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会师城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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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领兵出征羌,前往西华。

因贼乱之故,道上行人稀少,偶有所见亦多是避兵他徙的流民,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见他们路过,或神情呆滞地跪伏路边,或远远地拔足逃走。出征羌二十余里,到的一个路口,一条岔路由此折向东去。军中的乡导指引道路,说道:“沿着咱现在走的这条路前行,不下路,再走十余里就是西华。”宣康往岔路上望了眼,问道:“这条路通往何方?”

乡导答道:“汝阳。”

荀贞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地图,对照地图,比较路形,说道:“噢?这条岔路是去汝阳的?”向导恭谨应道:“是,由此向东,也是再走十几里就是汝阳。”荀贞收起地图,手搭凉棚,往东边眺望,隐隐约约望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似有个黑点,那里应该就是汝阳了。

他心道:“等打下西华,如果有空,得去汝阳看看。”

汝阳是一座名城,县中士绅众多,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就是汝阳冠族,还有一个名族,即汝阳周氏。汝阳周氏之祖是周平王次子姬烈,姬烈被封于汝坟,是周姓的始祖。汝坟即汝南郡之汝阴县,汝阴地势低洼潮湿,周氏的族人后来很多迁徙别处,据说有一支来了汝阳。

官道两边是田野,受兵灾之害,麦苗倒伏,留下被人乱踩践踏的痕迹,无人照看。宣康瞧见远处东边田中有四五个人结伴行走,问道:“那是什么人?”李博猜测说道:“莫不是黄巾贼兵的哨探?”隔得远,看不清楚。原中卿、左伯侯带了十几个亲兵驰马奔入田间。

荀贞等勒住坐骑,停到路边,一面催促部队前行,一面观瞧左伯侯等人。

左伯侯等很快就追上了那几个人,拔刀转马,将之围住,停了片刻,可能是查清了对方的来历,没有动武,而是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了过来,带到路上,送至荀贞马前。

荀贞看去,只见这几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带着刀剑,虽然形貌窘迫,大多身体壮健,不似常人,其中一人被护在中间,像是首领,观其年岁相貌,约二十多岁,尘土满面,掩不住白皙的肤色,站在荀贞马前,尽管窘迫,举止不失礼节,显是个读过书的。

荀贞看着他眼熟,熟识良久,忽然想起,这不是周恂么?他在任繁阳亭长时,有个叫周恂的曾携妻路过,鲜车怒马,数十豪奴、骑卒、美婢随从,在繁阳亭住过一晚。此人极有名士风范,令荀贞印象深刻。此时看去,可不就是眼前这人?

荀贞从马上跳下,揖手说道:“这不是周君么?怎么落魄至此?”

他认得周恂,周恂却不认得他了。

周恂路过繁阳亭时,荀贞只是个小小的亭长,周恂压根没正眼看过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精甲黑袍、穿着红色披风、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居然会是几年前的一个小小亭长?他颇是惊讶,说道:“你认得我?”

荀贞笑道:“你不是汝阳周君么?”

周恂说道:“正是。”犹豫了下,问荀贞,“请教足下名讳?”

荀贞先不答他,因为记起了他是周恂,再看他身后诸人时也大多认了出来,大多是几年前随着周恂路过繁阳亭的周家奴仆、宾客,其中一人便是那个态度非常无礼的锦衣奴,又一人身量不高,穿在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的,脸上抹着脏泥,乍看之下是个脏小子,仔细看去却分明是个妖娆的女子,正是那个跟着周恂在亭舍中住过的大婢。

只有一人不认得。这人二十出头,浓眉大眼,面孔黑红,敦实健壮,腰上插了柄环首刀,虽然面对荀贞,在荀贞部下亲兵的监视之下,却不卑不亢,挺胸直立,颇有胆色。

荀贞多看了这个年轻人几眼,这才笑对周恂道:“君可能不记得我了。在下荀贞,现为皇甫将军麾下佐军司马。”周恂怔了一怔,说道:“足下籍贯可是颍川颍阴?”荀贞笑道:“正是。”周恂说道:“数年前我路经颍阴,与荀文若有一面之缘,不知文若与足下怎么称呼?”

荀贞心道:“数年前?”猜他可能就是上次路过繁阳亭后,次日顺便去了趟颍阴,造访了荀氏。他笑着答道:“文若是我族弟。”问道,“周君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怎么落得如此狼狈?”周恂长叹一声,说道:“我等是从南阳郡来,往汝阳去。”

荀贞讶然问道:“怎么是从南阳郡来?”周恂说道:“在下岳丈乃是南阳郡人,黄巾贼起时,我与拙荆正在岳丈家,城池被贼兵攻破,我岳丈一家死于贼中,在下的拙荆也死在了贼手,在家中宾客的拼死护卫下,在下侥幸逃得生天。”

荀贞说道:“原来如此!”心道,“我记得他几年前路经繁阳亭时就是携妻去他岳丈家的。”对他妻子的模样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个容貌寻常之人,如今却不料死在了贼乱之中。

黄巾一起,各地死者甚多,荀贞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劝慰了周恂两句,目注那个魁梧的年轻人,询问周恂:“周君,此人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是何人也?是君家的宾客么?”

