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翔杀得正酣,另一边的黄盖也宝刀不老,如同周翔一般,负责把守右边寨门的曹兵也不是黄盖敌手,就在周翔夺得左寨门控制权不久,右寨门也随之被黄盖夺得。两人对视一眼,周翔随即退回栈道之上,让过几名跟随的兵士之后,一人定定的把守起通往开启寨门的栈道。
满眼都是飘扬着血红色战旗的江东敌船,于禁还是暗自深吸一口气,才下令道:“放箭!狠狠的射!给吾射翻江东鼠辈!”
一时间,曹军水寨如瓢泼骤雨般射出黑黝黝的劲箭,利箭带出的呼啸之音划破空气,穿透江风,比之蔡瑁、张允当初“赠箭”之时不相上下。
周泰一缩身,躲在女墙之后,透过女墙间的缝隙,看着曹营寨墙之上的动静,心中恨恨的骂道:“就让尔等再仗势欺人片刻,等吾大军再逼近一些,就让尔等好看。”
于禁指挥下的曹军尽情的射出手中的劲箭,可仍然无法阻止江东军战船的步步逼近,不禁越来越加着急。“射!不停的射!”于禁咆哮。
于禁急,周泰比之更急。墙头上箭雨倾盆,可寨门依然紧闭,难道老将军失手不曾?就在周泰胡思乱想猜付时,于禁身处的之下的曹军寨门缓缓的开启,让墙头上的于禁更加焦虑起来:“为何寨门洞开?来人,速速派人前去看看。”
毛玠本为文官,少历战阵,知自己留在此地对于禁帮助不大,忙朝慌乱指挥中的于禁说道:“文则!不如吾带兵下去看看。”于禁点头,随即又投入到对江东军的攻击之中。
寨门的变化被一直盯住观看的周泰瞧见,这时的周泰来了血性,大手一抄,夺过边上同样躲避箭雨的士兵手中的橹盾,护住要害,大声下令:“全军反击!反击!”
一直躲藏的江东兵士也随之振奋,盾牌手在前高举手中坚盾,身后的弓手先引燃箭头之上包裹硝石的麻布,“放!”随着周泰再次令下,江东兵士的反击随即展开,唯一不同的是曹军只知施放劲箭,而江东兵射出的可是能引燃杂物的火箭。
两方飞矢在天空中不停穿梭,煞是好看的同时也引发第一轮的攻击波。
“咄咄咄”密集下雨的劲箭攒动着钻进一切可以射穿的木船、人体,大江之上,你来我往,带走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血染红了甲板,染红了城寨,甚至连大江里滚动流淌着的江水也为之变色。哭号、哀鸣遍地,到处都是插满箭翎的死尸和伤兵,整一个惨字了得。
周泰看得双目赤红,身旁不断的有兵士中箭倒地,气急败坏下,周泰腾的站直高大的身躯,两下就给自己脱下穿戴的铠甲,袒露出一身精壮匀称的肌肉,美中不足之处,乃是身体上布满着以前交战时留下的猩红伤痕,直的、竖的、交错的,斑斑狰狞。
“儿郎们!浴血的时候到了,不是孬种的汉子,随吾上!”周泰一把抢过行进中兵士扛起的云梯,大手一拽,七尺左右的长梯落进周泰的手中。一个虎跳,来到楼船下层,再一个前冲,已站至船首最前处。
