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刘备张飞两人再次回到襄阳城中,天色早已昏暗,见此时机,刘备只好决定明日再行前往水镜别庄拜访荆州大儒司马徽。
今日一行,收获颇丰,让又回到【彭记老酒坊】的刘备兴奋之极。想着遂关羽离去的蒋琬,只怕一到得新野,必会为深知刘备渴求人才的张子弃、赵子龙、周翔等人强留,那时蒋琬蒋公琰又岂能轻易脱身。而三弟张飞答应过同甘兴霸之约,也必当尽快拜访完襄阳大儒后返回才不至于失信于人。只要那甘兴霸去往新野,无论如何也绝不让其逃脱,凭子弃所言,甘宁此人之才还在于大江之上的水战,对今后助力可想而知。
内心翻滚着的刘备一夜怎能安枕,在迷糊间天色已然大亮,等酒肆里吵杂起人声后,刘备双手揉着还有点浮肿的眼部拉开屋门,此时的酒肆早已开工,到处行走的小二、仆人分工明确的准备着当日所需物品,没有相互过多的言语交谈,各自忙着手中活计,由此可以看出其主人想必也是位颇有治下之才的人士。
见得刘备出门,昨日招呼刘备的那位小二哥“噌、噌、噌”几步窜上木梯台阶,笑脸相向的朝刘备问道:“先生起的真早!可需要点什么吃食?”
刘备也感觉饥饿,随即反问道:“小店还有早食?”
“先生有所不知,此乃吾家主人所定,曾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故而清早必须进食,方能饱足力气、精神,苦修学术,勤于练武都离不开这力气、精神二物。”小二随口道来,想必其主人对所有下人均严加管教方才如此信口。
刘备不由的对其主人越来越有种摸索不透的感觉,可惜眼下要事在身,还是待一切见过司马大儒后再细细查问,刘备心道。
正欲叫醒张飞时却看见这黑鬼正满头大汗的从酒肆外进来,手中还持着惯用兵器丈八蛇矛,看来是早早出去练功所致。“这黑鬼还真勤奋!”刘备由衷的内心称赞。
“翼德!快来进食点酒肆主人所谓的早食,一会吾等还应早早他往呢。”刘备冲已看见自己的张飞喊道。
出了让刘备心生诸多怪异的【彭记老酒坊】后,两人一路按照昨日打听下的水镜别庄前去。
水镜别庄位于襄阳城西三十里外,孤僻的一所庄院清新特异,四周乡土氛围浓厚,宛如一所农庄。庄院前数丈来宽的鱼塘面上几只鹅、鸭尽情嬉戏,时而入水,时而展翅,好不乐乎。
鱼塘边上种植有不少当季的粟苗,此时还正萌发出勃勃生机的滋长,不知道其名的矮树遍布鱼塘、粟地之间的小道,形成一种林荫之态,如果让此等小树茁壮城参天大树,势必让以后进出之人无须再饱受炎炎夏日之煎熬。
穿过这远还未形成的林荫,庄院赫然在目,在一片青竹的环拱下,土墙坯围绕庄院四周,想必是起着防御野外动物袭击的功用,而半人高的土墙间几间竹木混搭的茅屋就坐立其中。
一个机灵眼露睿智的童子得见两个陌生人径直前来,忙上前探问道:“两位客人前来,可曾有事拜访老师?”
刘备朝童子一礼才回到:“正是求见司马长者,还望小哥通禀一下。”
“还请两位客人谅解!老师今日一早就远去他往,说是考察学生勤读效果,因此不曾在水镜翠竹居内,还请两位客人改日再来可否?”童子见刘备温文儒雅,礼到有加,也随即客气的禀明司马徽的行踪。
刘备一听,脸上显现出惋惜之色,既然主人不在,此次前来只能无终而返,可惜啊可惜!
