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吕布的决意

曹操骑在战马上,眺望着数百丈外的濮阳城墙,心中不无得意之情。

当初曹操听探马回报,得知吕布倾两万大军之力于夜晚猛攻东郡城的时候,其心底是格外的不安。他虽然不知道东郡城内彼时还剩多少守军,但怎么算都绝不会超过五千。尽管夏侯惇和高顺都可谓是一时之良将,但在如此悬殊的差距之下,胜算实在是微乎其微。

可奇迹偏偏就发生了,他们不仅打退了吕布大军的侵攻,甚至还让吕布本人负了伤。

虽然不知道吕布受伤的确切经过,但根据线报,其大军撤离的时候,吕布确实是躺在军帐中动弹不得了。这个消息让曹操大为兴奋,吕布倾其全力攻我城池,不但没讨到任何好处,反而其本人还在东郡城吃了个大亏。由此可见,我军之军力是何等的精悍!

不过得意归得意,该认真考虑的事还得考虑。必须将吕布驱赶出濮阳城,驱赶出这个兖州,这是眼下曹军最基本的原则和行动方针。当然,如若吕布想留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他自己的尸体留在兖州就没有问题!

然而濮阳也算是兖州境内的坚城,当初夏侯惇为保全实力和高顺合流,并未作太多抵抗,因此濮阳城的城防并未受到什么损伤。如今吕布军龟缩于城内,虽然论军势,己方是敌方的三倍,但其人数毕竟也多达一万五千人。如吕布军抱定主意死守,那么想要破城的话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濮阳啊濮阳,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曹操喃喃自语道。强攻固然不是不可以,但那样的话时日持久不说,而且就算攻破了濮阳,自军之折损也必将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智取?可这个“智”又从何而来呢?

“主公难道为如何夺回濮阳而在烦恼么?”不知何时,郭嘉缓缓踱马来到曹操身旁,笑着问道。

“奉孝可有良策?”自己为濮阳而烦恼,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看得出。郭嘉不会没事跑到自己身边特地指出这么一点,想必心中有了破城之法。

“诱。”郭嘉只回了一个字,真真言简意赅。

“诱?哪有这么好诱的?吕布虽然粗莽,可身负重伤,如今其军事尽交托于陈宫一人之手。”一说到陈宫的名字,曹操便忍不住叹了口气,“陈宫这人我清楚的很,他虽然是文人,但个性刚毅,面对险境不会退缩。然而他刚则刚矣,同时也心细如发,不会轻易闯入险地。吕布军现由其一手掌控,想要诱之出城,难之甚也!”

“主公又何必着急,虽说吕布受了伤,但终究未死。只要吕布活着,他会任由自己的军队听从他人的命令么?”郭嘉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笑容,神秘且自信,“听说在吕布军在东郡时,高长恭曾离间过吕布和陈宫之间的关系,而且效果还不错。陈宫此时独掌军务,虽说是必要之举,但亦无疑是加大其与吕布之间的嫌隙。所谓的机会有的是,就看我们如何为之了。”

“高顺么?还真是个此次让我感到惊奇的家伙呢。”曹操闻言,捋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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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率军出城!和曹操正面对战!”陈宫此时的语气和神情用失态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甚至在面对吕布这个主君的时候都忘了用敬语,而直接用“你”来称呼。

“不错。”吕布面色阴冷,双目中尽是寒光闪现。

吕布身体比高顺强悍得多,因此所受的伤比高顺要轻上一些,此时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个夜晚,回想起自己从城楼之上被推落的场景,吕布的脸色就是一阵阴沉。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哇!

吕布此时的心情不爽郁闷到了极点,可以说,他的胸中有一股邪火在升腾。如果不给他找个能借以发泄的战场,让他痛快淋漓地厮杀一场,而是将他堵在濮阳城内的话,恐怕会生生把他逼疯不成。

“不成!万万不成!”陈宫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曹操大军是我三倍,当今之计,唯有于濮阳城内死守,那样的话凭着城坚之利,我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出城与曹军野战,恐将全军覆没矣!”

“我没打算与曹军决战。而是将大军组成尖锥之阵猛攻其中军,以期一举斩曹操之首耳!曹操一死,其军自溃!”吕布沉声说道。

陈宫微愣,他没想到吕布的心中是作如此打算。但即使如此他仍要反对,曹操那是何等人物,自己中军的守护力量自然不会弱。即使倾全力攻之,能成功斩杀曹操的机会也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微不足道的程度。一旦被其大军合围,那么届时就算想逃恐怕都入地无门了。

“这样做已经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了。”见陈宫还想反驳,吕布率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话,“困守濮阳?曹操大军入兖,我们以前所攻取的城池想必会一个个被他陆续夺回,届时我们在这兖州之内就是一片孤萍,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人马。届时曹贼甚至都无需动手,困就能将我们活活困死……生路不是守出来的,也不是靠计谋想出来的,而是用性命拼出来的!”

陈宫听着吕布的这番话,不觉有些傻了。不是说吕布提出的说法荒谬,而是他讲的再合情合理不过了。陈宫的坚守之策,从眼下来看这么做确实正确,但诚如吕布所说,一旦曹操完成了对兖州全境的再度控制,那么自军的处境将大为不妙。

没想到那个一向莽撞的吕布能看到这一点,殊为不易啊。其实陈宫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并没想到解决的方法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作好眼前的防守工作再说。

陈宫还想再劝吕布放弃出击的念头,毕竟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而胜算却是微乎其微。可是话到口边,自己却又说不出口。吕布已经把一切理由都说得十分明了,如果自己想要反对,那就必须要有两个前提,一是证明吕布的观点是错误的,二是承认其观点正确,但同时也能拿出在之后的持久战中获得上风的方法。可惜现在自己很清楚,吕布的说法没错,另外自己确实没有能在曹操于兖州站稳脚后取胜的方法,这样的话,自己也就失去了能反对吕布出击的立场。

“希望以主公的神勇,真能取下曹贼的首级吧。”事到如今,陈宫也只能诚心祷告,期盼奇迹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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