近,再近点。
趁曹军营寨被火势猛烈的狂卷间隙,光着膀子的周泰大吼一声:“上!”,云梯顷刻倾倒连接在寨墙与楼船之间,周泰手足并用,避过几只射来的利箭之后,身影即出现在曹营寨墙之上。双手一张,抓住刺来的长矛,一沉身运足力道,一曹兵的武器随之脱手,可周泰没有半点仁慈之念,抡起抢夺而来的长矛,使出全身力气,哗啦啦,顿时砸倒一大片的身前敌军。
周泰在江东军中是出了名的猛将,悍不畏死是其作战时的标志,因此也很得江东之兵的尊崇。当周泰扫出一片空当之后,紧随而上的江东兵即占领了这块立身之处,并以此为中心,迅速的朝左右两方杀去。
曹营一片慌乱。大火被强劲的东南风吹得席卷开去,来不急拆掉铜锁环扣的大船就此葬身火海,噼啪噼啪之声中,一艘艘还未来得及出寨迎敌的战船就毁灭得不成模样。每艘船上的曹兵现在能作出的选择只有一个:跳入江中。无情的烈火借助风力,不断的吞噬每艘船只上的一切,带给曹兵的只有内心上的恐慌和惊惧。
“主公!……”夏侯渊冒死终于逃出火势带来的恶果,将曹操四平八稳的放于地上。不断的在其身边大喊,可曹操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心智般,任夏侯渊怎么叫唤,就是无法应答。
就在夏侯渊沮丧之时,一彪人马自江中战船上退下,夏侯渊识得领头之人,虽说来人早已被浓烟熏得面目全非,可轮廓依在。“文远!主公在此,速来!”夏侯渊冲领头之人大喊。
张辽原本也不习惯大江之战,没了坐骑,这员虎将也等于失去了倚仗。在船上没突发的大火弄得不知所措,还没等张辽指挥取水灭火,火势就借风威而不可收拾的烧毁一切。见大势不对,张辽自知无法挽救,只得带着兵士顺着回退之路一船一船的逃离火场。
等刚一上案,朦胧中听闻有人呼唤,张辽举目看去,原来是夏侯秒才正在挥舞双手,身畔静坐一人,看似没有动静。张辽得见,忙领兵前往,近前才得以看清原来正是主公曹操。可惜现在的曹操早没了当日意气风发时的霸气,两眼无神的望着眼前的沙地,不知正在想思什么。“主公!”张辽倒头跪禀。
曹操依旧痴呆,边上的夏侯渊一把拉起张辽大声的说道:“文远!主公神智不清,而此地不宜久留,吾等不如先力保主公退出火场再思对策。”张辽在曹军中以智将成名,当下分析战况,觉得也只有先退出战场,聚拢残兵再谋思击退孙刘联兵之法。颔首一点,同意了夏侯渊的提议,两队人马合兵一处,朝着旱寨背后的一处山脉前去。
周翔、黄盖等人攻取了大寨大门,深知此地为进兵重地,两人各自带领几十名强兵守护着两侧要冲。可数量明显强过两人之兵的曹兵,在毛玠的严厉命令下,不断的冲击着栈桥防线,以至于水寨大门两边都陷入险情之中。
毛玠手持一把宝剑,在亲兵的拱卫下不断的催促:“冲!给吾冲!誓死夺回大门控制权!”
