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为君取彼良驹(四)

段聪的请柬放在案头。

荀贞轻抚颔下短髭,笑对戏志才说道:“公达,你说杨深今日又去拜谒郎中令了?”

“是。”

“他前脚刚离开郎中令的官寺,郎中令后脚就送来了这道请柬,说要给我庆功,……,我上次击斩左须后,郎中令可有说过给我庆功么?”

“没有。”

荀攸笑道:“此定是杨深不愿出粮,所以去央求郎中令,郎中令因而设宴邀中尉,想来不外乎是欲在酒宴上为杨深求情。”

荀贞明知杨深对他深怀不满,在私下里串联县中的大小豪强,为了保证募粮此事的顺利进行,当然不会不派几个人暗中监视杨家。杨家今天的所有举动,包括杨深几个儿子分头去邀请县中的豪强诸姓晚上去他家赴宴,以及杨深进城去找段聪,都在他的耳目之中。

上次击灭左须后,段聪没有给荀贞摆酒请功,这次击破黄髯他却送来请柬,而且是在“募粮”这个敏感时刻,是在杨深见过他之后送来的请柬。

戏志才、荀攸均聪明之士,自一眼就能看出此中必有玄虚。只是他两人虽然聪敏,可却不是“多智近妖”,没能猜对段聪邀荀贞赴宴的真正目的。

不过这也不要紧,只要猜出和杨深有关,这就足够了。

戏志才问荀贞:“郎中令的这个庆功宴,中尉去么?”

“郎中令好意为我庆功,我怎能不去?我当然要去!”

荀攸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中尉刚答应了何伯求,要与袁本初联手诛灭宦官。郎中令乃是中常侍段珪之从子,中尉要是去赴他的宴,万一消息传出,被何伯求等得知,会不会以为中尉首鼠两端?”

“哈哈,公达,你多虑了。就不说我与郎中令同郡为吏,彼此有些来往实属正常,就说除宦,卿博读兵法,岂不闻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善用兵者隐其形,有而示之以无,越是要除宦,就越需要敷衍他们,越不能提前暴露我等的真实想法啊!君子相交,贵乎以信。我的为人处事,何伯求、袁本初应有耳闻,断然不会因此生疑的。”

“中尉说得是,是我多虑了。”

在“兵者,诡道也”这方面,戏志才和荀贞的想法一样,没有过多地考虑要不要去赴段聪的宴,他更多考虑的是杨深,沉下脸色,说道:“上次中尉沙汰郡兵,杨家就上蹿下跳,到处串联,这次中尉募粮,又是杨家头一个跳出来作梗。中尉,这杨家世居邯郸,宗族强大,亲友、故交众多,不少强宗大姓以他家为马首是瞻,他如是铁了心抗令不从,怕会是个大麻烦。”

戏志才这是在担忧如果杨家抗令不从的话,其它的豪强大姓会以他家为榜样,也都拒不出粮。

“募粮一事,我已交给公宰全权办理。我相信以公宰之能,必不会使这样的事发生的。”

“万一如此呢?”

荀贞没有立刻回答戏志才。

他拿起请柬,交给侍立在案侧的宣康收好,离席起身,缓步行至堂门口,负手观赏院中萧瑟的花木,又远眺高朗的蓝天,白云朵朵,碧空如洗。戏志才、荀攸、宣康或跪坐、或站立,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听到他悠悠吟诵了一句诗:“飞黄腾踏去,哪里顾蟾蜍?”

……

也不知从何时起,荀贞常喜远望天空,但他远望天空却非是为了求得心情之宁静,每一次望向蔚蓝而无垠的天空的时候,他总会看到有一只振翅的雄鹰翱翔掠过。

打熬拼搏多年,多少日夜的亲力亲为,多少次的亲身犯险,终有今日之地位,麾下数千步骑,左右良材济济,秩比二千石,名闻数州间,更如今跻身入袁绍一党,眼见着再过不了几年关东的群雄就要并起,在这个关键之时刻,任何挡路的人、事,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扫除。

……

是夜,荀贞赴段聪之宴,笑谈欢饮,尽意玩乐,与段聪同醉,半夜方归。

次日中午,段聪睡醒,宿醉头疼。

头虽很疼,他的心情却很好,令人召来周良,说道:“中尉不但赴了我的宴,而且欢饮到夜半,我与他俱醉。中尉如有害我之心,岂会如此?周卿,以后毋要再诋毁中尉了!”

