,徐庶,诸葛瑾,石韬,孟建,崔州平,还有许多名字很耳熟的士子,共计有二十来人。
我的天!荆州的精华恐怕大半都在这里了。
就冲这些人,袁术都觉得自己花费大量的钱财办这个鹿门书院值了。要是能将这些人都一网打尽,袁术觉得自己就算一统天下也不用愁人才不够了。
“尚长公,德操公的这些学生也差不多到了出山的年龄了吧!有些东西光靠教学进展不大,要不让他们都来我麾下锻炼一番?”
袁术丝毫不在意庞德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接道。
“公路,这些人和德操公的关系亦师亦友,他们想要何去何从我们也不好强求,还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看着庞德公一副护小鸡的样子,袁术咧嘴一笑:“尚长公你想哪里去了,我袁公路是那种霸道的人吗?当然由他们自己愿意了,我肯定不会逼他们。”
看到袁术那一脸诡笑,庞德公暗暗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谁是?世上还有谁比你袁公路更霸道的吗?
之前有不少从鹿门书院学得有成的优秀士子也曾经前往过北方,有的是为了继续求学,有的是为了另择明主。结果这些人还没过长江,就被“水匪”给劫了。
这些“水匪”不劫财不劫色,刚劫到人就被赶来的扬州水军给救了,随后这些士子又被送回了鹿门书院。
这种情况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几乎所有前往北方的鹿门学院士子都遇到了这种情况。
更过分的是,像诸葛瑾这样精英中的精英,刚刚往北出了襄阳的边界,还没出荆州,就被“土匪”给劫了,然后同样送了回来。
就袁术管辖下的江东,政通人和、安宁富庶,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水匪和土匪?连街上的乞丐都被拉去做工了,像那些土匪之类的要是出现早就被官员当做政绩给消灭送去当苦力去了。
而他们鹿门书院的士子一往西面或北面走就能遇到土匪,这要不是袁术动的手脚谁信啊?
庞德公不是没有抗议过,但沮授一直就是以礼相待,和他打太极。反正说破了大天,他们麾下的优秀学子也不是江东的将士劫的,无凭无据。而且这些士子也什么事都没有,“救回”他们的江东将士一个个好礼相待,丝毫没有怠慢,还给了不少的盘缠。
不管鹿门书院的士子怎么抗议,怎么反对,沮授管理下的江东官员都是心照不宣的软对抗。暗中就那么一个意思,只要不出江东,你去哪里没人管你,想出江东就是没门。
当然,不是没有士子因此而产生了逆反心理,利用一些关系逃了出去。不过探得他们逃出去的方式后,协助他们逃出去的那些人和官员可就要倒霉了。
久而久之,鹿门书院的士子们也都默认了这种被软禁的状态。毕竟待遇不差,自由也基本不受限制,除了无法离开江东游历和无法另择明主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袁术为了留下这些精英可以说什么招数都用出来了,但凡是比较优秀的士子,他们的家人都被袁术暗中给弄了回来,各种好待遇给他们整上,就差把这些人给供起来了。
鹿门书院还有一门不得不修的思想政治课,就是研究袁术麾下江东的各种先进思想政策,顺带给这些人偷偷洗洗脑。
“尚长公,坦白说,我自认为对这些士子的待遇很好,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这是我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钱财培养出来的,我辛辛苦苦不是为了培养一群敌人,希望你能够理解。”袁术也看出庞德公心中充满了不满,但他决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公路,你不觉得你这样挟恩求报有些过分了吗?”庞德公冷冷的说道。默认了这种现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怨气,至今他还是对袁术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十分的不满。理解归理解,但立场问题还是无法认同的。
袁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草庐中那些卓尔不凡的身影,口中喃喃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气量宏大的人,更没有养虎为患的那种恶趣味。我很清楚这些人放出去带来的会是什么,委屈他们几年换来这个天下少一些纷争,这买卖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