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益州军顶过了西凉军的箭雨,其残部狼狈不堪地谈出了南郑城。但跑出了南郑城并不意味着逃出生天,而是又有另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如何渡过幽深的护城河。护城河不仅幽深,而且时在冬季,河水寒冷刺骨。若是坠入护城河中,即使是被捞起来,也很容易因为发高烧而死。
而且,护城河上唯一的木桥已经被西凉军给拉了起来,悬在半空中。没有木桥,渡过护城河无疑是需要付出长时间的挣扎的。但益州军无疑是没有多少时间,西凉军的箭雨时刻不停歇,便总有士兵被射得惨死。在南郑城中的西凉军的弓弩手纷纷追击益州军,在南门下组成阵形,向城门外的益州军齐射。张任大急,派一部益州军去关上了城门。南门一关,益州军的伤亡立即减少了不少,张任松了一口气。
文聘冷哼一声,心想没那么容易。文聘命令在城中伏击的弓弩手都上到城墙上来,把城门关起来。这样一来,西凉军的弓弩手的箭雨仍然不停,而且居高临下,效率还大大增高。益州军背后有城门关闭,面前又有护城河阻拦,残部三万余人就被隔绝在城墙到护城河之间的一小块地上,拥挤得密不透风,不时有士兵被推下护城河,与此同时他们头顶上的西凉军还在不停不歇地放箭射杀他们。益州军就仿佛一头被关进了牢笼里的猛兽,不停地挣扎,却仍免不了被牢笼之外的猎人伤害。绝望的心情弥漫在所有益州军士兵的脑海里,也包括张任这三军主将。张任知道,如果还不能改变如此被动的局面,那益州军就要尽数死在这南郑城与护城河之间了,益州军的鲜血将染红整个护城河。
张任一看,护城河上的木桥的两端捆着一条条铁丝绞成的铁索。铁索另一端捆在南郑城上的一个转盘上,西凉军通过转动转盘,就能把木桥给拉起来。张任便命士卒用刀斧劈砍铁索。只要铁索一断,木桥就会落下,搭在护城河上,然后益州军就可以渡过护城河,逃出生天了。益州军便努力地劈砍两条铁索。铁索若是一整条钢铁铸成,倒容易砍断;但用铁丝绞起来的话,就很难将之砍断。许多刀斧被砍得都卷刃了,甚至太过剧烈以至于都发红了,但铁索仍然只是断了几条铁丝而已。张任猴急猴急的,却也没有办法。
文聘深知这铁索的断裂只是时间问题,命军士加紧射箭,争取在益州军过河之前多杀伤一些益州军士兵。但因轻装行军,文聘和黄忠都没有带上过多的箭矢。长时间的放箭,让西凉军的箭损失得很快,一会儿就没了,箭雨攻势下降。张任哈哈大笑,知道这西凉军是没有箭了,益州军士兵都从容不迫地劈砍铁索,不再急急忙忙。文聘咬牙切齿,但箭矢确实短缺了,他也无力回天。文聘能做的,只是命军士都用城头上的巨石滚木扔向益州军。益州军的伤亡很少。
不一会儿,益州军果然就将两条铁索砍断,木桥“轰”地一声,轰然倒地,恰好搭在护城河上。张任就兴高采烈地率领残余的益州军走过木桥,顺利地渡过护城河。张任以为,他这是逃出生天了,但他没有看到在城墙上,文聘打出了一个旗号。看到文聘的旗号之后,埋伏在南郑城东和城西的两部西凉军便向南门蜂拥而至,意图夹击益州军。张任刚刚逃出生天,一见两面都有为数众多的西凉军杀过来,惊魂未定,知道他抵挡不了西凉军的两面夹击,率军准备退走。但西凉军的速度更快,赶在益州军逃跑之前,拦住了益州军。两部西凉军就夹击益州军,猛烈地攻击益州军。益州军惊惧之下,又不如西凉军骁勇善战,被打得抬不起头。而西凉军在意的只有益州军的首级,根本不管益州军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击,长枪齐放在腰间高度,双手紧握,冲进益州军阵中去,便一次能刺死一排益州军。长枪兵杀死第一排益州军之后,就赶紧扔了长枪,蹲下身子来。蹲下来不仅是要把刚刚捅死的敌人的首级给砍下来,而且还可以让他们身后的刀斧手轻松地跃过他们的头顶,手持弯刀和利斧,去对下一排益州军大砍大杀。等刀斧手也蹲下身子来把益州军的首级砍断,挂在自己的腰带上,长枪兵也正好处理好了自己的军功凭证,跃过刀斧手的头顶,又挺枪捅刺益州军。
长枪兵和刀斧手交替杀敌立功,效率奇高。而益州军完全不懂如何应对这悍不畏死又武艺高强的西凉军,只能愣着不动,等着西凉军来取下他们的首级。张任大惊失色!以前他只听说过西凉军乃是天下第一强军,他还不以为意,以为那只是西凉军之敌人太过弱小,为了掩饰战败的耻辱,才刻意宣传西凉军的骁勇善战,一往无前。但如今张任一手调教出来的益州军眼看着已经沦为了宣传西凉军的又一个反面教材,张任的心情不是惊吓,而是丧胆了。
处在被西凉夹击之中的益州军越来越薄,让张任十分头疼。这时,文聘也命弓弩手弃了弓弩,拿出刀斧,出城来攻击益州军。益州军等于是被西凉军三面包围住,只留着南面一个口子。张任知道,他今天必定要损失众多的军队。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张任也不再恋战,率领他的亲兵还有益州军中较为精锐的六千多人从南面突围逃跑。由于南面并没有西凉军的阻挠,张任很快就跳出了包围圈,而后疯狂地逃跑。其余身在包围圈里的益州军,本来还想投降,但杀红了眼的西凉军看不到他们举起的白旗,亦或是刻意忽略了那一面白旗,继续对益州军大砍大杀。杀戮一直进行了三柱香。三柱香后,除了张任带走的八千多益州军外,均死在西凉军的杀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