段聪后半段话语气转为严厉,大冷的天,周良额头沁出冷汗,他无话可答,只能伏跪地上,唯唯诺诺。出了段聪家,他望向城西的中尉府,沮丧地想道:“豫州儿数次召我,喜怒不形于色,我知他城府深沉,却未料到他的心思竟深到这等程度!何伯求岂会无缘无故地来见他?必是来找他商议与宦者为敌的无疑!只可恨他居然能声色不露,只可惜郎中令看不出来。”

尽管不甘,既然说不动段聪,他一个小小的邯郸右尉就算再痛恨荀贞,却也是无计可施了。

一辆辎车从街上粼粼地行过,周良的一个从吏奇道:“咦,这不是相府功曹魏君的车么?他这是要往哪里去?”

辎车是从相府的方向来的,往北边去。

这个从吏恍然大悟,接着说道:“是了,魏氏的家长就在前边的里中住,魏君这定是去拜见他家家长的了。古怪,这会儿去拜见家长却不知是为何事?”

“还能是为什么?今天又非是魏君的休沐之日,他不在相府里随侍相君,却去拜见他家的家长,除了是为了‘募粮’还能是为什么?”

周良虽是个小人,可却也有他的长处,他五十多岁了,在官场里混迹了几十年,用后世的话说,早就是个“老油子”了,极能猜测人的心理。

他这随口一句,正猜中了魏畅去拜见魏氏家长的原因。

魏畅体弱,前阵子沉绵病榻,病情反复,时好时坏,直到近日才算大好了起来。他是相府功曹,相府里的大小檄令都避不开他,荀贞去请刘衡下令募粮的当时,他就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就想回族里去给族长出些建议,只是当时太忙,没能抽出空来,拖延到今日才能出来。

坐在辎车里的他没有看到路边的周良,他端端正正地跪坐车室内,正在回忆当日荀贞请到檄令离开相府后的情景,他当时又一次劝说刘衡要提防荀贞侵夺相权。

他说道:“中尉连战凯旋,兵威大振,复开襟下士,对贫贱者益加敬,接连辟用程嘉、岑竦、陈午诸人。程嘉者,郡人呼为‘冻梨裳’,短小丑陋,历任的郡县长吏均不辟用,而中尉独用之。岑竦者,其母久有贤名,竦亦知名郡县,而因家贫不得郡县重用,中尉又独用之。陈午者,乡亭斗食,襄国令姚升不擢之,而中尉又独用之。

“击黄髯一战,程嘉、陈午均立功劳。此三人者,或貌丑、或贫家、或不通经书,俱有短处,而中尉独能用其才干,如中尉者,可谓知人善用也,而观中尉之用人,亦可见其志存高远,既存高志,又立兵威,并擢贤才,此非肯居人下者也。中尉今又募粮,欲大击山贼,待其功成之日,……,相君,赵郡之权,畅恐将尽出于中尉府,而相君将只是备位而已了啊!”

魏畅不知荀贞评价他:虽然有智,但却不知荀贞之志。从荀贞的角度来看,魏畅担忧他会侵夺刘衡的相权很可笑,可是在魏畅看来,荀贞在郡中的声誉日隆,担忧他会侵夺相权却也是合情合理。——只能说,魏畅与荀贞两人站的高度不同,所以看到的东西不同。

只是,魏畅虽尽忠刘衡,刘衡却仍如上次一样没有听从他的谏言,不但没有听从,而且依旧赞颂荀贞的军功,说道:“中尉来前,邯郸几失,中尉今至,贼不敢出山。”反过来劝魏畅,“中尉击贼,是为了保赵境安定,卿赵人也,族姓为赵郡之望,何故数与中尉为难?”

魏畅无可奈何,只得罢了。

——从此一事却可看出两件事:其一,自然是荀贞在赵郡的名望越来越高,其二,则是荀贞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确有他的长处,他对刘衡一直非常恭谨,时刻恪守中尉的本分,半点也不逾权,兼之他荀氏的出身、儒雅的言谈举止,深得了刘衡之信赖。

上次荀贞遣散郡兵后,魏畅就特地去拜见过魏氏的家长,并提前告诉魏氏的家长,荀贞将来必会募粮征兵,这次又去,却是担忧魏氏的家长会因为可惜粮谷而得罪荀贞。

到了魏氏家长魏松的家中,他开门见山,说道:“为安赵郡计,相君事事依从中尉。中尉外虽儒谦,内实刚强,昔在颍阴西乡为有秩蔷夫时,便曾斩除乡中豪强第三氏一族,颍川郡中颇有视其为酷吏者,今他欲击贼者,此又确是利郡利民之事,既然相君依从中尉,那么我家乃邯郸冠族,赵郡郡姓,在此事上就只能顺从,族父请尽早把应募的谷粮交去中尉府吧。”