不想就此作罢的刘备于是再对那看门童子出声说道:“既如此,实乃备天不逢时,当改日再来求教司马长者,还望小哥在尔老师回转时说明涿州刘备,明日再来拜访。”
童子抿嘴一笑,洁白的皓齿绽露其中,只听说道:“恐怕还会让先生失望,老师出外考察学生功课,短则三五日,长则怕要半月方可行回,想必先生最近几日前来都不会见上老师一面。”
刘备的脸色更加难看,内心甚急的新野治理眼下正是最好时节,而对于管理地方农作、经济增长的良才身边少之又少,如果没有司马先生的推荐,恐怕连那诸葛亮、徐庶的面都不会见上一见,更何况眼下根本不知这些大才身居何处,如何不急?
小小童子见刘备面露苦涩,猜测面前之人定有难事,不忍让其空手而回,随即停下手中打扫院落的扫帚对刘备二人说道:“先生可是有急事求教老师?”
“正是!燃眉之急也!”
“然老师实不在居中,想必无法如您所愿尔!不如先生留下住址或说明来访之意,待老师回得之时,小子当立即禀报可否?”童子的聪慧由此可以看出。
刘备细想下也自付只此一法,也不再犹豫,朗声朝童子说道:“备等二人是乃新投荆州牧刘景升公治下新野暂且存身的刘备和义弟张飞,此次前来实因初来咋到,对于新野政务有诸多不熟,而身旁又无属于政事的人才辅佐,故才冒昧前来欲让司马长者引荐几位荆襄之地的良才,使得备可以在新野大展拳脚为荆襄之地的民众开创一方富饶之地。可惜司马长者不在,让眼下面临的春耕之机即将错过,备实乃心头惋惜难过。然备也绝不会因此而放弃为民众开创福地之心,还当小哥禀明老师后着人送信于新野之地,备自当再行前来拜会司马长者。备忧心新野事务,就此别过,还望小哥早日通知备处,他日定当厚报小哥。”
刘备自知无望得见司马徽,心想强留于此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早日回归新野再思它法,何况蒋琬已然前往,定要急急赶回挽留,以免几日之行一事无成,更何况三弟还有与猛将甘宁有约,早日回去也好静候甘宁到访。想到这些,刘备就欲离去,却不料那童子眉开眼笑起来,刘备心感奇异,忙又收住已迈出的脚步,再次躬身问道:“小哥为何作此般笑容?”
童子莞尔,张口说来:“原来是让老师举荐几位可以辅佐先生治理一县之境的大才、良才,早知如何,小子都能为先生举荐矣,又何须等老师回居再让先生拜访。”
刘备闻听,刚才的豫色一扫而空,心想也是,司马先生的童儿想必也熟识这些子弃举荐之人,再说这些人中还有几位曾得到司马先生赐教学业,自当于童子朝面相对,就算未曾见面,也或多或少听闻这些人的住址踪迹,吾怎如此大意,差点错失良机。忙上前拉住童子小手轻声问道:“小哥勿怪!刚才实因未曾得见汝家老师,心情迫急下不曾深思熟虑,备这里恭请小哥赐教荆襄之地良才名士的住址行踪,也便于备早日寻得助备治理县内农耕诸事之人,为百姓造福!”
童子正色,仔细抬头观望了刘备面色后方才慢慢说道:“吾观先生面相不似虚假欺骗之人,今就冒被吾家师兄他日责骂之险,大胆为先生指路一次,还望先生切勿食言为百姓为民众造福之心。”
“此时日近正午,先生可快步赶回襄阳城中【彭记老酒坊】,吾那师兄喜酒,每日下午定当会出现在老酒坊中寻访心中期待的‘酒仙’。吾家师兄姓徐名庶,字元直,之前因年少好任侠击剑,游历四方,常做一些除暴安良、扶危济困的侠行善举,后因朋友为一恶霸所害,仗剑刺死友人仇家而获罪,好在在当地名声极好,当地百姓均不出面指认,又经别的朋友多方打点,才得以脱困,然此次一事却让师兄家母倍受牵连,导致家境中落,其母亲也为其忧心致病。经此事后,师兄折节向学,因中原战乱,才浪迹天涯来至荆州拜在家师司马徽门下求学。可惜师兄一身所学至今还为寻得明主,明珠暗藏,然必有其大展光亮之时。”
刘备越听越喜,徐庶终于出现踪迹,这可也是张子弃深言具有盖世绝学的大才,面上的笑色逐渐增多,待听完童子一说,心神早已飞到襄阳城中的老酒坊处。
童子见刘备走神,也终止了话语,随即浅笑再道:“既然先生事急,不如快快去往城中,以免再错过与吾师兄相见一面。”
刘备闻听,急急告辞,言明如能得童子师兄徐庶辅助,定还会再次前来拜谢并同时拜访司马徽长者。
当刘备张飞二人又在出现城中老酒坊时,已是未时时分(古代十二时辰制,即下午1点至3点左右,又名日昳、日跌、日央等)。此时酒坊内的客人正是每日最多之时,晨间农作忙完后的农夫三三两两的相约而至,喝着盏中廉价的水酒,听听说书之人精彩纷呈的故事篇章,一日的劳累顿扫而空,何乐而不为也!
