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捕拿张直(下)

文太守看过荀贞、杜佑、郭俊三人的联名上书,大吃一惊,他猛然抬起头,因为老眼昏黄,眼眯缝成了一条线,试图看清楚荀贞三人的表情,但注定了他这是白费力气,荀贞三人都跪伏在地,没有人抬头。

堂中一时无人说话。

他待了半晌,干涩地说道:“张直竟与波才私下勾通?”

张直与波才为友,此事县中人多知,文太守对此也是早有耳闻的,他这一问是明知故问。荀贞猜得不错,他如今自身难保,是个待罪之身,实在不愿意另起波折,再得罪朝中权宦张让,所以明知故问。

荀贞答道:“是。”

“可有人证?”

“此事县人皆知。”

文太守无话可说,有心一口回绝荀贞三人“请捕波才”的请求,却因知此事属实,不好说出口,迟疑了多时,把荀贞三人的上书放在案上,说道:“此事我已知了,你们下去吧。”

荀贞怎肯就这样下去?他心道:“我若就这样下去,此事必然是不了了之。”伏在地上,态度恭敬地问道:“敢问明府,打算何时遣人捕拿张直?”

文太守含糊其辞:“贼乱方平,郡中盗贼处处,百姓急待安抚,此事不急,且等些时日,待我腾出了空再说吧。”

他的这个推脱在荀贞的意料之中。荀贞恭谨地说道:“明府言之甚是,然而依下吏愚见,捕拿张直之事还是越快越好。”

文太守冷淡的“噢”了一声,表示知道。郭俊、杜佑看出了文太守意思,知他不愿处置张直,故而如此冷淡。

若是识趣的人,看见他这副冷淡的态度也许就会主动告辞了,但荀贞虽然看出了他的冷淡,却是绝不肯就此罢休的。如果说之前他与张直只是“谁折辱谁”的问题,这道举报的文书一上,他俩的关系就变成了“你死我活”,尽管现下堂上没几个人,除了他们和文太守外,只有郡主簿王兰在,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官寺里边更是没有秘密,上报的文书一上去就瞒不住了,此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入张直的耳中,可以想象,张直必会做出反应,最大的可能就是寻求张让的庇护,一旦被张让插手此事,荀贞、郭俊、杜佑三人就将会大大不妙了。

对此状况,不但荀贞明白,郭俊、杜佑也很清楚,所以,不止荀贞不肯罢休,他两人也不肯罢休。

杜佑撑住地,昂起头,大声说道:“明府!贼乱方平,固然盗贼处处,百姓急需安抚,然以下吏看来,郡中的盗贼只是小贼,张直才是大贼!明府奈何重小贼而舍大贼?大贼不杀,如何能安抚百姓?张直不伏国法,下吏恐郡中将会再次生乱!”他这一番话,荀贞听着耳熟,可不就是荀贞在劝说他与自己联名上书时说过的么?

郭俊伏地叩首,亦道:“张直私下结交反贼,图谋不轨,明府,此事十万火急,怎可且缓时日、徐徐图之?万一消息走漏,被张直逃脱,我等少不了一个故纵之罪,此智者之所不取也!”他这几句话可比杜佑的话激烈得多,须知:“故纵”一个寻常的犯人已是重罪,何况反贼?

文太守没想到郭俊、杜佑的言辞态度会如此激烈坚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怒气涌上胸口,就要当场喝斥,但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下去。便不说荀贞三人都是郡朝重吏,只他们的出身背景,荀贞出身颍阴荀氏,杜佑出身阳城杜氏,郭俊出身阳翟郭氏,皆本郡名门,既是大吏,又出身名门,且他三人的上书又合情合理,若是喝斥他们,必会在郡中落下恶名,两汉之世重名节甚于生命,名节一旦坏了,那么万事皆休。

他忍住怒气,心道:“皇甫嵩对我说,等到战后,朝中怕要治我的罪,正心烦意乱之时,这三人却又来给我添乱!真是岂有此理!”恼怒之下,瞧着堂上跪伏的三人,越看越觉得火大,欲拂袖离去。这个时候,侍立在他案侧的王兰移步上前,近至他的身边,行揖说道:“请明府更衣。”