荀贞内在刚强,刘衡不会出面反对他募粮,击贼又确是利郡利民的好事,募粮非是乱命,几个方面加在一块儿,魏家就算不乐意出粮,也只能接受了。

……

邯郸荣传下募粮檄令的第三天,邯郸氏、魏氏先后如数纳上粮谷。

邯郸氏是因邯郸荣之故,魏氏是因魏畅的劝说之故,别的士族、豪强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出粮了。

邯郸荣又等了两天,其间零零散散的只有几家与邯郸氏、魏氏交好的大姓交上了粮谷,如杨氏、韩氏等豪强大族却是没一个来交纳的。

宣康忧心忡忡,在堂上搓着手转来转去。

荀贞正在批阅许仲递上来的军文,军文两方面的内容,一个是何仪和那些重伤员的伤势均渐好,一个是上次击黄髯,部中损失了一些铠甲、刀戈,需得尽快补充。

何仪等重伤员的伤势渐好是好事,那么重的伤居然都被樊阿医治好了,这更使得荀贞增强了把樊阿招揽到麾下的想法。补充铠甲、刀戈不是难事,郡府有兵库,写道公文呈给刘衡就是。荀贞吩咐侍坐在边儿上的李博负责起草给刘衡的公文,抬起头,看见宣康转来转去的。

他笑问道:“叔业,在为何事发愁?”

“荀君,募粮的檄令已经下去五天了,却还没几家来纳粮啊!”

“邯郸氏、魏氏等几家不是已如数交上了粮么?”

“邯郸氏、魏氏虽为邯郸冠族,可他们家里没有多少田地,远比不上杨氏、韩氏,他们几家交的这点粮谷还不够三千人一月吃用,又有什么用?”

士族和豪强是有区别的,不少士族为了家族的清誉,并不蓄田积财,如许县陈氏,陈寔名重海内,可家里却没有多少余财,又如荀氏,从荀淑这一代起,荀家就是每当家产增加便就分给亲、友,邯郸氏、魏氏虽然比不上陈氏、荀氏这么清高,可族里却也是没有太多田地的。

要说邯郸真正有田有粮的大户,还得是杨氏、韩氏这样的豪强。

杨氏有良田百顷,韩氏亦有田数十顷。

百顷即万亩,收成好的年份,除去门客、徒附之所得,杨家一年即能得粮数万石,足够养三千兵卒大半年。今年虽颗粒无收,往年的存粮也有很多早被卖掉,可杨家现有之存粮却仍是有不少的,邯郸荣计算过,按五分之一来募粮的话,只杨家交纳的粮就够三千兵卒两月之食。

这么大数目的粮谷,杨家怎肯老老实实地交上?

宣康说道:“要是杨家、韩家不肯交?”

荀贞却似对此毫不担心,笑道:“且看公宰手段就是。”

……

邯郸荣的手段和荀贞当年诛灭第三氏的办法如出一辙:搜集诸家不法之事。

只是,荀贞搜集第三氏的不法之事是为了灭其族,邯郸荣则是为了迫诸家交粮。

——要说起来,邯郸荣迫诸家交粮所用的手段和荀贞灭第三氏的办法之所以会一样,原因却是不言而明:他俩都是有官身的人,手里握着权力,要想达成目的,从律法上下手自是最方便快捷,而且也不会落人把柄。

但凡豪强之族,必有不法之为,邯郸荣是本县人,生于斯、长于斯,对本县的诸姓豪强知根知底,对他们族中子弟以前做过的不法事也多有所闻,只要下些功夫就能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他等了两天,第六天早上遂分遣府吏,召县中诸大姓的家长来中尉府,唯杨氏、韩氏不召。

荀贞至赵郡不到三个月,接连击灭左须、黄髯,声威赫赫,诸姓的家长固然赖杨氏为倚,杨氏不交谷粮,他们也装糊涂,乐于不交,可在得了邯郸荣的相召后,却不敢不来。

十余家大小豪强、士族的家长络绎纷至,入中尉府,进主簿院,到得堂上对坐,等候邯郸荣。

诸家到齐后,等了多时,天将中午,邯郸荣才出现,他带剑着履,大步登堂,穿过对坐两侧的诸家的家长,在他们的目光中径行至案前,拿起事先放在案上的一卷竹简,不坐,亦不入案后,便就在案前转过身来,面对诸家家长,展简读之。

他的声音本就大,如金石之音,此时回荡在堂中,落入诸人耳中,更是如钟鼓轰鸣,——他读的却是在座的诸家家长之一往日犯下的不法之事,读完,他不看诸人,翻过一页竹简,接着往下读,却是另一个在座族长的不法事,又读完,他抬起眼,简洁地令道:“收治送狱中!”