周恂回头看了眼,答道:“非也,非也。这位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荀贞“噢”了声,问道:“此话怎讲?不知这位壮士是谁?”

周恂介绍说道:“此人乃吾郡郎陵人也,姓陈名到,字叔至。在下从南阳归家,路经郎陵,碰上了数十黄巾游贼,彼等贼子见我家此婢貌美,遂心生歹意,围杀我等,在下的宾客死伤大半,幸好叔至路遇,拔刀相济,这才将我等救下。救下我等后,我与叔至互通姓名,他闻我要去汝阳,又见我身边宾客死伤泰半,便仗义相助,主动送我归家。这一路上,全靠他了!”

荀贞听到“郎陵”这个词,心中一动,郎陵是汝南的一个县,和征羌一样也是个侯国,荀淑在这里做过郎陵侯相,他心道:“陈到陈叔至?”

这个名字他好像没有听说过,也好像有过耳闻,记不清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听说的了,不管有没有听说过,只冲此人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以及将数十黄巾兵杀散的勇武,已使他起了招揽之意。他笑问陈到:“陈君是郎陵人么?”陈到答道:“是。”

荀贞笑道:“我族祖父讳淑,曾在郎陵为官,不知陈君可知?”

荀淑为郎陵侯相时莅事明理,有“神君”之称,陈到虽然年轻,荀淑在郎陵为官时他还没有出生,但也听长辈说过荀淑之名,当下恭谨答道:“在下听长辈说过‘神君’之名。”

荀贞笑道:“你我也算有缘了。”问周恂,说道,“周君,我刚攻复了召陵、征羌两县,现奉令赶去西华。皇甫将军率数万精锐已屯兵西华城下,不日将与黄巾贼之主力决战。君是跟我去西华?还是归家去呢?”

想当年在繁阳亭见到周恂时,周恂是何等的风流姿态,今日却狼狈不堪。若在太平时,以他的家世才华,可能会是一个名士,而在战乱中,他却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此即所谓之:“百无一用是书生”了。从南阳到此地,周恂历经艰难,多次碰到凶险,护卫他的数十个宾客如今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他早就胆骇疲惫,只想归家,说道:“我在路上碰到流民,听说黄巾贼未能攻下汝阳,我离家多月,也不知父母如何了,归心似箭,就不和足下去西华了。”

汝阳有好几个大族,袁氏、周氏,特别是袁氏,数代显贵,就食他家的宾客、徒附极多。在他们的组织抵抗下,汝阳是汝南郡内仅有不多的几个没有失陷的县城之一。

荀贞点头说道:“此地离汝阳还有十几里,这样吧,我派一屯人护送你归家,如何?”

周恂感激不尽。

荀贞笑对陈到说道:“足下高义,有古侠士之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到说道:“荀君请讲。”

荀贞按剑顾盼,遥望西华,慨然说道:“今黄巾贼起,百姓受害,此正壮士用武,为国出力之时,君不辞路远,将周君送至此处,离汝阳已经不远了,有我一屯兵马相送,周君必能安然归家。足下勇武尚义,可敬可赞,如此好男儿,何不从军杀贼?上则报国,下则安民。”

陈到踌躇,说道:“这……。”

荀贞笑道:“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对陈到说道,“君县郎陵现今沦陷贼手,君无家可归,不知可有亲戚相投否?若去投亲,路上不可没有盘缠。来人,取十万钱来,赠与这位义士。”

荀贞在和周恂、陈到等人说话的时候,路上行军不断。破敌、陷阵、虎士、突骑诸曲以及皇甫嵩增派的人马络绎经过,兵卒昂首,战马嘶鸣,甲械耀眼,军旗纷纷,一些武勇之士的腰带或者马鞍上还挂着一串串斩获的耳朵,杀气外露,凡有英雄志向之人,目睹此景,都会不觉心神澎湃。陈到看看行军的步骑劲卒,再收回目光,看看侍立在荀贞身后的典韦、原中卿、左伯侯等虎士,再看荀攸、戏志才、宣康等文士,觉得这些人都是出众不凡之辈。

他心道:“汝南战乱数月,郡兵也罢,贼兵也好,我见的兵马多了,从没见过像眼前这样的精卒。这位司马名叫荀贞,乃是荀淑族孙,也是名门之后。我观他年岁不大,与我相仿,至多二十出头,却已当上了六百石的佐军司马。适才闻他说刚攻破了召陵、征羌,我闻路上流民言,近日间有个汉家的将军先是半夜攻陷召陵,接着又一战攻复征羌,却原来是他!”暗中思量,“既是名门之后,又勇武敢战,或能报我血海深仇。”

他做出了决定,拜倒在地,说道:“月前贼兵攻破郎陵,小人的父母死于贼难。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发下誓言:此仇不报,不为人子!只是身单力薄,却无机会,所以只能徘徊在郎陵县外,扑杀落单的贼兵,因缘际会,碰上了周君,又随着周君至此,见到了足下,这是上天给我报仇的机会!……,到愿从司马讨贼!”