更衣,就是如厕。文太守楞了下,心道:“无缘无故请我更衣?是了,他这是有话要对我说。”当下起身,去到堂后。

果然,王兰跟着他也来了。

堂后离堂上有段距离,其间有墙壁相隔,声音不会传到前边,文太守不用再忍耐怒气,他奋力推倒一个案几,怒道:“我如今是待罪之身,朝廷恐怕将要治我的罪,偏在这个时候,这三人又来给我添乱!张直与波才交好,县中谁人不知?别人不提这事儿,偏偏他们来提!难道不知张直是张让的从子么?我若是依了他们的意思捕拿张直,必然得罪张让!我本就是待罪之身了,再得罪张让,他三人这是想让我去死么?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气得不轻。

王兰说道:“明府息怒。”

文太守问道:“你叫我来这里,可是有话对我说么?”

王兰答道:“正是。”

文太守问道:“什么话?”

王兰说道:“依下吏之见,明府不妨应下此事,遣人捕拿张直。”

文太守怒道:“你也想让我去死么?”

王兰跪倒地上,伏首说道:“明公乃下吏之主,下吏岂敢如此!”

文太守气哼哼地说道:“那你为何叫我答应他三人之所请?”

王兰说道:“明府,张直与波才交好,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

文太守说道:“那又如何?波才乃阳翟县土著,世代居住本县,阳翟县里与他交友的甚多,难道我要把他们全都捕下么?”言外之意,可以用这个借口替张直开脱。

王兰说道:“若是早几天,倒是可以用此为借口把荀贞、郭俊、杜佑的上书回绝,现在却不行了。”

文太守问道:“为何不行了?”

王兰说道:“刺史王允已然到了。”

文太守怔了一怔,很快就明白了王兰的意思,迟疑地问道:“你是说,我若将他们的所请回绝,他们会去找王允?”

王兰说道:“如今不但王允在阳翟,而且荀贞的族父荀爽被王允辟为了州别驾从事,如果明府拒绝了荀贞三人此请,荀贞定会直接去找荀爽,通过荀爽上书王允。王允刚强,向与宦者为敌,若被他知晓此事,明府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文太守喃喃说道:“会是什么后果?”

王兰说道:“下吏可以断定,王允不止会立刻传檄令捕拿张直,而且会将此事扯到张让的身上。明府,这就不是一个张直,而是要直接面对张让了!如果真走到这一步,明府乃本郡太守,能够脱身在外么?”

文太守倒抽一口凉气:“哎呀,我倒是忘了此节!”

王兰说道:“所以我请明府应了他三人所请。”

“……,应了他三人所请?这不是一样要得罪张让么?”

“今若允了他三人所请,或会惹怒张让,但往远里说,总比等着王允将此事攀附到张让身上强吧?况且,下吏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

“说!”

王兰往前膝行了点,凑到文太守身前,低声说道:“如明府所言,等到平定了贼乱后,朝廷也许会治明府之罪,与其坐等朝廷降罪,何不允了荀贞三人之所请?还能得一个刚直的清名,为天下人称赞。”

王兰说得很对,捕拿不捕拿张直,文太守都是要获罪的,黄巾叛乱,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获罪必是重罪,性命极有可能不保,既然如此,还不如搏一搏,答应荀贞等人所请,捕拿张直,这样还能获得一个不畏强权的清誉,朝中的党人们没准儿会因此改变对他的观感,积极营救他,就算最终获罪身死,至少能够给子孙留个好的前途。

文太守负手踱步。堂后地方狭窄,他走不开步伐,转了几圈,做出了决定,将伏在地上的王兰扶起,叹道:“罢了,就依荀家子之所请,捕拿张直。”转回堂上,落入座中,取来纸笔官印,写了一道檄书,盖上印章,由王兰交给荀贞三人。

虽然答应了荀贞,但这是被迫无奈,文太守心中甚是不爽,他这个人刚愎好揽权,当初把荀贞、荀彧从郡朝中赶走,就是因为听信了谗言,害怕荀贞、荀彧联手钟繇把他架空,没想到的是,却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荀贞倒是没联手钟繇,却联手了郭俊、杜佑,并以王允、荀爽为“后台”,迫使他不得不答应了此事,他极是恼怒窝火,也懒得再与荀贞三人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们去罢。”

荀贞接过他写的檄文,扫了一眼,高高捧起,伏地说道:“诺!”与郭俊、杜佑退出堂外。

王兰把他们送到堂门口,叮嘱说道:“荀掾、郭掾、杜掾,我听说张直家中养了不少宾客,其中多有强横轻死之徒,此去捕拿此贼,万万不可大意!”