邯郸左尉李仓不知何时候在了堂外,立刻带县吏入,即刻将这两个族长收拘,押送着回去了县寺。

满堂在座诸人惧皆骇然。

邯郸荣环顾余下的诸人,举起右手里的竹简,说道:“此卷竹简共有五十余简片,我适才所读的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余下的内容我虽未读,然诸公应也心中有数,知道是什么了!”

在座诸人面面相觑,有的汗出如浆,有的面现忿然,有的手足无措,有的惊疑不定。

一人壮起胆子,说道:“君虽中尉主簿,然亦我赵人也,我等亦赵人也,何苦相煎?”

邯郸荣按剑挥袖,嗔目叱道:“我所煎者,贼也!诸公请归,明日我当再召诸公见。”说完,也不管在座诸人的表情各异,更不给在座诸人说话的机会,拿着竹简昂然出堂,不顾而去。

这天下午,邯郸县寺的犴狱里,拷掠惨叫之声不绝。

诸姓族长在县寺里都有关系,打探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惧怕,不少人痛骂邯郸荣,杨深就是其中一个。

杨深虽不在今日邯郸荣的召唤之列,可他消息灵通,中午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件事,再又打听到被捕拿的那两个族长被李仓拷掠之事后,顿时破口大骂:“邯郸小儿这是铁了心要给豫州儿做残我赵郡的鹰犬了!”马上叫他的几个儿子再去诸姓家长的家中,给他们鼓气。

只可惜,诸姓的家长已被邯郸荣不顾情面、雷厉风行的所为吓破了胆子,全没了抗拒荀贞的勇气,便是杨深的几个儿子口吐莲花也挽不回形势了。

次日,昨天被邯郸荣召到中尉府的诸姓家长皆引奴驱车载粮送中尉仓。

邯郸县的另一个大士族乐氏的家长和杨氏、韩氏一样,本来是没有被邯郸荣召去相见的,但却也不敢再拖延,亦老老实实地把粮交上了。

至此,县中诸家仍没有交粮的,只剩下了杨氏和韩氏。

韩氏观望了半天,未到下午,邯郸县寺传出消息,被捕入狱的两个家长在狱中被拷掠死了。韩氏的族长大惊失色,紧接着又听闻邯郸荣复遣李仓至此两个家长的家中,又宣其子弟宗人不法事,亦俱拿入狱,又没收此两家的家产,谷粮财货尽入官有。这简直就是荀贞当年诛灭第三氏的翻版,而且比荀贞当年的手段更加酷烈,竟直接把这两姓的族长刑杀在了狱中。

韩氏的家长怯惧了,不敢再硬顶了,下午即遣奴客引车献粮。

得知韩氏服软献粮,邯郸荣进见荀贞,拜地说道:“除魏氏外,余下诸家均已借粮。”

——荀贞募粮得有个说法,不能白拿,用的名号就是“借”,虽然大家均心知肚明,有“借”怕是无“还”,至少在荀贞任上,这些粮是别想着他会还的。

“噢?诸家都已借粮了?公宰,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诸家就都把粮食送来了,好啊,你此事办得好啊!”

“只是杨家却仍不肯借!”

“你情我愿才叫‘借’,他家既不愿意,那就不借。”荀贞顿了一顿,又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中尉府借粮是为了击贼保境,也是为了保县内诸家之安啊,杨家既不肯借粮,那万一有贼寇侵扰他家,我等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郡也好、县也罢,对长吏而言,治理地方最大的阻碍就是来自地方上的豪强,这也是为什么有汉一世常见郡县之有为长吏诛除郡县豪强的缘故。

打个比方,豪强就是荆棘上的刺,不把他们整治得服帖了,政令就无法畅通,而要想整治他们,也正如刺扎入手中会流血一样,不发生点流血事件是不可能让他们老实的。

就拿荀贞曾任职的西乡来说,高素殴打过相当于后世副乡长的西乡乡佐,第三氏明摆着不服他的管制,要非他先是为了程偃而折服高素,继之果断辣手诛除了第三氏,那么他在西乡的政令就不会有人听从。小小一个西乡尚且如此,况乎一县、一郡?

