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议事结束,众人离开的时候,郭嘉走到高顺身边,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高顺当然知道郭嘉这是在开他的玩笑。虽然不可否认他蛊惑曹操兵发徐州,一来是为了获取上战场立功的机会,二来多少也有些谄媚献好的意思在里面。然而高顺自认演技极佳,阐述那一段长篇大论的时候,那语气叫一个义正词严,绝不会被别人这么轻易就看破自己所有的心思,即使那个人是当世鬼才也一样。
“什么‘我军变强,敌军亦然,形势不变’?如果同样是发展两年,陶谦的两年能和我军的两年相提并论么?”郭嘉似乎对高顺对曹操建议出兵一事非常不满,在他耳边叨叨扰扰道,“陶谦虽有丹阳兵,然而其军中却没有善于练兵的将才,能凑出这么一支骁勇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然而主公帐下良将甚多,主公本人更是长于军略,两年时间足以使我军实力大涨。如果说现在我军实力胜过徐州军三成,那么两年之后就能胜过其五成,甚至七成。而主公此时出征徐州,多半可能惹来祸事啊。”
高顺愕然,他没想到郭嘉会反对曹操出兵到这种地步,想必其他几名谋士的想法也大同小异吧。可是为什么原本的历史并没有相关记录说曹操帐下谋士反对其发兵徐州呢?不过高顺粗略一想,便发现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原本的历史之中曹操的一家子都被灭门了,他那时除了吞并徐州的野心外,胸中更多的一心要报仇的怒火。想必那时曹操火气大到了极点,而这些谋士又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无趣到没事去碰一碰曹操的逆鳞了。而此时曹操虽然也因为一家遇袭而感到不爽,可与原先历史中同时期的情况相比,情况还是要好上很多的,所以这些谋臣才会一个个地提出反对意见吧。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尚未开打,奉孝又何必太过悲观?”面对郭嘉地念叨,高顺呵呵一笑,随便扯了一句搪塞。
“这个高长恭……”面对这样的高顺,郭嘉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在心中无奈地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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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曹操,拜见父亲、母亲。”虽然如今身为大汉朝一方州牧,但在自己父母面前,还是得时刻端正自己的态度。毕竟现在不比少时可以顽皮了,如今一举一动稍有出格,在这个讲究以孝治国的时代,说不定都会给自己带来负面的名声和影响。
“好,好……吾儿如今也是一方诸侯了,叫我好生欢喜。”原本曹嵩还想摆一下为人父的威严,曹操之母邹氏已然忍不住,上前搀住曹操的手。毕竟做母亲的少有不心疼儿子的,曹操为了自己的事业四处奔波,母子俩数年不见,怎能不让邹氏思念万分。虽然在早晨入城的时候,曹操亲自前去迎接,但那时在众目睽睽之下,邹氏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激动,不能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让儿子在下属前丢面子。在自己一家的住处被安顿好之后,曹操则已经在听取高顺汇报自己一行的经过了,直到临近中午曹操来拜见父母的时候,邹氏最终才能得以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感情。
“孩儿不孝,害母亲牵挂了。”对于母亲的关心,曹操只能歉然。自从他选择了踏上这一条路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大多数时候他将独自承受那难以言喻的寂寞。
曹德、曹铭随即也上前拜见兄长。上次见面的时候,曹铭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而如今,已经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了。
一家人又随便聊了会天,曹操又有公事要忙,便起身告辞了。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曹铭突然悄悄扯住了他的衣角说道:“大兄,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可不可以?”
“哦?什么事?只要是阿铭所提,为兄无不应允。”对于这个小了自己足足二十岁的小妹,曹操也是颇为宠爱的。打曹铭小时候起,她对曹操提出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强人所难,曹操都会帮她完成。
“我想让你下道命令……把我许配给那个高顺……高长恭……”曹铭红着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几乎每说一个字,声音就轻上一分,说到最后其语声宛若蚊鸣。不过曹操与她站得极近,因此倒也听得齐全。
于是乎,曹操大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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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此时一头雾水,上午才从曹操那里告辞,怎么仅仅过了几个时辰,曹操便再一次的召见自己了呢?
进入议事厅,曹操正坐于榻上,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
高顺暗自道声不好,曹操的目光虽然有时会显得非常犀利,但在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会在自己下属面前露出这样的目光。看来自己的处境,似乎不怎么妙啊。
曹操就这样凝视着高顺,把对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站起身,缓步踱到高顺跟前,绕着高顺转了两圈,曹操的目光始终没从高顺身上离开过。
“为什么呢?阿铭怎么会看上他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想起自己小妹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把我许配给那个高顺”,曹操心底就没来由地一阵烦闷。高顺这人是不错,自己也正打算着力培养他,可并不代表曹操会接受其成为自己的妹婿。
不是说自己看不上对方,反之,自己对其还颇为欣赏。可是如若自己想要将小妹曹铭嫁给高顺,老父曹嵩那里绝对通不过。虽然自己了解到曹嵩对于高顺的观感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看上了那个高顺,恐怕其对于高顺的观感将立马直线下坠,一直坠到厌恶的地步为止。
要知道高顺现在只是一个裨将,虽说已身负将军衔,但在眼界甚高的父亲看来依旧不值一提。要是高顺日后能积功升到四安将军(安东、安南、安西、安北,位高于四平将军和诸杂号将军,次于四征、四镇),或许父亲会同意将小妹许配与之。但那要耗费多少年的光景?以曹操之见,就算自己再怎么照拂对方,没个十年时间也不可能吧。十年之后自己的小妹都二十八岁了,放在其他生养较早的人家都算得上是奶奶辈了。
每当曹操考虑该怎么说服自己那个顽固老父的时候,他便会感到一阵阵的头疼。虽说他身为兖州牧,而曹嵩此时不过是一介白身,可正是如此,自己才更不能冒着不孝之名无视父亲的意见。
“他奶奶的,你丫盯着我晃来晃去足足有两分钟了吧。虽然我自认为是有点小帅,也有点潇洒,可也不至于被一个男人挂念到这种程度吧。”高顺被曹操看得浑身不自在,心底不禁惴惴然,“这家伙,不会真的有啥断袖之癖,并且很不幸地看上我,准备对我提什么非份的要求吧……”
“长恭啊,你尚未成家吧……”过了许久,终于听得曹操长吁一口气,问高顺道。
“禀主公,尚、尚未……”听闻曹操如此发问,高顺心中咯噔一下,难、难道真要想自己所担心的那样……这情况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哦,长恭,你今年貌似也已二十有二了吧?为何还不娶妻呢?”曹操语气平淡地问道。
“天下未定,无以家为。”高顺回答得大义凛然。虽然不清楚曹操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自己的婚姻状况,但不管其出于什么理由和目的,高顺觉得把一切都往大义上套,乃是再好不过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