荀贞说道:“请主簿放心。”

……

出了政事堂所在的院子,杜佑问道:“府君的檄文里写了什么?”

荀贞递给他看,说道:“令我等抽调吏卒,马上捕拿张直。”

杜佑快速地看了一遍,又递给郭俊,说道:“适才在堂上,我看府君的意思本是不想答应我等之所请的,在被王兰请去‘更衣’后却改变了主意,这定是王兰对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王兰说了什么?”

郭俊看过檄文,还给荀贞,说道:“不管王兰说了些什么,有此道檄文在手,就可以捕拿张直了!”停下脚步,冲荀贞、杜佑躬身一揖,说道,“张直家不但蓄养了许多剑客死士,他并且自恃有张让为靠山,二君去捕拿他,他或会负隅顽抗,二君务必要多加小心啊。”

郭俊是决曹掾,不管捕贼的事儿。

要说起来,荀贞是兵曹掾,捕贼也没他什么事儿,只是一来张直牵涉到反逆大案中,二则文太守在檄里边也写了,令他调动郡卒协助杜佑拿贼,故此他需要去。其实,即便文太守不说让他去,他也是要去的。他一向信奉一个道理: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把敌人彻底打倒,绝不能给其翻身的机会,所以如果只有杜佑去,他还会不放心。他笑道:“郭君不必多虑,张直门下虽多宾客,然有杜君在,此去必手到擒来!”

杜佑说道:“我手下的那些吏卒哪里是张直门下勇士的敌手?还得贞之你多多出力啊!”

郭俊笑道:“这倒是,贞之麾下有数千义从,拿一个张直自如反掌观纹,是我多虑了。”

荀贞说道:“我现在就去城外召人来。郭君,你便在决曹院里等我和老杜将张直给你送来!”

三人在院外分别,郭俊回决曹院,荀贞和杜佑去捕拿张直。

……

荀贞杜佑又分别两路,杜佑去贼曹院召集本曹的吏卒,荀贞去城外召集义从。两人约定在张直所住的里外汇合。

文太守给的命令是令荀贞召集郡卒协助杜佑,且不论郡卒的战斗力比起他的义从来孰高孰低,只就指挥来说,郡卒显然是不如义从如臂使指的,所以荀贞不打算去召郡卒,而准备找本部的义从部卒。

在府门外,原中卿把他的马牵来,两人上马去到城外,径入本部义从的营中。

荀攸、荀成在营里,见他来到,迎入帐中。

荀攸说道:“我听君卿、文谦、伯禽他们说,刘邓和子绣今早在路上折辱了费畅?”

荀贞说道:“不错。”

“费畅乃张家宾客,贞之,要防张直报复啊!”

荀贞笑道:“我此来营中正是为此事而来。”

“噢?”

荀贞说道:“文太守已令捕拿张直。”

荀攸呆了一呆,忽然大笑,说道:“贞之,贞之,你还真是头乳虎啊!”荀贞在郡中一向以谦虚内敛的姿态示人,却不代表他就是温和的小猫,要知他的绰号可是“乳虎”,虽然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顺势而为,但当需要的时候却也是会獠牙毕露的。想当年,他捕杀第三氏,行郡北诸县,哪一件不是酷烈的手段?

荀贞一边遣人去唤许仲、乐进、江禽、高素、刘邓等人前来,一边对荀攸、荀成说了荀爽已到郡中,现在邮置中暂住的消息,说道:“公达、仲仁,你两人若是无事,今天可以去拜见一下族父。”

荀成问道:“你上书请令捕拿张直之事,族父可知道了么?”