汉时受礼教的影响未深,承战国余烈,民风刚勇,豪强林立,巨富者横行州郡,桀健者称雄闾里,多豪猾之民,要想做好一任地方长吏,不能只宣扬德化,还得能专事威断,有胆量族灭奸轨。“酷吏”一词在汉时虽不算褒义,可也非贬义,如被后世称颂的强项令董宣,便是光武皇帝年间的一个有名“酷吏”,他任洛阳令时,搏击豪强、莫不震憟,京师号为“卧虎”。

荀贞到赵郡上任以来,一直忙于练兵、击贼,恪守中尉的本职,不干预民事,郡里的豪强大姓如果不阻碍他的事情,再骄横、再跋扈,他不会去理会,可一旦阻碍到他的事情,可就是“飞黄腾踏去,哪里顾蟾蜍”了!

就如杨深所言,邯郸荣既投到荀贞门下,为了重振家声,确是坚决要做荀贞的鹰犬了。他奋然说道:“月前中尉微服行县,出邯郸县时,尝于郎中令所住的里外见到杨深的辕马,两次赞为好马。今一县之中,唯杨氏拒不交粮,不除灭之,中尉之威无以伸。我必为君取彼良驹!”

102 欲攻昌邑先断援105 中郎人言王者器282 今贵旧勋徐与冀163 常山中军真倜傥(上)18 搜山千骑入深幽(九)40 荀攸之志37 天下之中洛之阳(下)41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十二)44 许仲程偃190 非荀侯无以安徐31 除恶务尽84 了却山中寇贼事(八301 陈国相襄军第一(十)46 恩威并施150 沙丘台上旧时月(五)78 唯先顺势能造势94 会师城下(上)56 行若纯儒实怀诡45 取天下唯造时势 图兵胜当行正奇144 建功立业就在冀州(十)63 田边断案(上)86 了却山中寇贼事(十)10 查封73 赠马刘备关张喜276 才由天授曹东郡89 陈荀分被董卓征 兵编别部号安郡84 处弱先击为惑敌 假败归营而骄贼34 飞蝇逐路厕之臭12 搜山千骑入深幽(三)113 诏讨东郡出汝南(下)41 效果203 当治上田粮产丰5 言而有信荀贞之50 孰谓盗跖不知义18 第一天(下)301 陈国相襄军第一(十)8 遍观诸郡(下)71 此子存有难测之志123 吕布剑客意亦雄38 初步13 荀君有召290 王太守课政州最(三)156 沙丘台上旧时月(十一)92 兵临西华(中)14 性格43 为今之计102 会猎书来满城惊81 擒贼先擒王(中)85 袭阵兵退夏侯惇(三)77 布植党羽养虎豹23 劫人27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八)143 建功立业就在冀州(九)199 委昱谌西京以资104 汝辈亦我汉家民28 原师5 冀董幽田两名俊94 会师城下(上)123 吕布剑客意亦雄73 赠马刘备关张喜52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40 隐秘非只君可寻78 好立功业潘文珪 乳虎欲夺猛虎功?13 倏忽如白驹过隙70 陶谦虽怒忍不言 糜竺借力反愈重12 郡兵曹椽81 了却山中寇贼事(五)49 圣如仲尼也好名39 得二荀举荐36 争锋唯数刘邓劲 夸功最推高素雄9 联军虽盛心思异 孔伷步骑到颍川63 荀贞之两问治郡事 张孟高席间相托私1 上任100 将军百战以奇胜227 孙仲台奉令出兵150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196 周幼平如熊举将(中)82 擒贼先擒王(下)20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一)23 甲兵四千向神都(三)49 本初情谊铭记不忘259 宣文教何劳三请8 势先造成计乃行62 五角鼓声声悲壮(下)7 每思内战常啮指53 下邳国荀贞得子 广陵郡笮融逞威(三)129 广陵兵动徐方沸 鲁阳坐视豫州盟(二)129 三战尽复东郡地(十四)267 荀贞之态渐枭雄22 搜山千骑入深幽(十三)80 擒贼先擒王(上)7 生死之恩何以报200 遣使入豫议盟幽9 联军虽盛心思异 孔伷步骑到颍川43 轻收万众取来易 乱世清谈难为君7 置彀在此请君入143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十)153 潘文珪负甲拔县 关云长渡淮克城44 以退为进郎陵说8 收得颍川吏士在 酸枣有信急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