刘备用明锐的目光扫视堂中众人,吵杂的人群里只有靠窗一处有位独坐的年轻士子,一身白衣颇显飘逸,背影略感消瘦,但举手投足中仍带有一丝武人的果敢。刘备知道道,就是此人无疑!
朝张飞一打眼色,两人径直走向浅尝着盏中佳酿的年轻文士,仍是刘备率先开口说道:“敢问公子可是徐庶徐元直乎?”
徐庶露出惊疑之色,反问道:“先生为何如此下问?”
“公子之色,如鹤立鸡群无二,备观之堂中众人,唯君有着其师弟所言的眼中豪放不拘的气势,想来必是备急欲求寻之人。故才冒昧前来相问,还望公子实言相告。”刘备相信自己的眼光,言辞灼灼的说道。
徐庶洒然一笑,放下手中杯盏,自顾自的言道:“又是这小猴精,怎么每次都拿吾出面顶事,一会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小东西。”
刘备在旁听得十分清楚,忙出声为那童子辩解:“公子有所不知,得知公子下落实乃事出有因,备不得不出此下策,令师弟不忍看吾等诚心到访而空手回返,才道出公子下落,还望别再错过于令弟,一切罪过均在备一身尔。”
徐庶不理刘备所言,抬眼扫视刘备面相,如同当时童子一番,不成两兄弟都学过面人之术?刘备心里没谱。
待徐庶打量完刘备异象,还未发话,刘备身后的张飞不乐意了,两兄弟都如此打量一番,如同看视卖耍之街中猴戏,只听张飞一声大震:“兀那白面呆子,吾大哥问汝话呢,怎不回答?”
“翼德!不得鲁莽粗鲁,还不退下!”刘备赶紧叱责。
一面又对徐庶面露温文,自道来路:“备等二人,乃新投荆州刘景升公处存身的涿州刘备、义弟张飞。说来汗颜,备等苟活于乱世,欲行一番济世救民水火之举,不想一直命运多劫,总无一安稳存身之地,今终依附荆州刘公,得其看重赐下新野一县交付,吾自思回报,欲行治理良境富民之策,惜身侧竟无一治世济民的良才,故听闻荆襄司马老者博学多闻,其弟子也竟都才高八斗,这才亲自前往相请,哪怕能请出一位,也必能让新野一县民生富饶不亚于枣阳。还望公子愿宏备之冒昧。”
徐庶边喝就着小酒,对刚才张飞的无理置若罔闻,但一听到刘备张飞之名后,脸色却出现转色,待刘备说完欲鞠躬大礼之时,忙起身制止说道;“原来是以仁德著称的使君到来,还望刘使君问怪庶刚才傲慢无理之初。”
刘备忙略带愧意说道:“备安敢得仁德之称,实乃一落魄流离之人才是。”
“使君切勿妄自菲薄,想使君大名早已传召天下,世人如何不闻,其所作所行皆出自真心实意为民,庶早欲前往相投,可惜学业未成,故才迟迟不能出行。今一见使君礼贤下士,庶心存感激,自当前去效命,一展所学抱负,为天下黎民行最大能力。”徐庶道出肺腑之言,神色异常激动。
刘备也喜极而泣,此番一行,总算得到一位大才亲言相佐,还能有比这等美事更值得高兴的事吗?