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残留一口气,陷阵营的士兵们便不会停下脚步。
任凭鲜血在自己身上流淌,任凭对方的长戟刺破自己的身躯,但只要自己未死,那么就一定要向着目标之处前进。
这,就是陷阵营,永远不退,更永远不屈!
终于,自一入阵便被分割至今的陷阵营终于在排除万难之后,又重新整合在了一起。
两仪流泉阵的中心,已彻底被陷阵军士所占据,破阵之时,便在此刻!
虽然陷阵营此时的人数只剩下四百余,但是这四百多人汇合在一起,所凝聚起的力量,绝不容任何人小视。
反击开始!
是的,论人数,大戟士此时还剩六百余人,仍旧胜过陷阵营许多。论兵器,大戟士们所使用的长戟仍然有长度上的优势。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大戟士们所依仗的两仪流泉阵,现在可以说已经彻底松垮了。中心位置被陷阵营占据,两仪流泉阵已无法再度组建起来。
可以说,两仪流泉阵是陷阵营所面临的最大威胁,现在此阵一垮,即使人数不占上风,但陷阵营也足以与对方一战。
单比实力,陷阵营不会惧怕任何对手!
更何况,先前陷阵营在战场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悍不畏死的姿态,已是悄然在大戟士们的心中描上了一层阴影:“如此彪悍之人,该如何杀之?”在这层阴影的影响下,大戟士们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对陷阵军士产生了一丝畏怯。纯以战力而论,大戟士虽差之陷阵营一筹,但毕竟也只是些许的差距,真要打起来凭借这人数和兵器长度上的优势,大戟士仍然能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一方。然而这层阴影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只要这层阴影不散,那么大戟士们尽管人数和兵器长度占优,但在心气和士气上却输了一大筹,恐怕很难在战斗之中讨到什么好处,弄不好还很有可能面临一场大败。
作为大戟士统领的张郃,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之良将,但终非完人,并未能及时发觉自己的士兵胆气已丧,否则的话定然会采取措施补救。
只可惜,这一个疏漏,几乎使得大戟士们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局。
“陷阵之志,有我无敌!”不知道是谁,突然在战场上喊出这么一句。
这八个字,已是彻底深刻于所有陷阵军士的骨髓之中,此时乍然闻得,所有人顿时纷纷响应,陆续发出喝喊。
“陷阵之志,有我无敌!”四百人齐声呐喊,虽然谈不上声势震天,但是从中表现出来的那股一往直前的决绝之意,确实令所有与之为敌的大戟士们心中一凛。
先前被困于阵中,久久不能脱身,这些个体实力高强的陷阵军士们内心早已是憋屈得很。而如今敌阵被破,这些陷阵军士们当真有凤翔九天、蛟龙入海之感,故而忍不住放声呐喊。喊完之后,所有人心中当真都是酣畅无比。
接下来,杀!
陷阵军士们一个个挺着长枪,朝着眼前的大戟士杀去。
先是侧身闪过对方刺来的长戟,紧接着一个跨步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最后挺枪直贯,破开对方的胸膛。
一气呵成!
此时,战场上的情势已经和最初之时截然不同,攻守之势易也!
陷阵营一开始为敌阵所困的时候,大戟士们充当着猎手的角色,不断寻找“猎物”并将之“捕杀”。
现在猎人和猎物依然存在,只不过彼此之间的角色却已经彻底发生转换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战场之中不断被杀死的大戟士,张郃只感到喉头一阵发苦。
张郃先前已有预感,料想接下来大戟士们所要面对的局面,较之于原先将要变得凶险许多。可饶是如此,他也绝对不会预料到大戟士竟会败得如此之快,败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张郃怎么都想不明白,前一刻局势还是大好,怎么在转瞬之间便已糜烂至斯。
而在远方遥遥观战的袁绍,此时也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先前袁绍见大戟士打得顺风顺水,心中自是欢畅无比。那陷阵营号称什么中原强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可是打着打着,局势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陷阵军士几乎个个成了生命力顽强到极点的小强,难以杀死。而且成了小强还不算,他们所有人还都凶性大发,就算临死也绝不放弃,还要狠狠地咬上大戟士一口,给对方留个重创。
不过那是袁绍对这情形还没怎么留意,在他看来,陷阵营的这种发狠完全属于困兽犹斗,正是他们即将败亡的前兆。
一想到自己的军队能彻底压过曹操的军队一头,袁绍的脸上就忍不住浮出笑意。
“我河北强军,其实那中原劣军可比,曹操遣兵出战,徒自取其辱耳。”见自己主公心情不错,身为佞臣的郭图自然乐意拍些马屁,让自家主子更加高兴。
“哈哈哈——!”袁绍闻郭图之言,内心更是大悦,捋须大笑。
几十年后羊祜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句话用在现在的袁绍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他先前才捋须大笑,片刻之后战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陷阵军士们拼死向着两仪流泉阵的中心靠拢,并一举攻破此阵。破阵之后,陷阵营大肆杀戮,竟是以少数兵力压着大戟士打,打得大戟士是败退连连、死伤重重。
呃……这是怎么回事?袁绍双眼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大,死死地盯着战场。连张郃都没能彻底弄明白大戟士怎么会败得这般迅速,袁绍就更是糊涂了。先前大戟士还不是占据绝对优势吗,怎么仅片刻工夫,就变得这么狼狈了呢?
“公则,你方才不是说,那陷阵营不过是中原劣军,曹操遣其出战是自取其辱么?如今、如今怎会……”见到原先大好的情势一下子变得如此糟糕,袁绍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说话都一颤一颤的。
“许、许是那张郃未出全力,有所包庇也说不定啊。”面对震怒状态下的袁绍,郭图哪敢分析什么客观原因,只见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坏主意便起,将祸水引到张郃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