荀贞答道:“还没对族父说。”

在决定做此事前,荀贞有想过要不要先和荀爽说一声,但经过考虑,他决定先斩后奏,因为他还不太了解荀爽的性格,万一荀爽和荀绲的性格一样,那么他定是不愿荀贞与张家结仇的,毕竟张让如今权势滔天,非是荀氏可敌。明知不能为而为之,是勇士之举;知其不能为而不为,是智者所为。

说话间,乐进、许仲、江禽、高素、刘邓、文聘等人来到.

一进帐中,高素就嚷嚷道:“荀君,我等才从你舍中回来不久,你怎么又来了?”

荀贞按剑起身,环顾众人,说道:“我与杜掾、郭掾已请得府君檄令,捕拿张直。府君令我带吏卒协助杜掾,尔等各去本营选捡勇士,到营门集合。半个时辰后,我等就入城去张直家!”

众人闻讯,无不愕然。

就在几个时辰前,高素、刘邓才折辱了费畅,几个时辰后,荀贞就请来了文太守的檄令捕拿张直,何其速也!

愕然过后,诸人面色不同,有的大喜,有的惊讶,有的略露出担忧之色,但不管是什么表情,全都立刻躬身接令,大声说道:“诺!”接令而出。等他们出去帐外,荀贞听到高素、刘邓两人的声音。刘邓喜道:“张直竖子昔日曾意图折辱荀君,我早就想杀了他,总算等来了机会!”高素哈哈笑道:“比起荀君,我等差远了!”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只找了费畅的麻烦,荀贞却直捣黄龙,干次捕拿张直。

荀贞回入座中,与荀攸、荀成在帐中闲谈了会儿,原中卿进来禀报说道:“各部已集合完毕。”

荀贞长身而起。

荀攸、荀成问道:“可要我两人与你同去么?”

荀贞笑道:“区区张直,何劳你两人大驾?且等消息就是。”按剑出帐。

原中卿牵来他的坐骑,他踩蹬上马,扬鞭疾驰,到的营门口,乐进、许仲、文聘、江禽、高素、刘邓等人已集合起了五百勇士,立在营门处。

荀贞从他们阵前驰过,简短地令道:“进城!”马不停蹄,当先出营。

数百勇士或骑马,或徒步,纷纷起行,紧随其后,奔出营门。数百人、马踩踏,扬起尘土飞舞。皇甫嵩、朱俊两部的人马有屯驻在荀贞营地周围的,守卫营门的戟士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支人马,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去,尽皆远观,便在这些戟士、道上百姓投来的好奇目光中,众人长驱入城。

入到城中,丝毫不停,直至张直所住之里。

杜佑已带了数十吏卒来到,正在里门外等候,两边汇合一路,进入里中。

……

刘邓、高素早上才折辱的费畅,张直还在想着明天上午怎么收拾荀贞,哪里想到他已请来了文太守的檄令,前来捕拿他?张家根本就无防备。

这么一大股人马披甲持矛、杀气腾腾的蜂拥而来,将张家围住。

张家看门的奴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豪奴气势汹汹地出来,奔下台阶,叫道:“你们做什么!”

高素驰马出前,绕着这个豪奴跑了两圈,卷起一阵尘土,扑撒到他的脸上。尘土扑入口鼻,这豪奴掩住面目,咳嗽不止。

高素戏笑反问道:“你说我们做什么?”

这豪奴退后两步,怒道:“知道这是谁的家么?尔等竖子活腻了,想死么?”

高素扬起马鞭,抽打在他的身上,变色骂道:“乃公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家!要不是你家,乃公还不来呢!”

荀贞瞧了这豪奴一眼,隐约有些印象,似乎上次他来张直家赴宴时就是这个豪奴在前引的路,没放在心上,制止了高素,对杜佑说道:“老杜,是你先进,还是我先进?”

杜佑自知手下的吏卒远不及荀贞麾下的义从骁勇,自不肯争先,说道:“请君先入。”

荀贞笑道:“好!”回顾身后,令道:“府君檄令:张直与逆贼渠帅波才私下交通,图谋不轨,命我等将之擒拿!如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乐进、文聘、许仲、乐进等齐齐应诺。

荀贞抽出佩剑,指向张直家中,令道:“入院,拿贼!”