毛玠的指挥处被亲兵团团包围,而周翔所带之兵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最后,无奈下,周翔只得亲身上阵,手中长枪一展,一股霸势凌现,首当其冲的曹兵顿时被长枪刺个对穿,来不急抽出陷入身躯中的枪身,周翔干脆舍弃这把兵刃,一个虎扑过去,压倒在还未死透的曹兵身上,再一个肘击,当场把这名敌兵击杀。可险情再现,跟随周翔的江东强兵最后一名也送出了自己的性命。而此时曹兵仍在蜂拥而上,好个周翔,击杀曹兵之后,恶胆顿生,一个滚动,掀翻前进中的曹兵后,周翔再次站起,双手频出,又夺过一把快刀,反身一刀,割取敌兵头颅。
周翔的勇猛令曹兵胆寒,随着周翔的步子前迈,曹兵反被这浑身血淋的敌将逼得步步后退。毛玠在不远处看得清楚,宝剑舞动,就欲上前迎战。可熟知毛玠本无缚鸡之力的亲兵,怎也不让其上前,反把躁动中的毛玠拥护着退下后方。
周翔粗犷的大脸渐渐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那模样就同传说里的恶魔化身相同,不等周翔再有所动作,面前的曹兵撒开脚丫纷纷出逃。获得一丝生机的周翔此时也不过时强弩之末,借机喘息恢复体力。
可黄盖那面可没周翔这般好运,受到利箭的打击下,随同黄盖把守右门的江东精兵纷纷折损在利箭之下,就连黄盖也深受箭伤,两支巍颤颤的箭羽正插在其手臂、肩膀处不断的晃动,幸好黄盖命不当绝。头上正是周泰攻占之地,因此黄盖所处的喊杀声引起了周泰的注意,一低头,看见体力差不多透支的黄盖正苦苦支撑,周泰再次怒吼,双手一展,一尊天神从天而降,把黄盖也惊得一跳,扭头回看,见得乃江东悍将周幼平,年纪过大的黄盖当即双腿一软,身子软软的载到下去。
“老将军?老将军?”周泰连声催叫,可黄盖毫无答应,而曹兵仍在不断的涌来,周泰当下抽出腰间的“幼平”宝刀,疯狂的扑了上去。
曹营大寨主门的战役进行得如火如荼,而上游的刘备军也得见了大营上空的硝烟。直立船首的刘备手执一副赤血的红色三角小旗,振臂一挥:“出击!”以甘宁为首的刘备水军也开始了如潮水一般凶猛的攻势。
负责镇守这段曹营水寨的曹将乃文聘、蔡中、蔡和等荆州降将,此时早已获知大营正中火起,正在巡视的文聘当即下令紧闭水寨之门,又派出蔡和领兵一队前往下游援手,可蔡和前脚刚走,眼尖的寨墙之上的兵士即高呼敌军来袭,让文聘等人慌忙奔上寨墙察看详情。
着眼处,刘备军战旗激荡,一员悍将正身着锦袍站立船首,一把长刀手不离身的矗立在其身畔,“是江贼甘兴霸!”文聘低声自咛一句,随即朝后军士喝道:“戒备戒备!弓箭手准备!”
甘宁莫测高深的望着眼前高墙之上的敌军,现时的迷雾渐渐散尽,露出绵延中的曹军大营,可甘宁毫无所惧的直视墙上的敌兵,等待这一天已经好久。昔日的甘兴霸今日将再展雄风。
“拿箭来!”甘宁一声大吼,一名兵士随即低上弓矢,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见一道亮光飞速斜射而上,文聘躲闪不及,顶上盔帽的红缨随即断落,吓出文聘一身冷汗。忙聚起嗓音震吼:“放箭!放箭!”
万箭齐发!簇簇好似不需花费的三尺长矢从每名曹兵的手中不断射下,一时间天空再次遮日,可甘宁军早有准备,就在主将甘宁射出箭羽之后,数面拉网就在水军将士的手中高高竖起。这可不是一般的渔夫为生计而制出的捕鱼之物,而是刘备军中另一智慧高深莫测的张磊所强加保密制作的新式防具。拉网长宽均丈余,由江边渔夫所献的棕麻密织细缝数层而成,不同与捕鱼工具之处在于,此拉网没有间歇镂空,且弹性十足,初缝制形成之时,得军中兵士先行试用,能将五石强弓所射出的劲箭卸去劲道,且不必担惧被劲箭射穿,防御效果极佳。可惜由于江夏之地资源贫匮,所收缴的棕麻总量也不过只制造出七、八张而已,但也可助水军大将甘宁冒死登城作战尔。
文聘站在高墙上望着这敌军弄出的巨大拉网,不明其用意下,只得继续下令放箭放箭再放箭。把战用军需一拨一拨的毫不吝啬的射将下去。可惜对藏身在拉网之后的敌兵造成的伤害甚微,令文聘大为懊恼。
正本 第六十七节 赤壁之战(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