荀贞闻言,心道:“我说郎陵早就失陷,他为何却还在城外不走?却原来是为报父母之仇。这是个孝子啊。”把他扶起,肃容问道,“不知破郎陵者是黄巾军中哪个贼渠帅?”

陈到咬牙切齿地答道:“是刘辟!”

荀贞说道:“刘辟现就在西华,我定助君报此深仇。”上下打量他,见他衣破衫烂,脚上穿的布履都烂了,露出脚趾在外,当即令原中卿、左伯侯,说道:“取我衣鞋来,再牵匹马来。”

不多时,原中卿拿着衣鞋、左伯侯牵着马来到。

荀贞先将衣、鞋捧给陈到,说道:“路上难以制衣鞋,你我身材相仿,先将就着穿我的罢!”又接过左伯侯牵来马匹的缰绳,问他,“可能骑否?”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这一套笼络人心的手腕荀贞现在是运用的得心应手。这种手腕对三四十岁、久在红尘里打滚的老猾之辈可能用处不大,但对陈到这样二十出头、轻死尚气的年轻人却是必杀技。陈到一下就被感动了,不过他与许仲有点相像,不是个能言之人,接过衣鞋,把感动放在心中,答道:“能骑。”

荀贞笑道:“那这匹马就归你了!”把缰绳给他,又叫亲兵取来饭食、饮水,分给周恂、陈到等人,等他们饱餐一顿,点了一屯人马送周恂等去汝阳,带着陈到、典韦等继续前去西华。

30 搜山千骑入深幽(二十一)152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7 夜眠营中叙旧情 郭嘉不辞尊者赐21 今有颍阴乳虎(中)163 常山中军真倜傥(上)300 陈国相襄军第一(九)41 一诺从来许杀身41 夕阳113 长安董卓坏五铢 广陵荀贞制二器56 下邳国荀贞得子 广陵郡笮融逞威(六)26 甲兵四千向神都(六)20 屯田从来积粮策30 奉先驰雄击汝南4 邯郸陌上九月秋(四)32 荀衢33 搜山千骑入深幽(二十四)40 蹴鞠82 闻报董兵窥营频 卿或不知黄公覆49 郭公则拍案痛斥 曹孟德座上借兵90 袭阵兵退夏侯惇(八)64 欲得铁马先得人105 先登陷城斩刘辟226 藏宣高请子入府178 袁绍表举豫刺史179 广陵悬榻迎陈登195 周幼平如熊举将(上)89 风卷雷动诛邺赵(五)61 丈夫生当为二千石98 戏忠建言攻山阳1 风物迥异江南地52 下邳国荀贞得子 广陵郡笮融逞威(中)123 刘备奉使出彭城 郭嘉划策迫薛礼(二)128 三战尽复东郡地(十三)90 胡徐吕内斗兵乱 甘潘凌初战先功28 三军兵至董营外 刘关驰挑敌将前48 惟是小人最难养60 五更鼓角声悲壮(上)44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十五)32 搜山千骑入深幽(二十三)136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三)169 满营呼拥张益德(下)44 以退为进郎陵说53 送粮159 沙丘台上旧时月(十四)38 列得严阵詈以挑51 下邳国荀贞得子 广陵郡笮融逞威(上)23 大获丰收5 言而有信荀贞之116 荀公达重任兖州71 宽仁信义刘玄德(上)48 其人却恐不易辅也169 满营呼拥张益德(下)23 豫兖群豪三人最169 满营呼拥张益德(下)40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十一)50 祭祀族宴54 胆大妄为豫州儿54 慎事自重,藏器於身71 擒得郑相逃吕尉18 兵者政之辅,政者兵之基(中)31 除恶务尽54 灭族(下)39 忽报胡轸袭追到 进去不知何其神24 杜买77 布植党羽养虎豹42 孙郎威震定颍外77 张飞宿将袭如狼(中)99 董仲颖毁弃洛阳 孙文台拔剑立誓12 琴心剑胆91 陶谦坐视待成败 董卓谋备据相国33 再见迟婢24 旗鼓鲜明三军出 牛刀小试一战胜19 血雨腥风洛阳城(上)19 闯中军咄咄逼粮 到帅帐讶见有客65 归来解甲抵足眠259 宣文教何劳三请27 朱公伟奉天子诏200 遣使入豫议盟幽78 唯先顺势能造势90 揭竿而起为招安35 文远突陷颍川营(上)98 戏忠建言攻山阳9 书笺反复修栈道288 王太守课政州最(一)1 光和六年(上)288 王太守课政州最(一)24 杜买57 我为君取彼良驹(三)290 王太守课政州最(三)70 土为季夏序主养 将临战至纷请前104 汝辈亦我汉家民102 欲攻昌邑先断援10 荀家五虎度陈仓(上)109 父子两路齐上阵37 会师(下)103 孔德信报刺史病 荀贞再表孙文台2 赌钱21 辛瑷(下)207 丈夫岂可受人轻137 建功立业就在冀州(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