高素一马当先,一刀将阻拦他的那个豪奴砍倒,催马闯入院中,刘邓、文聘、乐进等一帮虎狼之士随之闯入。

荀贞没有进去,而是在许仲、原中卿等人的护卫下在院外等候。

杜佑羡慕地看着刘邓、乐进等人的背影,叹道:“贞之,你麾下的这些义从都是勇士啊!”怎么不是勇士?张直家宾客甚多,特别在前院住的多是宾客、剑客之徒,见乐进、刘邓等闯入,有些胆大的挺剑欲阻,只是一则他们仓促应战,许多人连衣服都没穿齐,二则乐进、刘邓等人确实勇武,又都披甲,有的还骑着马,一路闯过去,没一个人能阻止住他们的脚步,片刻功夫就突破了前院,冲入了中院,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入到中院,荀贞、杜佑就看不到他们了,只听到喊杀声渐渐深入张家的深深宅内,不断有张直家的奴仆、婢女、宾客的惊叫或惨叫声传出。

杜佑虽是贼曹掾,也带队捕拿过盗贼,守阳翟的时候也上过城头,但终究没有经过真正的沙场血战,目睹耳闻,心惊肉跳,在宅外有些不安。他也骑着马,按住马鞍,向前倾斜着身子,本还在和荀贞说话,到的后来,惨叫、喊杀盈耳,也无心再与荀贞说话了,一双眼直往院中看。

这喊杀、惨叫声惊动了里中的其它人家。住在这个里中的多是富贵人家,有的以为遭了贼,有的以为是黄巾军杀入了城中,慌乱不堪,不少人家里冲出了提剑惊骇的人。对此,荀贞、杜佑早有准备,自有吏卒告诉他们这是在奉文太守的檄令捕拿反贼张直,叫他们不要惊怕,令退回各自家中。

不提这些人家的惊疑,只说乐进、刘邓等人,他们势如破竹,从前院到中院,再到后院,把张直家杀了个血流成河,将试图反抗的宾客、剑客、奴仆悉数杀死,在后院抓住了张直,带着他出来,投到荀贞的马前。一进一回,他们只用了两刻钟。张直家蓄养了至少上百的剑客、死士,杜佑本以为就算荀贞麾下的义从再精锐,就算他们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怎么着也得用一个时辰才能攻陷张家,拿住张直,却没想到乐进、刘邓等人如此迅速,只用了两刻钟就抓住了张直,而且无一人伤亡。他张大了嘴,非常吃惊,对荀贞麾下义从的勇力有了新的认识。

荀贞骑在马上,去看被扔到地上的张直。

张直披头散发,没有戴冠,也没有裹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赤着足,应该是被乐进等人在床上在抓住的。乐进等人抓住张直后,因他竭力反抗,揍了他一顿,左眼圈乌黑,鼻下、嘴角都是血迹,脸上和衣上都是灰尘,脏兮兮的,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昂之态。

张直又惊又怒,被乐进丢到荀贞的马前后,他想要站起来,被刘邓一脚踢中了腿弯,又栽倒在地。

他滚倒地上,叫骂道:“竖子好胆,敢打乃公?敢打乃公?乃公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邓朝他身上啐了口,骂道:“乃公连波连都杀了,何况你这一个狗子?莫说打你,便是宰了你又如何?”作势抽刀。

张直梗着脖子,恶狠狠瞪着刘邓,指着自己的脖子,叫道:“砍这里!砍这里!有胆你就杀了我!你要是不敢杀,你就是我儿!”

刘邓“嘿”了一声,笑顾左右诸人,说道:“倒是有点胆色。”蓦然翻脸,“嘡啷”一声,将环首刀抽出,从上往下疾劈,带起一股刀风,吹动了张直散乱的头发。张直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大叫道:“不要!”环首刀的刀刃停在了离他脖子一寸的地方。

刘邓哈哈大笑,对荀贞说道:“我原以为他有些胆色,到底是个孬种。”

张直这时才看清了荀贞,叫道:“是你,荀贞!好狗贼!你居然敢带人来打我!等我告诉我的从父,看他怎么收拾他!叫你求死不能!叫你族灭!”

荀贞对刘邓说道:“收起刀。”刘邓还刀入鞘。

荀贞取出文太守的檄令,对张直说道:“我今来捕你是奉的府君檄令。”

张直叫道:“我有何罪?”

荀贞淡淡地说道:“与反贼波才私下交通,欲图不轨。”

张直惊愕,瞪大了眼,瞪着荀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叫骂道:“我何时图谋不轨了?好竖子,陷害乃公!”大骂不断。

刘邓等人听不下去,想上前再揍他,荀贞制住了他们,转首对杜佑说道:“反贼张直已经擒下,杜掾,就转交给你吧?”

杜佑苦笑着点了点头。

荀贞看也不再看张直一眼,令诸人道:“把他送去郡贼曹。”送到贼曹后,留个记录,之后就可以转送决曹审判了。

乐进、许仲、刘邓、高素等人应诺,抓起张直,等杜佑安排吏卒看住张直家后,众人归去郡府。

出里的路上,里中偷偷观望的这些富贵人家无不屏息战栗。

3 杀人87 了却山中寇贼事(十一)47 天下之事何事不成77 张飞宿将袭如狼(中)13 搜山千骑入深幽(四)10 防寇28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九)16 子长忿仇求为应21 上任西乡9 结交124 刘备奉使出彭城 郭嘉划策迫薛礼(三)167 满营呼拥张益德(上)22 今有颍阴乳虎(下)50 吕奉先攻胜李通(下)12 郡兵曹椽101 许逢共上辣毒计 二袁不谋而意和45 取天下唯造时势 图兵胜当行正奇96 贾诩忧山东再起 董卓欲求和阵前1 上任274 夏侯渊传捷坎谷(中)47 天下之事何事不成113 陈宫催马离营去157 沙丘台上旧时月(十二)209 州举茂才郡孝廉12 仲仁迫凌去檄书57 程仲德画策狠辣15 出城激战161 陶谦难催泰山兵71 擒得郑相逃吕尉10 防寇277 政自良出荀太守277 政自良出荀太守24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五)181 一潘当先下襄贲24 张让宾客63 荀贞之两问治郡事 张孟高席间相托私109 父子两路齐上阵29 关云长一身是胆 刘玄德暗猜玄机5 言而有信荀贞之108 转战十县归平舆(中)32 督邮一怒(中)124 三战尽复东郡地(九)90 从征汝南(下)5 冀董幽田两名俊18 西乡蔷夫78 唯先顺势能造势51 无中生有兵家计76 演武荐贤(上)52 阴少府哀伤洛城 孙讨逆嗟叹往事69 跻身才俊(上)6 压豫州取占先机 猛刘邓拒领校尉52 市义265 会於汶北将击章301 陈国相襄军第一(十)6 寻贤不遇(下)6 压豫州取占先机 猛刘邓拒领校尉58 下邳国荀贞得子 广陵郡笮融逞威(八)65 为政之要宣文德 轻车简从访张纮98 幸有螟蛉机变才85 了却山中寇贼事(九)15 阳城治吏(下)232 前军轻剽入任城27 将之慎者其有五 君侯良计在腹中64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128 军民两屯粮百万47 武贵立功56 行若纯儒实怀诡224 破敌溃阻骄兵计64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216 征役备物筹入鲁62 赐字14 唯恨之流年悄逝105 先登陷城斩刘辟8 清洗颍阴(下)34 大胜(上)66 燕雀安知鸿鹄志 雍季之言百世利45 欺人108 震张北进以逼兖61 丈夫生当为二千石35 褒贬由人100 英雄岂止班定远93 孙文台一战破营 荀贞之喜得徐荣32 许显奉令提兵援32 国家栋梁傅南容43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十四)150 沙丘台上旧时月(五)80 冠军将呼太史慈(二)105 许显截击济水岸4 留钱10 督邮在此(下)83 威震阳翟(上)218 媒归婚得两家允59 文若誓愿扶汉室 贞之笑辱董仲颖44 以退为进郎陵说81 琅琊太守牢骚盛 孔明当年正少年25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六)30 甲兵四千向神都(十)55 买马(上)49 吕奉先攻胜李通(上)4 豫州乳虎第一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